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观察,没有发现公安部门大张旗鼓的调查,当然暗地里有没有陈镇不可能知道,现在他只能等待,等到社会或政府部门有最终的结果报告出来,那样这件事才算完全了结。
回到家里,陈镇稍稍松了口气,舒缓了暂时的紧张。至于事件中牵涉到的另一个关键人物周小玉,目前是陈镇紧迫需要知道的,早上在堂叔陈卫家家中吃饭的时候,陈卫家曾提起过陈镇英雄救人的事迹,陈镇借机问起了周小玉的情况。
从陈卫家嘴里得知,周小玉是邻村塘滩的,家境确实不太好,娘家只有一个残疾老父亲,夫家本来家境殷实,可惜嫁到夫家没多久公婆接连生病去世,身后欠下一大笔病债,丈夫无奈只得到煤矿下井挖煤,屋漏偏逢连夜雨,遭了矿难,留下周小玉和一对幼儿,生活可谓是举步维艰,再坚强的人都会被这些厄运击倒。
周小玉是在危难中无措,才遭人无情戏弄,被那些奸人玩弄于股掌。
陈镇对周小玉的遭遇感到深深不安,现在她的情况不明,但随人用脚指都能想到她目前的处境是糟糕的,处在转型期的社会政治环境中,等待她的肯定是非常惨烈的审查。不由得陈镇不为她感到焦心,她是因他而累,而陈镇连去打探消息的念头都不敢有,只能暗自为她担心祈祷,那样的感觉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
烦躁使陈镇毫无一点心思做事,呆在房间里只会让他更窝心,他向爷爷奶奶告了声罪,直奔以前经常打坐的祖山,一路上陈镇运步如飞,憋着往死里冲,把一切心苦发泄出来,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力竭累瘫,倒在坚硬冰冷的石块上喘着粗气,麻木的心情已经感觉不到尖利石刺的扎痛。
休息了一会,陈镇架好姿式端坐在石块上,冰冷的北风和内心的痛楚使他一时半会根本静不下心来,苦苦挣扎了好一阵,坚强的意志总算压抑住心里的浮躁,差点没憋出内伤。
越是处在艰难的状况下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是否俱备与一切斗争的天赋。
陈镇运起心法,放空思绪,身体里的思想在集中精神与心中巨大的压力搏斗,体内的精神感觉到各种状态,疲惫、无力、挣扎、奋起,反复纠缠,不知不觉中往日里从未有过的感觉来了,一种说不清的爽麻感从脚底微微涌起,时有时无,待陈镇想去用心感觉的时候它又不见了。
陈镇加倍努力的把精神力聚集起来,全身循环运转三周天之后,终于在脚板底抓住了那股爽麻,是从涌泉穴散发出的气感。
陈镇通过长时间的练拳,对外功力道、劲道的运转有一定的心得,如果体内真气要运转,是否与力气的运行方式有异曲同功之妙呢?不妨一试?
陈镇把全身精神力集中到脚底涌泉穴,试图引导那股爽麻感流通到全身经脉,他不断做出动作,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反复运气,四身通透,牵引那股气感向上走,但数次都没能成功,费尽精神才引到膝盖弯处,就溃散而去。如此反复之下,陈镇觉得还有问题,要么是那股内气太弱,要么是自已精神力太差,身体还不能承载内气运行。
陈镇一边打坐一边思索,心里感慨总算感觉到身体里有了内气,自已也不明白为什么练了那么长时间到今天才有发现,要说自已这段时间身体是最紧张的,一直顶着天大的压力,可以说耗尽了体力,费尽了心思,如果一定是要在这种状态下打坐才能见效,之前的功夫都是白费?陈镇不相信,心想,也许是日前的重重压力激发了潜能,如果没有之前积累的功底也是办不到的,毕竟这么长时间才能熟练运气,蓄存一定精力,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点起色,陈镇意犹未尽,吴天明事件给他造成的心里影响暂时消失殆尽,不知不觉天色已晚,陈镇放下无穷回味,收拾好心情下山。
天依然那么冷,陈镇丝毫没有感觉,此刻他的内心是火热的,全身似乎充满了力量,尤其是他的双腿,行走中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一般,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短暂的欢喜过后,这个双休日陈镇是备受煎敖的,星期天一到,借口要期未考试,他早早的回到学校,靠沉浸在书本里来麻痹自已的神经,他几次想去找文仁打探消息,总觉得不妥,每次走近醉仙居又折了回来。至于去向像吴丽、刘倩她们那些官员子弟探听口风,他压根儿想都没想。
每当新闻时间,陈镇特意跑到小店里去看会电视,但里面没有一点有关吴天明的画面,到星期一正式上课的时候,陈镇已经麻木,也可以说是不想再关注吴天明。
紧张的期未考试终于来了,陈镇与所有同学一样,期待着假期的到来,至于紧张的备考对他来说都不是事,这期间陈镇曾分别碰到过陈若琳、刘倩和吴丽,除了点头打过招呼,他没有问过一句其它的事。
考完试的当天下午,陈镇事先找班主任王锋说明自已假期在醉仙居打假期工的事,期间需要在学校住宿,请他向学校报告,王锋对自已的这个弟子是相当满意的,成绩优异又规距听话的学生永远是老师的最爱,而且他知道陈镇家庭情况不好,如今有机会挣点钱他能不支持吗,听陈镇说明情况,很赞许的帮他向学校提出了申请,陈镇跑到学校保卫科备好案,把假期留宿的事办妥,只待第二天去醉仙居找文仁。
隔天,陈镇很早就起了床,以往早已人声鼎沸的校园里静悄悄的,除了有几个老人在操场上晨练,校园里没看到什么人走动,老师们正休息,学生都放假回家,校园的气氛一下子让人有点不习惯。
陈镇却很喜欢这样的情景,他先是练了一趟拳,再坐在阴蔽处打坐,自从他上次在祖山上有了新感觉之后,心里一直对此热情澎湃,恰缝学校人少,在学生公寓的花园一角找了个绿意盎然的地方,周围种满了生机勃勃的长青树,非常适合静坐,陈镇暗自高兴。
吃过早餐,陈镇来到醉仙居,文老板不在,找到与他相熟的王风光,说明来意,两人不但脾气相投,有关学习的话题还能找到共同语言,所以王风光高兴的把他安排下来。
醉仙居的工作陈镇已经很熟,年轻人做事有冲劲,很快就适应了工作节奏,等文仁来店里的时候,陈镇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文仁还是老样子,在店里工作的时候一般没什么话,因为之前与陈镇曾有过一次深淡,此次看到陈镇来店里忙活,总算没给什么生分的感觉。
陈镇早已有了准备,早早的借来了肖志刚的书,把日子安排得满满的,早上练功,白天上班,晚上的时候学习,每天都这样充实的渡过。
吴天明的事总算有了消息,这天下午,陈镇在雅间里上菜,客人们吃得正是火热,谁也没有注意,墙上的电视忽然传来沉重的声音,主持人用哀伤的声音播出一则新闻,陈镇好奇的瞟了眼墙上的画面,看到电视里正在播出有关吴天明的新闻。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现在播出一道重要新闻,前几天,芙蓉县县委书记吴天明同志因劳累过度心脏病发作倒在了工作岗位上,经医生全力抢救,终因突发性心肌梗塞枪救无效于今日零晨在省人民医院去世……”
雅间里的有人注意到这则新闻,招呼同伴们收看,片刻,大家纷纷议论起这件新闻,陈镇心里甚是怪异,为了不使人注意自已,低头把菜品摆在桌上,悄悄的退出了雅间。
陈镇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离吴天明死亡已经过去了五天,政府直到今天才正式公布消息,不知道中间都发生了什么,陈镇无从得知,可以肯定的是暂时卸去了他心中的惶然,新闻一经播出,算是对吴天明的死昭告了天下。
很巧,晚上忙完以后,难得文仁留下来与大家一起吃饭。大家围坐在大厅的一张大桌上,席间,县委书记吴天明的死讯不出意外的成了饭桌上当仁不让的主题,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发表自已的看法,算是民间对他为官为事、盖棺定论发出的一些声音。
有人说他是贪官,有人说他是能史,有人说他无所作为,有人说他为县里做了那些实事,持正反两种论点的人数不相上下,总的趁势偏于正面,大多数是出于对一个人突然死亡的一种婉惜,都说死者为大,在这种时候,与他没有深仇大恨的人都会对他做一个较好的评价。
陈镇没说一句话,安静的往嘴里扒饭,竖起两只耳朵倾听大家的发言,人们谈论的都是些吴天明的各种事迹,其死因没有引起一个人的关注,不知道真相的人当然不可能把它当做谈资,而知道真相的人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起,就像陈镇,还有文仁,或许大家都了解他不太喜欢说话的习惯,明知道文仁有途径知道更多内幕,也没人开口问他,鉴于陈镇的年龄,在众人眼里可以完全忽视。
别看文仁长得粗壮,饭却吃得很慢,也不管别人说什么,自已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细嚼慢咽,陈镇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的问问文仁,看他对吴天明事后的看法。
如果想要找一个对吴天明了解的人,眼前的文仁无疑是最佳人选,但直到其他人都收拾离开,陈镇也没听到文仁对吴天明的死有过只言片语,陈镇连话头都捡不到。
等到饭桌上只剩下文仁和陈镇两个人的时候,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陈镇终于鼓起勇气问了文仁:“文叔,吴天明曾是你的战友,年纪又不大,按道理身体不会那么差,怎么死得这么突然呢?”
陈镇的话刚落音,文仁刚好咽下最后一口饭,他端起旁边的茶杯,喝口水漱了漱嘴,拿眼看着陈镇,目光里透着一丝戏谑,没有马上说话,陈镇有点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
文仁“咕噜噜”吐出漱口水,被陈镇的窘样逗得一乐,缓缓说道:“小镇,什么时候对这些八卦消息感起兴趣来了,要知道你还只是个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才对,读书之人不应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陈镇不是能言善辩之辈,文仁也是个讷言的主,这样性格的人说起话来都是不会转弯的,好在文仁脸上带笑,否则估计陈镇下不来台,都说笑容能给人豉励的力量,陈镇定了定神,见文仁并没有完全回绝的意思,淡淡的对他说道:“没有,文叔,我就是对官场上的事感兴趣而已,吴天明好呆是我们县的最大人物,我想知道对他们这类官员在工作中得急病死亡有什么特别待遇。”
“哈哈哈,”文仁笑过几声后,回复平日里的那种神色,淡淡的说道:“小镇,你挺关心政治嘛,是不是以后读书出来想往仕途发展,如果你真有此打算的话,今晚我正好有时间,咱们到我办公室去聊。”
“好啊,自从上次听过你的教诲后一直深受启发,如果能再次聆听,我求之不得,”陈镇兴奋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