大惠:“听说荣新要来,美方就差没蹦到房顶上去。”
美兰:“是啊?”
大惠:“你不想想,你俩从小没爹没妈,容易吗?再说,钟信那小子压了他这么多年,荣新来他能不高兴吗?”
美兰:“那倒是。”
3、夜,荣新家
边母睡下,荣新也已经上床,美兰正在洗着脚。
荣新:“……大宽那么老实个人,怎么能就那么赶走了?今天我问了几个人,没一个同意的。”
美兰:“你要留就留,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荣新:“关键是美方。说是就是他,想着法儿要把人家撵走。”
美兰:“你也别听那些人传传。”
荣新:“这可不是传传,厂长的位子都许给环威、夏萤了。”
美兰:“他敢!这又不是他家的苹果!”脚洗完,脱起了衣服,“明天我跟他说,叫他无条件支持你不就是了?”
荣新:“也不光是支持我,首先是他自己得管好自己。”
美兰:“行,行!”上床,钻进被窝,两人搂到了一起。
4、日,大宽家
大宽与德子正在筹划着贷款买船的事儿。
德子:“……你凑10万我凑10万,这就是20万;再贷他20万,中了。别人咱不说,就咱俩合起伙来,一年还不了本两年准成。再往下,那就是全赚!”
大宽:“这个法儿我看行。就是不知道村里那边……”
德子:“你这个人怎么迂道呢!你管他村里呢?他他妈死光了也不该咱事!”
大宽:“那行,货款你多跑跑,手续的事我这就去打打招呼。”
德子:“那可就这么着了啊!”起身离去。
大宽送走德子,收拾了收拾也要出门,荣新恰在这时进来。
大宽:“是荣新哪,嘿嘿。”
荣新:“这是要去哪儿?”
大宽:“嘿嘿……”
荣新:“昨天我找了你两趟,怎么说是你自己要买船?”
大宽:“嘿嘿……”
荣新:“冷藏厂你真的不干了?你就不怕你这么一走,那一百多号人骂你的祖宗?”
大宽:“这是我不干吗?人家不让我****有啥法!”
荣新:“那要是让你干呢?你干不干?”
大宽:“你?”摇摇头。
荣新:“信不信由你。不过有一点你不要忘了,庙岛现在的一把手是我,不是别人。”
大宽一言不发,还是要出门。
荣新:“你要是回去,村里欠冷藏的钱我想办法还你。”见大宽还是不肯吱声,又道:“说明了吧,我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把庙岛的工作担起来才来找你的!”
大宽疑惑地:“我?”
5、夜,荣新家
美兰正为边母煎着药,美方来了,气呼呼地:“怎么样吧!你老是叫我支持他支持他,我倒是支持了,人家呢?给德子弄了个副书记——二把手,倒把我给晾到一边了!你说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吧!”
美兰:“是吗?”沉了沉,“前几天他倒是说了,说不能搞一家一派,得把村子捏到一起儿。”
美方:“说的好听,人家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姐夫哥看在眼里!一家一派,现在谁不是一家一派?哪儿不是一家一派?就单单显出你一个庙岛来了?”
美兰:“兴许是刚来,怕人家说闲话?”
美方:“他怎么就不怕我说闲话?把大宽留下来,提起来也就算了,哎,他还想把德子也找回来。德子那是个什么玩艺儿?那是头驴!这不明明朝我来了吗?”
美兰一怔:“有这种事儿?”
6、晨,海边
德子与几个新招的渔民正在船上做着出海的准备,船是一只60马力的小船。
大宽赶来:“你小子真行啊!闹了半天,这不还是自己干吗!”
德子:“我说过不自己干了吗?”
大宽:“德子德子!人家荣新把心都掏出来了,你******也太……”
德子:“拉倒拉倒!这干个体违了哪条法?个人大小也还有点自由吧?哎,你愿意当官你当啊,我妨碍你了吗?”上船,指挥渔船缓缓驶离码头。
大宽恨恨地:“德子,我告诉你!你小子不是玩艺儿!以后你有什么事儿也没人管你的!”
德子:“大宽,你也不用当了个小唧唧官就不得了!我告诉你,老子就是掉海里也轮不着你管!”
渔船远去。
7、日,海边一处
荣新、大宽等在看着仓库,仓库里满满的全是海带,压得人气儿也喘不过来。
大宽:“前年的还有一半没卖出去,资金全叫他压死了。”
荣新:“看来海带卖不出去,什么事儿也别想干了!”
大宽:“哎,这话才说到节骨眼上!”
两人出门,一伙渔民正在院里晒着鱿鱼,鱿鱼被随意地丢在地上。荣新走过,把领头的一位叫到面前。
荣新:“这么晒的鱿鱼能卖几等?”
领头的“三等,顶好二等。”
荣新:“怎么非得晒到地上,用网垫起来或者支起来不好吗?”
领头的:“咱这儿老辈就这么个晒法。”
荣新:“这么好的鱿鱼,卖三等二等,你觉着可惜不可惜?咱们这儿旧网到处都是,找点来不就行了?”
领头的还想再说什么,大宽说:“赶快去呀!去找网啊!”领头的这才如梦方醒地跑走了。
荣新:“总说是海带卖不出去、卖不出去,我就不信!中国这么大,就咱这么点东西够塞牙缝的吗?这一仗要是打不赢,咱俩就卷铺盖走人吧!”
大宽:“我也是这么个想法!”
8、日,县小礼堂
主席台上挂着一幅会标:全县渔业工作会议。徐县长等坐在台上,满大姐正在做着报告。几十位渔村、渔业的干部坐在台下,国伟、荣新也在其中。
满大姐:“……有人说海上资源不行了,海带卖不出去了,渔业该收摊了、完了。庙岛海带销售战的胜利,证明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庙岛的海带压的比谁都多,可边荣新同志亲自上阵,一个月没到,上百吨海带就不见影了,几十万块钱就到手了!庙岛能做到,边荣新同志能做到,别的单位为什么做不到?”
台下,不少目光投向荣新,荣新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国伟却不动声色,连眼珠儿也没有转动一下。
满大姐:“不过回过头来说呢,海带的价格也确实是太低,上百吨的海带卖了二十几万块钱,还不如不夜庄三条船在渤海湾拉了一个礼拜的对虾,这也实在是太可怜啦!”
台下,荣新抬起头认真地听着,国伟目光四射,露出了洋洋自得的神情。
满大姐:“说来说去,海带是不能不养又不能光养,单纯依靠养海带肯定是不行了。这就提出一个问题:怎么办?这是一个摆在我们大家面前,摆在整个渔业发展面前的大问题。”
她喝了一口水,故意给大家一个回味的时间,这才又讲下去:“前些天我去开会,到海洋研究所的基地去参观了一趟,看到一件新鲜事:养对虾!对虾同志们!不是在试验室的小池子里,是在十几亩、几十亩的水面里!全是人工放进去的苗,据说三个月长到六七寸,秋后大部分能长到十二三寸。也就是说,春天放了苗,秋天就能收,就能卖钱。对虾的价钱大家都知道,恐怕现在除了金子元宝,没什么东西能跟它比。我问了一下,人家说国外不少地方早就开始养了。回来这一路上我就想,海洋研究所能养我们能不能养?国外不少地方能养我们能不能养?假如我们能养,我们的渔业是不是可能走出一条活路来?”
台下响起一片议论。国伟眉头紧蹙,一副思索的神情。
9、日,礼堂外
会散了,众人正在离去。国伟把满大姐拉到一边。
国伟:“你刚才说的基地是不是莱州那儿的?”
满大姐:“啊。你想不想上吧?想上的话我们帮你联系。”
国伟:“那也不能凭你一句话呀。”
几个干部走来,其中一个探过脑袋:“国伟,你真的想养对虾啦?”
国伟故做不解地:“对虾?哪儿来的对虾?”
干部没趣地离去了。国伟与满大姐低声说着什么。
10、日,公路上
一辆汽车飞驶向前,车里坐着国伟、子昌、修竹等人。
子昌:“这么说连满大姐也不知道咱们今天要去?”
国伟:“那当然。她知道了不咋呼啊?一咋呼我还干得个什么劲儿!”
子昌:“行,昨天听到消息今天就去,天底下也就是你啦!”
国伟:“只要是我看中的,谁他也别想抢到前面去!”
修竹:“你就那么有把握呀?”
国伟:“没有把握才今天去哪!要是有把握,昨天晚上早干起来啦!”
一串笑声。
11、日,一处虾场
国伟、子昌、修竹等人走来,与一位技术人员交谈起来。
一位负责人走过,审视地:“你们是干什么的?”
技术人员:“这是我们孙主任。”
国伟热情地:“孙主任,我们是不夜庄的,是专门来学习养对虾的。”
孙主任:“很对不起,我们这儿不接待学习的。”
国伟:“是这么回事……”
孙主任一摆手:“这是规定,再说也没用。”
国伟怔住了。
12、日,虾场外的公路上
国伟等人无可奈何地发着牢骚。
子昌:“这真是邪了,好好的虾田不让看!这他妈老远的跑来算怎么回事呢!”对国伟:“咱就老是蹲在这儿晒太阳?”
国伟:“那你说到哪儿去吧?回去?”
子昌张了张嘴,没敢吐出话来。
虾场那边出现了一辆自行车,越来越近。
修竹:“好像是那个技术员。”
国伟掏出烟迎了过去:“哎,师傅师傅!”
技术员下车:“你们怎么还没走?”
国伟递着烟:“你想想,我们好几百里地来了,连虾是个什么样儿还没看见,那要是回去……”
技术员并不情愿地接过烟:“那你们想干什么?”
国伟:“我们是觉着新鲜,也不一定养,你老师能不能给我们点方便?”
技术员:“那可不行!我是招聘的,要是让主任知道……”想了想,“你们要是真想学,得找区老才行。”
国伟:“区老?”
技术员:“啊。那才是权威、专家,我们这一位……”摇头。
国伟:“那要是区老也不接待呢?”
技术员:“不可能,区老那可是……”
国伟:“这可太谢谢你啦!”
13、日,青岛海洋研究所内
车停在路边,国伟在打听着什么,一连问过几个,回答的都是摇头。
修竹:“研究所这么大,到哪儿找哇?”
子昌朝修竹呶呶嘴,示意让她不要着急。
又一个人走过,国伟又一次迎上,回答的还是一串摇头。
宋友生走来,他26岁,身材魁梧,穿着一身蓝布工作服。修竹迎上了一步。
修竹:“这位老师,打听个人行吗?”
宋友生正想着什么,听到问话,这才看清了面前的几个人。
宋友生:“啊……什么?”
修竹:“你认识不认识区老?就是专门研究对虾养殖的那一位区老。”
宋友生:“你们是……”
修竹:“我们是不夜庄的,是专门来找区老……”
宋友生:“哟,咱们还是老乡呢!”
修竹:“是啊!”对国伟、子昌:“这位老师还是咱们老乡哪!”
国伟走过:“这可太好啦!老师贵姓?”
宋友生:“我姓宋,叫宋友生,是咱们县水产研究所的工程师。”
国伟:“哟,不但是老乡还是同行哪!那你到这儿来……”
宋友生:“我是区老的学生,到这儿是专门协助区老搞对虾养殖的。”
国伟一把拉住宋友生的手:“哎呀,这才真是巧啦!”
14、日
办公室,区老与国伟等人热情握手。
试验室,区老和宋友生向国伟等人讲着什么。
养殖场,区老和宋友生陪同国伟等人参观着。
15、夜,酒店一室
区老、宋友生与国伟等人边喝酒边谈着什么。
国伟:“养对虾的事我是没二话!外国人能养、研究所能养,我就能养,这是一。二呢,往深里说呢,不夜庄名声大,没有人不知道的,可那跟我盛国伟没关系?现在是我盛国伟当家,不创出点名堂来,我这脸上光彩得起来吗?”
区老:“好,有气魄、有志气!我就喜欢这种人!”
国伟:“不过这可有个前提,你区老和宋工得支持我。你们要是不支持,我可是老虎吃天,毛都抓不着一根了。”
区老:“我和友生花费了这么大精力,为得不就是个全面开花?这不成问题。”
国伟:“我要的可不是一般的支持。”
区老:“哦?”
国伟:“我得把你和宋工搬到我们不夜庄去。”
区老一怔,笑了:“哦哦,那可不行,我这儿还有好几个课题、十几个人哪!”
国伟:“那……宋工我是要定了!”
区老:“这就得看他的想法了。”
国伟目视宋友生:“只要你同意,我保证给你最好的房子、最高的工资!”
宋友生摇了摇头。
国伟:“我保证不让你累着、气着,保证让你舒舒服服、愉愉快快!”
宋友生又摇了摇头。
国伟:“这么说吧,不管是什么条件、要求你就提,我保证坚决办到还不行吗?”
宋友生慢慢悠悠地:“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能去,我要是去了,那是去工作还是去当神仙呢?”
众人哄地笑了。
16、夜,厚成家
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国伟正讲得神彩飞扬。
国伟:“……就这么着,宋工叫我给抠来啦!”
望涛:“太好啦!什么时候到?”
国伟:“说好的,我们回来找好地方,他马上就到。”
厚成:“这么说还是挺有点把握的?”
国伟:“不是挺有点,是绝对,一点差错不能有!你儿子是干什么的?要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那不毁啦!”
盛楠:“爸,你就静等着吃对虾就是啦!”
盛母:“那个对虾就那么好吃呀?”
盛楠:“你没听俺哥说,跟他要不就行啦!”
盛母:“呔!”
厚成:“你小子我告诉你,也别胆那么大。”
国伟:“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厚成:“跟我学的?我可没你这么大的胆儿。这要是钱投进去,虾再养不出来……”
国伟:“当年你带着几只舢板到东北捞海蛰,怎么没想要是捞不着怎么办?要是舢板出事了怎么办?”
厚成:“妈拉个腿的……”忍住了,摇摇头,“你准备在哪儿养吧?”
国伟:“一路上我就琢磨。蟹子湾那儿太小,20亩30亩,咱自己干着没滋味,干成了也引不起重视。河口子那边水又太深,虾池子修起来工夫太大,还怕水淹。琢磨来琢磨去,只有望天滩了。”
盛楠:“望天滩?妈,你听俺哥说什么?望——天——滩!”
盛母:“我的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