歩闫修冷哼一声:“你当曳邕会这般傻,此事已然是你做的,即便不是你做的,只要牵连了司空府,曳家那老东西亦会咬着尾巴不放。”
“他不放便不放,难道还怕了他不成?”步祀誉冷哼,父亲怎的就知晓去夸赞别人却只会数落自己。
歩闫修眸光忽沉,只叹道:“若是私盐还好,只怕他会将那丫头的事拿来做文章,若是传到皇上那里……”
“又是那丫头,即便死了,也不让我们司空府清静。”秦仪芝眼眸发狠,之前因那丫头司空府便连连出怪事,连自己的长子亦因那次的事到现在都未痊愈。
纤细的手指缓缓收紧,那贱丫头欠她的太多,没想到竟会这般容易就死了,现在竟连誉儿都连累了。
说到那丫头,步祀誉亦微微蹙眉,似想到什么,这才道:“说到那丫头,儿子似遇到些怪事。”
歩闫修和秦仪芝皆是一愣,秦仪芝更是急道:“什么怪事?”
“那墓穴修好之后我去看过,里面的机关也是我命人安置的,那丫头也是我亲自看着安葬的,可之后,那里面进去过盗墓贼。”
“盗墓贼?”歩闫修眸光微寒。
“说是盗墓贼,不过是苍桐的贱民,因为有机关,那几人都无一人逃出去,只是……”步祀誉想着,脸色亦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丫头的尸体却不见了?”之前他刚知晓的时候亦被吓到,在府中母亲不让他接触那丫头,他也是不经意时看到过,消瘦胆小,见到生人都会害怕的连连后退,连丫头都可以随意欺辱。
可送她下葬时,他才看亲她的容貌,自己的几个妹妹是绝对比不上的,可那尸体为何会不见呢?
秦仪芝脸色亦不是太好,只镇定道:“说不定盗墓贼偷了出去,亦或者招了野物,不足为奇。”
“可奇就奇在,那丫头明明死了几日,按这天气,早该发臭了,谁会想到偷他的尸体,若是野物,连一块残布都没留下。”
“好了,那暗器那么厉害,还等你一一去分别不成?”歩闫修亦没有好神色,拂了拂衣袖,沉声道:“此事暂不要提了,私盐案的事我会处理的,你也要收敛一些,其他人问话,你也该知道如何回。”
“知道了。”
仲夏时节,草木历了暖风润雨,郁郁葱葱苍苍翠翠地舒展开来,遮了骄阳当空,只洒下淡淡光影斑点,静里透着细碎的明媚。
别院内一波莲池阳光下反射出粼粼觳波,如金似银,耀得人睁不开眼,睡莲娇嫩,粉白淡红轻缀了几点,含苞待放的依偎在那碧叶恬恬中,池鱼锦丽,密密丛丛,花箭阴中喁喁细语,悄然可爱。
细柳依依绿荫深处,一抹淡淡的轻罗烟色静坐在湖中凉亭,明明是一稚嫩模样,却让人看出高贵简致。
“姑娘,你怎么又出来了,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若是被大人知晓了……”无鸢将药放在石桌之上,虽语气中有些怨怪,可眼神亦是透露着担忧。
“我没事,天气不错,出来坐坐也好,曳邕今日还是没来吗?”妙弋无语摇头,到这里两日,曳邕却再未出现过。
这别院虽景致不错,可弃云却无半分消息,这曳邕,应该不会骗她吧!
无鸢无奈,端起药轻轻吹着。“姑娘来这里两日,已是第几次问曳大人消息了?无鸢虽不知曳大人官居何职,但父亲说过,男子忙碌是好事。”说完,却也将药递到妙弋面前。
有些懊恼的看着那乌黑泛着怪味的中药,虽不喜中药的味道,但如今调理好身子才最重要,毕竟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如何去打探弃云的消息。
想着,接过药,便也一饮而尽。
“能忙碌,确实是好事,你的父亲说的不错。”她自己也是个工作狂,虽然朋友也会让自己不要太拼命,但她享受那种感觉。
“父亲说的,很多都是对的。”无鸢收回空碗,原本清朗的声音亦低了几分,妙弋抬眸,却也望见那眸底闪过的一丝伤痛和……恨意?
她是苍桐的人,能出现在这里,只怕她的父亲也不在了吧!灭国毁家之恨,即便有,亦不奇怪。
“无鸢,你可知人的一生,哪些事该做,那些事不敢做?”
无鸢微愣,疑惑摇头。“无鸢不知。”
“无愧于心之事该做,即便知晓后果是什么,即便拿命去赌,只要他选择了,就证明了此事他认为他该做,即便失败了,即便为此付出了他所不能承受的代价,他亦不会后悔。”
无鸢微顿,别开头不再看妙弋。“姑娘说的……”
“我说的你懂。”妙弋忽拉过那女子的手,并不粗糙,却有不少划痕留下来的印记,看来是刚留下不久的。
看样子,之前无鸢的身份,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对上那有些慌张的眸,妙弋一字一句道:“我看到过苍桐的乱葬岗,我知道你所经历过的残忍,有恨,有怨都是应该的,可你真打算带着这样的恨意一直走下去吗?”
“姑娘……”无鸢微顿,手心亦是有些冰凉,对上那女子的眸,久久,才道:“姑娘的眸当真如传言一般,可以看透人心吗?”
“嗯?”妙弋疑惑,无鸢却似乎并没有放弃问清楚的机会。“之前无意见听到过重瞳的传闻,而姑娘,亦能一眼看出无鸢的心思,姑娘当真能看清人心吗?”
重瞳的传闻……
妙弋额间巨汗,感情曳邕那般神情也是因为这些啊!虽然知晓古代思想太过迂腐,但脑洞未免也开的太大了吧!这重瞳不过是瞳孔发生了粘连畸变,跟所谓的看透人心有什么关系。
她能看出别人的心思,是因为她是学心理学的好吧!
“无鸢啊!这眼睛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的心思不是我看出来的,而是我在苍桐待过,你刚刚提及你的父亲,而你甘愿跟我来此处,证明你的父亲应该已经不在了。”
果然,无鸢微颤了一下。
“虽然我不能完全体会你的心情,但作为父母,亦想让自己的儿女开开心心的活着。”
妙弋淡淡开口,她才十五岁,不过是个孩子,眼中本该是清澈无波的,不该出现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