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朗朗乾坤,烈日当空。
龙中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站在烈日底下,影子投射在脚下,被晒出了油。
妖魔鬼怪通通给老子现形,他心中一边念叨一边回拨那个电话。
但却是个空号,龙中惊慌失措,难道真的见鬼了?直奔电信局查问这个电话号码,得到的答案却是此号码现在未被使用。
龙中却大叫着说不信,要工作人员再次查证,那工作人员无奈只好再做调查,最后在旧的电脑库存资料里找到了,这电话之前是深城殡仪馆用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被注销了。
这回真的见鬼了!得到了答案的龙中喃喃自语魂不附体的走了。
龙中赶紧去找那个算命先生,去到原来摆摊的地方,却见摊位上空空如也。
于是像旁边摆像棋残局的老头打听,但老头却告诉他算命先生昨夜突然暴毙了,死前还大喊:“老朽透露天机太多,必应此报啊!”
龙中听得老头叙述,心下大骇,难道真的把要如算命的所说,把下面的毛贴到腮下,把短裤套在头上才能化解此劫?那人家会怎么看自己?还不把自己当神经病?
龙中从此惶惶不可终日,疑神疑鬼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吓得他半死不活,手机不敢用了,家里的电话线也剪断了,墙上到处挂着他从寺庙里求来的桃木剑,灵符,蒜头,桔子梗叶。
进到他的家,没有人敢相信这是深城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的家,绝对会以为这是哪位巫仙神棍的窝巢。
这一晚他值夜班,其实院长值夜班,不管是正的还是副的都形同虚设,说得好听是客窜,说得不好听就是摆设。
龙中只在医学院呆过一年,从没正经上过一堂课,买这个职位给他,龙麻可费了不少的心思啊!
上任初期,院里上下对他不了解,安排了一例最简单的阑尾炎手术给他做,结果这家伙搞了六七个小时,还在手术台上下不来。
后来不得不换了一个郊区县城医院来的进修生主刀才得以下台,院里这才明白这龙中副院长是虚有其表,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现在龙中的任务很简单,星期一开个例会,星期三,五早上查房,星期二,四上个夜班。
家里的气氛太沉闷,上夜班就当是出来透透气散散心吧!高利贷还了一点,还有一千来万,可是他的婆娘却再也未曾笑过一下,像是得了极严重的忧郁症。
新收几个入院,医生与护士们一直忙到了半夜仍未能休息。
“铃……”科室的电话骤然想起,沉浸在胡思乱想中的龙中突然被惊醒,抬眼一看墙上的壁钟,三点十五分,顿时吓得心惊胆颤。
住院医师正想伸手去接,龙中却突然大喝:“别接!”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捧起电话就狠狠的摔到了地上,然后又用脚狠狠的踩踏,嘴里念念叨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赐我无上法力,踩死你们这些牛鬼蛇神!”
这是一个江湖神棍教他避鬼驱魔的口决,说只要见到什么肮脏的东西出现在眼前,只要念上此咒语什么妖魔鬼怪通通无处遁形,必定在咒语中魂飞魄散,因此他爽快的掏了十万块香油钱给那神棍。
众医生护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名其妙暴走的副院长,谁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最近一个星期来,他的行为都十分怪异,变得神经兮兮的。
一听到有人电话响起,就会竖起耳朵目不转睛盯着人家,那眼神实在让人心里发毛啊。
而且时不时的还念叨着上面几句,然后拿着自己的手机就是一顿乱砸,直到自己的手机被砸得稀巴烂这才嘿嘿的笑起来。
病人处理妥当了,医生护士们相继去休息。
龙中不敢睡,他一睡着就会做恶梦,梦到有个女鬼来掐自己的脖子,他现在已经有些日夜颠倒了,夜里魂不守舍,白天昏昏沉沉,连日来的巨变刺激下,他的神经已经严重的衰弱了。
但他没有发神经,他很肯定。
“医生,请问厕所在哪里啊?”门口出现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年轻女人,头发很长,绑着个极大的蝴蝶结,脸色很苍白,而腰际挂着一个引流袋子,也不知是肝不行,还是肾不行。
“前面,左转!”龙中扫了她一眼,心不在焉的道,这个女人长得倒是标致,只可惜病恹恹的,不然还可以和她鱼水一番。
女人离去的脚步声很轻,轻到龙中没任何感觉,抬头一看,却见女人已经走了,龙中摇摇头,想必是自己心事太重了,没注意吧。
龙中走进他的值班室,躺下来,却睡不着,他已经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了,一想他的头就痛得要命,翻来覆去仍不能入眠。
于是他又起来回到办公室,翻起了他特地买来的驱魔辟邪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医生,请问厕所在哪里啊?”门口出现的仍是那个年轻女人,长长的秀发,用大大的蝴蝶结扎着,脸色很白,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如果不是那个引流袋,龙中或许真会对她产生兴趣。
“见过路痴,但没见过你这么痴的,前面,左转!”龙中从书里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啃书了。
“医生,请问厕所在哪啊?”还是那柔柔弱弱的声音。
“我靠你烦不烦阿,一个厕所而已,又不是迷宫,是不是脑子有病阿,脑子有病别住内分泌,去住精神科啊……”龙中沉迷在那本书里无法自拔,眼也不抬的就骂开了。
但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见门前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
追出门口一看,病房至厕所整条走廊上一个人都有,奇怪了,从这里不管是回病房还是上厕所最少也得十几二十秒钟吧,这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难道是见鬼了?
一想到这个字眼,龙中便觉毛骨悚然,全身凉飕飕的,再也没有心思看书,赶紧逃进值班室里,紧紧反锁上门,钻进被子底下,连头都蒙了起来。
东方露白,一夜有惊无险,总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