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上书房吧。”方之衡起身,一边大步朝外走,赵如海忙得跟在了后面。
上书房。
大兴皇子,年满六岁就要入上书房开蒙,现如今除了贤妃诞下的小皇子方渐瑾之外,其余的皇子都已经进了上书房开蒙了,上书房每天开课两节,上午一个时辰,教授治世国学,下午也是一个时辰,教授兵法,下了课之后,皇子还要去皇宫校场去练一个时辰的骑射功夫。
方之衡到上书房的时候,众皇子正在膳房用膳,方之衡没让人事先通报,悄默声地就走到了膳房门口,向里面瞧着,大皇子方渐瑜和其一母幼弟方渐琼坐在一起用膳,方渐玮和方渐琛坐在一起用膳,显然二皇子方渐玮是个能说会道的,不一会儿工夫,就频频逗得方渐琛眉梢眼角都是笑,嘴角的饭粒也跟着一动一动的,柔白的脸颊泛着绯红,模样甚是可人。
方渐瑜显然有些不屑,瞥了一眼方渐玮,心中暗道老二惯会溜须拍马,从前对老三不冷不热的,如今瞧着父皇对老三关爱有加,就变作这个德行,方渐瑜闷哼一声,然后继续埋头吃饭,一边将自己面前的一碗云吞肘子端到了方渐琼面前,一边对方渐琼小声道:“以后想吃自己拿,别总巴巴看着,也不嫌丢人。”
虽是唬着脸,但眼中却都是宠溺,方渐瑜向来是心疼这个幼弟的。
方渐琼咧嘴笑,一边忙不迭吃云吞肘子,一边囫囵吞枣,对方渐瑜道:“就知道大皇兄最疼我,比母妃还疼。”
方渐瑜不语,倒是命宫人给方渐琼倒了一杯牛乳茶送上来,一抬头正好瞧见了方之衡,方渐瑜大惊,忙得拉着方渐琼起来躬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方渐玮和方渐琛也忙得纷纷起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方之衡这才缓步走进,停在方渐琛面前,从宫人手里去了帕子,擦了方渐琛嘴角的饭粒,这才道:“都起来吧。”
“谢父皇!”
“怎么不多歇几日?”方之衡温声问方渐琛,“身子可大真的大好了?”
方渐琛的脸蓦地就红了,两只白皙的耳朵,也蓦地化作了两块红玉一般,垂着头小声道:“回父皇,儿臣前两日身子就已经大好了,自是不能再耽误了功课。”
“也好,难为你有上进心,”方之衡伸手抚了抚方渐琛的头发,又道,“只是身子若又有不舒坦,必定要说的,断断不可勉强。”
“是,儿臣多谢父皇。”方渐琛忙躬身谢恩。
方渐琼瞧着方之衡自进来便没多看一眼,自己可是这里最小的皇子,一时间,心里难免吃味,一边挪到了方之衡面前,嘟着嘴跟方之衡撒娇:“父皇,儿臣好些时日都没见着您了,可是父皇却日日去咸福宫看三皇兄。”
方之衡瞧着方渐琼,又瞧着方渐琛,六岁的方渐琼和七岁的方渐琛站在一起,方渐琛却明显矮了一点儿,也瘦许多,乍一看,方渐琛倒像是方渐琼的弟弟,再一看,一个骄矜自傲,一个胆小怯懦,一时间,在方之衡的眼中,方渐琼粉雕玉琢的一张脸,不知为何却显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方之衡沉声道:“你三皇兄身子弱,父皇自然要多费些心。”
到底是年纪小,还不会察言观色,且方渐琼又是万贵妃幼子,从小就早习惯了被众星捧月得呵护着,自然是眼高于顶,方渐琼当下就剜了一眼方渐琛,一边小声嘟囔道:“父皇宠爱三皇兄都要多过儿臣了。”
方渐玮瞧见方之衡神色不愉,忙得笑道:“四弟如今既是进了上书房的,那可就是大孩子了,可不能还跟个奶娃娃似的成日撒娇缠着父皇哦。”
“二皇兄你休得胡说!”方渐琼蓦地涨红了脸,怒瞪着方渐玮,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说,气鼓鼓的一张脸,活像只小青蛙,一边跺着脚跟方之衡道,“父皇,儿臣用好膳了,要去准备下午的功课了。”
方之衡点头允了,一边又看向其他皇子。
方渐玮也忙躬身道:“儿臣也用好了,先回上书房了,儿臣告退。”
“儿臣也告退了。”方渐瑜也不好久待,忙得都躬身告退。
一时间,膳房就剩下方之衡和方渐琛,方渐琛也慌得要走,方之衡却伸手拉住了儿子的手,一边含笑道:“碗里的饭不是还没吃完吗?还有大半碗呢。”
“父皇。”方渐琛双颊通红看着方之衡,其实他也不想走,便就梗着个脖子,扭捏地站在原地,一副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的模样。
“过来坐下,陪父皇吃点。”方之衡拉着方渐琛坐下,赵如海这才忙得让人端上了从养心殿带过来的膳食。
方渐琛心中欢喜不已,并不是第一次和方之衡用膳,却一如既往的忸怩,其实现在他倒不怎么怕方之衡,但是却忍不住每每面红目赤,就如此刻一般,方之衡夹了一筷子的鹌鹑肉给方渐琛,方渐琛埋头使劲儿吃着,都不敢抬头多看。
方之衡夹了一筷子的鹌鹑肉给方渐琛,方渐琛埋头使劲儿吃着,都不敢抬头多看。
“你身子弱,不许每顿三两口的糊弄事儿,”方之衡道,瞧着方渐琛唯唯诺诺的模样,又唬他道,“以后一日三餐吃什么吃了多少,朕都要找你贴身宫人询问,知道了吗?”
“啊?咳咳!”方渐琛吓得呛到了,蓦地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饭粒都喷到了方之衡的脸上。
“请父皇降罪!请父皇降罪!儿臣不是有意的!”方渐琛吓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得跪在地上,拼死忍住咳嗽,脸都涨的红紫。
“你这个孩子!”方之衡又急又气,忙得起身一把抱起方渐琛,翻身平放到自己腿上,然后用手拍着方渐琛后背,一边着急道,“不许憋着!快咳出来!”
“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终于把气管里的一块鹌鹑肉给咳了出来,方渐琛觉得自己都要把整个肺给咳出来了似的,虚脱地趴在方之衡的腿上,大口喘着气儿。
赵如海忙得送了清水上来,方之衡亲手喂了两口,方渐琛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方之衡拍了拍儿子的脸,蹙着眉问道:“怎么样?能说话吗?试试看。”
“父皇。”方渐琛扁着嘴角,听这声音似乎又要哭了似的。
“嗯?”方之衡忙得应声,一边就要儿子翻过来,但是儿子的手却死死环住了他的腰,一张脸都扎进了他的怀里,方之衡怕儿子憋着,忙得道,“你这孩子,快放手,一会儿又喘不过气怎么办?”
“父皇,琛儿以后再不吃鹌鹑肉了。”方渐琛这才放手,一边委委屈屈地看着方之衡道,一边伸手给方之衡擦脸。
同样是撒娇,但是很显然,方渐琛比方渐琼更加入方之衡的眼。
“好,不吃就不吃,”方之衡笑着点了点儿子的鼻尖,一边转头对赵如海道,“记得告之御膳房,以后三皇子的膳食都不许出现鹌鹑肉了。”
赵如海心中一惊,万岁爷倒是真疼三皇子。
“是,微臣遵命。”
钟粹宫。
方渐玮从校场回来,天已经黑了,他的骑射功夫素来不如方渐瑜,所以自然勤加苦练,这一日也不例外,一回到宫中,方渐玮就四仰八叉躺在软榻上,夏荷忙得过来给方渐玮捏腰揉腿,德妃齐双宜瞧着儿子喊疼,忙得让人端了绿豆百合莲子汤上来,方渐玮素来伶俐懂事儿,但到底也是个孩子,一边喝了汤,一边跟德妃撒娇:“母妃,儿臣的腰都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