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日,建委办公室
几个干部在侃着大天,楚雪、郭冬冬进。郭冬冬:“我们找区长有急事。”
干部甲:“区长在北郊工地现场办公。”
郭冬冬:“北郊工地在哪儿?”
干部甲:“出门向北,也就是七八公里的样子吧。”
郭冬冬:“七八公里……他什么时候回来?”
干部乙:“你们到底什么事吧?”
干部丙:“对对,你们找他就行,他是区长肚子里的蛔虫。”
楚雪把报告递过去,干部丙看过摇着脑袋:“就你们这事,找区长也是白搭。按规定没有这项开支,区长批不批不说,就是批了,财政局照样可以不给钱。”
郭冬冬:“财政局那边可是说了,只要区长批了他们就给。”
干部丙:“说呗。让你找区长找区长,真找了,他把规定向外一搬,照样。”
楚雪:“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得找到区长才行。”
干部丙:“要找你们可得快点,先一会儿说是区长下午要出发。”
楚雪、郭冬冬离去。
31、日,郊区土路
楚雪、郭冬冬用力蹬着车。
车蹬不动了,两人推着自行车向前走。
32、午,北郊工地
工人们正在吃饭,楚雪、郭冬冬好不容易来到一座工棚前。一负责人迎过:“两位小姐到我们这儿来,这是……”
楚雪:“我们是来找区长的。”
负责人:“区长?没有啊!”
楚雪:“不是说在这儿现场办公吗?”
负责人:“原先是那么说的,后来说化肥厂那边有急事,没来成。”
楚雪、郭冬冬面面相觑。
33、
太阳西斜,楚雪、郭冬冬拼命地蹬着自行车;
星月当头,楚雪、郭冬冬拼命地瞪着自行车;
朝霞满天,楚雪、郭冬冬拼命地蹬着自行车……
34、日,妇联办公室
陆秀明、黄达云坐在那儿,楚雪、郭冬冬愤愤不平。
楚雪:“这一次我算是知道什么叫难啦!跑了不知多少腿,求了不知多少人,到了还是个两手空空!”
郭冬冬:“看来,咱们也只好把人交给公安局遣送了。”
楚雪:“你可真说得出口!”
郭冬冬:“那你就养她俩一辈子吧,反正咱是没办法啦!”
楚雪:“哎……”
陆秀明:“咱们卖报纸的钱还有多少?”
黄达云:“也就是一二百吧?”
楚雪翻着一个本子:“一百九十九块五毛四。”
陆秀明:“去年‘三.八’活动时好像还剩了点钱。”
楚雪又翻着本子:“七十八块整。”
陆秀明:“我本来打算给大家买几条肥皂毛巾什么的,也别买了,拿出来吧。”
郭冬冬:“这才多少哇?一百九、八十,就算二百七十块钱,也还不够一个零头。”
陆秀明:“再想想办法,总不能把人救出来再扔出去不管吧?”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信封:“这是人家托我买东西的二百五十块钱,就算是我的,先拿出来吧。”
黄达云翻衣服翻抽屉,好不容易找了一百块钱:“这一百先交上,还有一百我下午拿来。”
楚雪:“两位主席带头,咱也不能装聋做哑。”拨起电话:“史小乐在吗?小乐啊,昨天说的买羊毛衫的事就算了吧。不是不要,是我已经托人到上海买去了……当然啦,上海的东西那是绝对的……哎,那二百块钱你可得给我,今天下午就得给,要不人家可是走了……行,就算是你给我买的,记在我的帐上行了吧?拜拜。”放下话筒,对陆秀明、黄达云:“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郭冬冬急了:“你们都……这不是让我……”把零钱、存折全翻出来了。“我这儿只有五十块钱,存折上还有不到二百,我一会儿就取出来。”
陆秀明:“咱们这是能者多劳,你工资低、花费大,就这……”拿过那五十块钱,“就很好啦!”
楚雪:“二百七、二百五、二百、二百,再加上五十,差三十就是一千块钱。差不多了。”
郭冬冬:“我的天哪,这要是叫哪个大干部知道了,不得号召全国向咱们学习呀!”
众人笑。
35、日,火车站
陆秀明、黄达云、楚雪、郭冬冬送珍珍、何琴子走进车站。
站台上,众人告别,何琴子拉着珍珍跪到了地上。
火车启动,珍珍、何琴子泪流满面,用力地挥着手。
陆秀明等人也抹着泪水。
36、日,植物园
郭冬冬与龙哲漫步而行。
郭冬冬:“你别看这些人婆婆妈妈,有时候还猫呀狗呀的,紧要时候还真行。这一次我算是真受了点教育。”
龙哲:“哟!真的呀?”
郭冬冬:“你可别玩世不恭啊!”
龙哲:“哎,那整天叫着没劲的不是我吧?”
郭冬冬:“那得看怎么说。比起别的工作来妇联是不怎么带劲,可离了这不带劲的还不知多少人得水深火热哩!”
龙哲:“这么说律师是不准备当啦?”
郭冬冬:“这是两码事。当个兼职律师不也挺好吗?”
龙哲半是调侃半是赞扬地:“行行行,咱们的冬冬,将来这妇联主席是当定啦!”
郭冬冬半娇半嗔地把手里的一束野花扔到龙哲头上。龙哲上前来揪,两人向前跑去。
第十二集
1、夜,陆秀明家
陆秀明和老康边吃着饭边谈了什么。
陆秀明:“……老是这样确乎不行。就这么一件事、千儿八百块钱,差点就把妇联给栽了。”
老康:“穷则思变。你也变个法儿啊!”
陆秀明:“这不就跟你说吗。去年上级就有过文,对妇联自办经营给予政策性保护,所得资金可以用于妇女儿童事业上去。原先我没敢往那上面想,这一次我是豁上了,非干不可了。”
老康:“好现象,好现象。”
陆秀明:“就是好现象,才请你帮着参谋参谋。”
老康:“是参谋呢还是参谋长?参谋不带长那可是放屁都不响。”
陆秀明:“我就知道你又得争。参谋长就参谋长吧。”
老康:“怎么还吧呢?参谋长的报酬不高出一截来不行吧?”
陆秀明:“等妇联发了财,你说多少也是随你!”
老康哑然失笑:“这不跟没说一样?”又道:“你是想叫我参谋哪一方面吧?”
陆秀明:“怎么还哪一方面?干什么?怎么个干法啊?”
老康:“你们手里有多少钱?”
陆秀明:“有钱我还费这个心思?”
老康:“贷款呢?贷款总得有点吧?”
陆秀明:“别说银行不一定贷给我们,就是贷,现在我也没那个胆儿要。”
老康:“那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比方紧俏商品、土特产、重要信息什么的。”
陆秀明:“我们从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老康:“人哪?谁来具体干这个事?”
陆秀明:“文件要求脱钩,另找一拨人,可我们现在这个情况,找谁?怎么找?”
老康:“这么说你们是第一,没有钱;第二,没有东西;第三,还没有人。这可真是两手空空、两袖清风,还偏偏想挣钱!”
陆秀明:“事是这么回事,可你这么一总结,怎么就变味了呢?”
老康:“变味不变味也是那么个意思。这个参谋长不但我当不了,谁也当不了。”
陆秀明生气地:“你可真是!”
陆秀明:“要叫你说我们连想也不用想啦。人家三里庄居委会,开始时就是空着两只手干起来的。先卖烟酒,烟酒是通过熟人从批发站拉来的,卖完了再给钱。卖了不到一年就活起来了。”
老康:“那是代销,也叫赊销。你们干那还想赚大钱?”
陆秀明:“谁想赚大钱啦?我说我想赚大钱了吗?能挣个千儿八百,解决点实际困难就不得了啦!所以呢,今天说起来,我第一个想的就是你们那个造纸厂。”
老康:“是想倒卖纸张啊?”
陆秀明:“说的是个赊销吧你又来了。造纸厂的卫生纸不错,就是不知道出厂价多少。”
老康:“闹个半天你就是想销点卫生纸啊!这好办,我写个条子,按最低价赊给你们一点不就得了?”
陆秀明:“对对,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老康:“我这个参谋长原来就起这么个作用啊!”
陆秀明:“哟,你这是嫌作用小哇!”
2、日,造纸厂
陆秀明把一张字条交给一位干部,干部:“要多少?”
陆秀明:“怎么个价儿吧?”
干部:“批发价是55,出厂价是48,有康局长的条子可以给你们出厂价。”
陆秀明与楚雪、郭冬冬嘀咕了几句,问:“一包多少卷?”
干部:“一百卷。”
陆秀明:“那我们要五包行不行?”
干部哑然失笑:“五包?五包还用到厂里来?”
陆秀明:“我们是怕卖不出去。要不再加两包?可怎么往回搬呢?”
干部:“看你们就是从来没干过的。我们这儿50包以下的从来还没发过。这样吧,看着你们是第一次,给你们20包,我再找个车顺便给你们捎去。”
陆秀明无可奈何地:“那就太谢谢了。”
干部拿起电话:“接仓库。”
3、日,仓库
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各种纸品,一辆车停在门口,陆秀明等人一边装着车一边议论着。
陆秀明:“这么一大堆,这回去往哪儿放呢?”
楚雪:“实在不行借个地方也行,比方会议室、仓库什么的。”
郭冬冬:“又不是只卖一回,老是借,到哪儿借去?”
陆秀明:“把橱子挪一挪,桌子挤一挤,兴许也差不多。”
楚雪:“20包,乖乖,这卖到猴年马月!”
陆秀明:“这就看你们的本事啦!”
车装好,楚雪让陆秀明进驾驶室,却发现里面已经坐着一个女孩子。
三人只得爬到车上。
4、日,街上
汽车行驶,陆秀明、楚雪、郭冬冬一任风尘吹裹。
5、日,妇联办公室
几个人在挪着文件橱、办公桌,好不容易在墙角那儿挪出了一块地方。
一包卫生纸提上来了,又一包卫生纸提上来了。
一个小伙子一手提着一包向门口一扔,道:“你们妇联这是要当纸贩子啊!”
黄达云:“你要不要?要的话可是便宜。”
小伙子:“好,给我先推销上了。”
楚雪:“帮个忙喝点汤,你帮着给宣传宣传,就说妇联的卫生纸特好、特便宜,到时候咱也奖励几卷。”
小伙子一笑:“那要是啤酒、红塔山嘛!”
卫生纸摞好,屋子里显得满当多了。
陆秀明:“行啦,大家都想办法向外销吧,要不老压在屋里可真受不了!”
郭冬冬:“价钱怎么定?多少钱一卷?”
陆秀明:“外边卖的怎么个价?”
郭冬冬:“有卖七毛八、七毛九的,大多卖七毛五。”
陆秀明:“你们说怎么定好?”
楚雪:“我看七毛就行,比外边偏宜五分。”
黄达云:“干嘛定那么低呢?跟外面一样不行吗?”
楚雪:“那人家谁卖咱的呀?七毛,七毛!”
陆秀明:“你真想着发大财呀!我看一卷赚五分钱就挺好。”
郭冬冬:“还五分?够功夫钱吗?够车油钱吗?那我们不是白干了吗?”
陆秀明:“那就再加五分,五毛九。”
郭冬冬:“人家谁买一卷卫生还得带九分零钱?我们光给人家找零钱也得麻烦死、累死。”
陆秀明:“你这个冬冬也真够贪的,一卷赚一毛,一包就是十块,二十包就是二百块,你还得赚多少?”
郭冬冬:“这也太别扭了!”
黄达云:“要不就按冬冬说的,凑个整数,六毛得啦?”
楚雪:“六毛,六毛!”
陆秀明:“你们这些人真没办法。六毛就六毛。不过卖不出去的话,冬冬你可得负责。”
郭冬冬:“哎——那要是卖出去呢?”
陆秀明:“卖出去……”
卓玉等几个女干部叽叽嘎嘎进门。
卓玉:“哟,听说妇联成了造纸厂啦,这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啊!”
楚雪:“买不买吧?六毛,一卷比外边便宜一毛五。”
女干部甲:“一毛五?行啊。”
女干部乙:“你们进的多少?”
楚雪:“有这么问的吗?这可是商业秘密。”
女干部乙:“哟,这还来真的了呢!”
楚雪故作秘密地:“也就是告诉你们吧:进的五毛七,我们老陆只准加三分,连跑腿钱也挣不回来!”
女干部乙:“真的呀?”
卓玉:“说是说,六毛确实不贵。一卷便宜一毛五,一年就算二百卷吧,三十块钱先省下了。”掏钱:“先给我十卷。”
女干部甲:“十卷?这东西也坏不了。我要一包,钱明天给。”
女干部乙:“干什么干什么?抢购啊?你要这么多卫纸回去干什么?”
女干部甲:“我妈、我姐、我哥,分一分不是东西啊?”
女干部乙:“这么说我也得要一包。”掏出钱:“这是四十,还差二十,一会儿给你。”
郭冬冬跳起来,冲着陆秀明嚷着:“噢——怎么样!怎么样!”
6、日,妇联办公室
摞得很高的卫生纸不见了,屋角显得空空荡荡,几个人正在算帐数钱。楚雪数完,边捆着钱边道:“要不人家都说钱脏呢,你看我这手啊。”
郭冬冬:“脏归脏,可没听说有谁嫌脏不要钱的。”
楚雪:“那才不一定。”把捆好的两摞钱放到陆秀明面前:“这是厂里九百六十块。这二百四是咱们自己挣的。”
陆秀明拿起那一小捆:“三天,二百四,真是想也想不到。看来咱这脑瓜儿是真不行,真不适应商品经济!”
黄达云:“也不光是你。刚拉来,我也以为没几个月别想卖出去呢。”
郭冬冬:“知道价钱规律了吧?这就叫作价钱低,没人比。”
楚雪:“是价值规律吧?”
郭冬冬:“价钱是价钱、价值是价值。同样20包卫生纸,价值没变吧,咱们卖六毛赚了二百四十,那要是卖七毛呢,六百四十块钱不就到手啦?二百四、六百四,差多少!下一次,可不能干这种傻事了!”
楚雪:“还是吧,当时我就说七毛、七毛!”
黄达云:“你们这是准备长价吧?”
郭冬冬:“那是!卖七毛也照样抢得蹦蹦的!”
陆秀明:“美得你!我看你们是叫这二百四十块钱烧的!今天一个价明天一个价那还得了!六毛还是六毛,谁也不能变!”
郭冬冬叹了一口气,不作声了。
楚雪:“那你还进不进了呢?”
陆秀明:“怎么不进了呢,明天再进他二十包。”思忖地:“就是再用人家的车恐怕……”
黄达云:“这好办,买几盒烟或者什么东西给司机班,保险你随叫随到。”
楚雪:“主席,这二百四十块钱你准备怎么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