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并未因我躲过了他的攻击而感到惊讶,而是在脸上挂起了笑容,迅速地转过身子拉扯铁球向我发起攻击。
我仍旧轻松的闪过了。
铁球的攻击落空后,掉落在磐的脚边。磐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赞赏我一般说道:“你还是不错的嘛,不过你还能躲多久呢?”这样说罢,便将铁球用最大力量甩动了起来。
起初,看起来似乎要前进的我仿佛被这气势所逼,慌慌张张地后退了起来。“锵”的一声,伴随着小小的火花,铁球擦着假面飞过。磐乘机向因为这点小事步伐就开始踉跄的我发动追击。比人头更为巨大的铁球卷着风声再次向我袭来,我也就因此不停后退躲避着。
我不停的在地面滚倒,大步后退,总之看上去就像是被追得到处乱跑的样子——这引得观众们不停发笑。
“啊呀呀,你中意的剑士似乎形势不太妙呢。”那位青年说道。“正确地说,根本没有在好好战斗嘛。”
“事实真是如此吗?”
笔直望向前方的少女用手指戳着丰满而鲜艳的嘴唇说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对方不尽快决出胜负呢?”
“那是因为他想要让对方悲惨地到处乱跑吧。”
“应该是磐根本没有能力将只能悲惨逃跑的对手逼入绝境吧?”
对于面前两人的谈论,站在阴影中的来访者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只是再次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青年对于少女的言论本想予以回击,但他眼前的景象让他闭上了嘴。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场下的那名铁面男并非笔直的后退,而是始终与对方保持着等距离作着圆周运动,磐也无法立刻追上并给与其致命的一击。这样看来的话,比起磐,那个让自己感到厌烦的铁面家伙更像是在玩弄对手,如此一想使得青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也许是有些感到焦急了,磐冒然地用尽全力甩出了一击。从他肩上越过躲开攻击的我——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对我来说这或许是绝好的机会,可是——只是我只是用手中的剑做出轻微的刺击动作,随后又拉开了我们双方间的距离。
“你们倒是认真打啊!”
“别开玩笑了!”
“我花钱可不是为了来看这种东西的!”
观众们都停止了嘲笑,开始向场内投去了骂声。不止是针对我,同样也是对放任我到处乱跑而没有办法解决对方的磐的辱骂。
这些家伙真是有够吵的啊。那么想见血的话干嘛不自己下来玩命啊!
脑袋里依旧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身体却仍旧灵活的对磐的攻击准确的做出躲闪或防御。这是自己从黑暗中清醒过后唯一理解了的事,就算自己失去了记忆,肉体还是牢牢地记住了如何战斗,如何求生。
这样看来我的身体和脑袋就和好像是两个部分啊,不论怎样看都是这样的吧。我仍旧这样用头乱想着一些无聊的事,而将战斗的事都交给了身体。
“你这个只知道躲闪的无能家伙!”磐对我的行为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如此的大声叫喊了起来,“和你这样的家伙战斗真是有辱我的威名。”
那就不打不就行了。我无节操的想到。
(别玩了!马上结束这一切!)
脑袋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不过就算如此我的身体仍旧没有做出一点失误的举动。
无奈的在头里回了句‘知道了’我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结束这一切的方法了,毕竟小姐都已经发话了啊。
始终在后退的我突然表现出打算前进的样子了。而面对停下脚步的对手,磐也觉得该是时候了,放出了一击。
就在此时,我向右侧大幅倾斜着身体避开了铁球,同时剑以左手为中轴,顺势向斜上闪去。锁链响起清澈声音被切断的瞬间,我再次在空中扭身,以落雷之势挥下长剑。
刹那间,磐在这一击下巨大的身体应声而倒。
嘛,当然人还活着,毕竟我用的是剑背啊。我这样无聊的想着,甩动了一下没有一丝血迹的长剑。
对于我所选择的这种结局,跟明显有人不满意。脑袋里响起的重重的冷哼声向我昭示着小姐的不满,不过我并不会后悔选择这种结局,毕竟我可是很讨厌死的啊,不论是自己的死还是别人的死,我都很讨厌。
啊——看见这一幕后。特等席上的少女站起身突然叫了起来。
“了,了不起!”
主持人高声叫道,可是由于事发过于突然,还有那令人更为意外的结果,观众们更像是傻住了一样,现场除了主持人的声音竟出奇的安静。
在这不合时宜的寂静包围下,胜利者却似乎毫不在意,向桩子走去,在几名奴隶的帮助下,将其从地面拔出,用剑切断了缚住女性的绳子。
保持距离般地推开了一边高兴地大叫一边想要搂抱过来的女性,我迅速地回到自己的闸门处。
这下任务就完成了,刚才那一幕被月看到的话我可就完了。
脑海里一瞬间想起了自我清醒过来后就在自己身边的自称是我妹妹的那名女生,那个十分喜爱我的妹妹,虽然她的确很喜欢我,不过我如果和别的异性走得很近的话,她就会变得很恐怖,那种恐怖可是令我连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恐怖。
银可千万别去多嘴啊。不行,我的自己去先说才行。
如此打定主意的我正准备从闸门内的通道离开,不过事不如人愿。
“小姐叫你在这里待命。”
身处阴影里的银带来了最新的命令,而我也只好乖乖领命站在了一边。
特等席位的少女——她刚才也因为那过于突兀的落幕而张着嘴呆滞不已——绽开了笑容。这位名为戴铁面的角斗士仿佛毫不在意观众的感觉。好像对他来说——今天也不过服从命令去战斗,去取胜,仅此而已。
“他把磐击败了啊。
“而且只用了一击。”
短暂的寂静中,场内总算开始响起稀稀拉拉的对我的称赞声,一些冷漠的观众们也开始拍起手,砰砰地跺着地面,为胜利者送去欢呼。当场内终于恢复该有的状态时,空气瞬间颤抖了一下。
那是巨龙索佐斯的咆哮声。
是因为药性过了,还是因为场地内的血腥味刺激了本能,它那巨大的躯体忽然左右大幅度摆动,将笼子的一部分撞坏。想要前去抢救笼子的奴隶中的一个,刹那间被龙抓起了头,还没有丝毫的抵抗时间,整个上半身便消失在索佐斯的口中。
“这便是要我待在这的原因吗?!”
“是的,接下来才是小姐的计划开端。”
“我不认为那个皇储有这样的价值!
“这点不是你来判断的,而是小姐来判断的。你不要搞错了。”
没有理会银的话,我准备动身前去帮忙,但银并没有让我随意行动而是挡住了我。
“让开!”
“好不到时候。”
当我和银还在争执的时候,场内的状况正在不断恶化。
骨头碎裂声响起。当听见含着水分、令人不快的咀嚼声的同时,震耳欲聋的悲鸣响彻整个斗技场。恐惧与混乱转眼间席卷了这个空间,而索佐斯却显得非常悠然,从被破坏的笼子缝隙中伸出爪子。
青年差一点被争先恐后的逃难人群推挤到摔倒。这时,有人从侧面抓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这边走,赶快!”
是特等席位的警备士兵。一边用身上佩戴的装饰用的剑和枪恐吓着周围的人群,一边想带着青年往外逃。
“等,等一下。伊奈还——”
虽然青年企图做出挣扎,但由于周围逃亡人流的推挤,根本无法自由移动。就在这时,尖锐的悲鸣响起。隔栏对面被索佐斯的前肢拽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伊奈。从看台上跌落的少女花容失色,就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似的。而站在那看台边的正是一直呆在特等席的来访者,只见全身包裹在黑色服饰内的少女对着台下挥舞了一下手,然后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淡然的站在了台边。
“我再说一次让开!”
这样威吓着银的我将手伸向了腰间的长剑。银对我的举动没有一点反应,不过却在一瞬间后就让开了道路。
“切。”
无奈的抱怨了一下,我便立马冲了出去。
龙那长鼻子前端的嘴上下裂开,口内排列着如剑尖般锐利的牙,似断而非的唾液丝显露出来。就在青年下意识避开视线的时候,索佐斯头的根部溅出一条细长的血柱。虽然剑斗场雇用的卫兵们都手持着枪赶到现场,但因为现场过于靠近观众席,不得不移动到龙的近距离进行射击,摆出架势的他们现在依然显得举棋不定。趁着他们想要靠近但又不知所措的空隙,索佐斯敏捷地转身用尾巴一甩,数个卫兵一起被打飞了出去。
瘫倒在地的少女眼睛瞪得滚圆。
她用这双眼睛看见了。
索佐斯的侧面有个如疾风般疾驰过的身影。身影在即将撞上看台隔墙的瞬间,踩着墙壁高高舞上天空。毫无特色的铁面具飞入少女的视线,角斗士无正站在索佐斯的颈边。
趁着索佐斯被枪击引开一瞬间注意力,从它的背后窜上。虽然事实就发生在眼前,但依然令人无法相信。
我乍一看非常瘦弱,但浮现出一块块如钢铁般肌肉的手臂深深陷入龙的颈部。同时我的双足也在拼命的夹着龙的颈部,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使剑沉重地向龙头击下。
长长的尾巴疯狂甩动,四肢将地面踩得摇晃不止,虽然龙企图借此将剑斗士从身上甩下,可随着第二击、第三击的挥落,钢铁甲胄般的鳞片龟裂,鲜血与肉块四处飞溅。在第四击挥下的同时,剑的前端折断了。就在这时,其他的剑斗士们也杀到了。
“无!”
接住赤铜色皮肤的来自罗亚星的角斗士扔出的剑,我再次挥出了第五击,与之前几次几乎砍中同一个位置,刀身几乎一半沉入了龙的脖颈。
黄金色的眼球向上翻出。在那庞大的身躯与头就要摔落的瞬间,我敏捷地向观众席跃落。
幸好月教过我怎样和这种大型生物作战,也幸好我的身体是如此出色,要不然我可没自信一个人解决这个大家伙,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下那个递给我剑的家伙。
站在倒地的龙身旁观察了一会,在确信死不了后,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身后正有名少女仰视着我的身影。怀着仿佛自己成了童话中那被邪恶魔法师抓住的公主的心情,心跳不已地注视着对方。可这位我对此一无所知而且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转身走开,从隔墙上飘然跳下,因为我正急着去找某个大小姐的麻烦。
空间中混乱的恐惧感仿佛雾一般尚未消散,远去的背影与其说充满了胜利者的风范,还不如说是觉得厌烦众人的视线般的无聊感。
“没,没事吧?”
看着上气不接下气赶来的青年同伴,少女顿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刚才转身离去时所看到的那位假面斗士的眉目,似乎与面前的青年有着几分相似。
如果肤色也一样的话就会更像的吧。——少女如此想到。
对于台下的一切事情,黑装少女满意的微微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还有另一个人,
“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一个满身肌肉的雄性猫星人向我的背影投去另一种意义上惊愕的视线。他用手背抹去松弛下巴上的汗珠。这个猫星人此时正站在青年的背后,也同在特等席位,在周围弥漫着的独特血腥味中,他难以置信似的自言自语着。
“好像是叫无吧。两年。是吗……已经两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