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去了季家。真是很可笑,她虽然姓的是季,那个家,却从来不是属于自己的。自己和妈妈虽然住在那里,却和墙壁上面的油画一样,摆着漂亮,去掉了也无所谓。
季安欣一开始是怨恨的,所以她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抢走季安宁原本拥有的一切。她要成为这个季家最名正言顺的小姐。现在想想,其实她的小打小闹在季文韬眼里根本不够看,自己的妈妈也一直很安分,这才让他一直没动手收拾自己。毕竟季安宁抖没说什么,她说到底也总是小辈。
季安宁不是她杀的,却因她而死。季文韬因为这件事情恨透了她,妈妈也差点因为这个成了下堂妻。他们都心疼季安宁啊,妈妈也是。别以为她不知道,妈妈疼这个继女一点都不少于自己。妈妈总是暗地里哭,言语之中没有表明,却能从眉眼之中看出责怪。
可是,季安宁死了,死在她的婚礼上。最该心疼的不该是自己妈?因为她,自己的婚礼才没了啊!又不是她让季安宁参加婚礼的,也不是她下手杀了季安宁啊!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季安宁半夜来找自己索命吗?她经常会从噩梦里惊醒啊!
不,他们不知道。他们先入为主就认定了自己是凶手!
上楼的时候,季安欣见到了妈妈。妈妈还在气她上次口不择言,看了她一眼就往楼下走。她上前几步,抱住了妈妈。“如果我走了,妈妈也会哭吗?”
“走什么?”季夫人拍了拍她的背,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就是做的再不对,也没办法真的对她冷对多久。“只会是妈妈比你先走。”
季安欣笑着从她怀里出来,“知道了。我好累,先去休息一下。”
回到房间之后,她在床沿坐了很久。
对着手机上面白京润的号码,想了半天终于狠心按下了拨号键。忙音响起,却是空号。
原来他已经换了号码,改了城市,易了心意。原来他要和自己诀别的心这么果决,就连一丁点回旋的余地都不肯留。
她有点想哭,最后却弯了弯唇,笑了。
这片刀片还是从白京润那里顺过来的,他就是喜欢用老式的刮胡刀刮胡子。她偷偷拿走的时候刀片还没来得及洗,上面还沾着他细密的小胡渣。
走进浴室放了一浴缸热水,袅袅升起的白色雾气里,她看着镜子,却看不清自己的脸。
躺进浴缸里,她嘴角扬起解恨的笑意。拿起刀片在左手手腕上狠狠一划,脆弱的肌理不堪重负,汩汩流出的鲜艳很快把刀片染红,滴在水面上,绽放出朵朵不败的红莲。
她笑着呢喃:“妈妈,京润……我说过你们会后悔的……”
她用她的死,要他们后悔……
当然季安欣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确是死了,借着她的身体醒过来的,是另一个女人……
痛……好痛……啧,为什么自己的头撞到墙了,结果再醒过来,疼的不是头,而是手啊!还有……等等!自己的身体不是已经被另一个叫季安宁的人占据了吗?跟在那个季安宁身边飘荡了这么久,作为游魂,自己怎么也不该还有痛觉啊!
她是太想念从前,所以做梦了吗?但是……游魂会做梦吗?!
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容憔悴双眼发红的中年女人?但是这个女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但是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啊!
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她终于把记忆中的人和这张脸对上了。这个女人……不就是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叫做季安宁的女人的继母?!
小三渣妹的亲娘啊!但是她双眼通红地坐在自己面前是为了什么?难道她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只见季夫人起身,担忧地看着自己:“欣欣,你可算是醒了。”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掉眼泪:“你怎么可以这么吓妈妈啊?安宁走了,妈妈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你怎么忍心这么伤妈妈的心啊?”
轰隆!
轰隆隆!
轰隆轰隆轰隆!
雷声阵阵……
在见识过那个女人到自己身体里面之后,她已经相信了重生这回事。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游魂的事,现在突如其来告诉她,她又可以当人了?!
这当然是好事。
但是……她看着面前不断掉眼泪的美妇人,感觉自己的头跟着手一起发痛了。但是,重生在季安欣身上,变成一朵白莲花……这件事一点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