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故?失心案事关重大,死伤者皆是未婚嫁的女子,且手法更是巫蛊,不管任何人,只要涉及此案,曳邕都不会放过,亦不会冤枉任何一人,穆公子此言,又是何意?”
“行了。”姬弘智扶着额头,眼底亦有几分不耐烦,看了一眼曳邕,道:“此事,朕今日之内便要答案。”
“是。”曳邕不由分说,继续手上的动作,犀利的眼睛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尸体,由于死亡时间太短,身体未出现尸斑及尸僵等早期尸体现象,除了心空处宽一寸的伤口,并无什么其他的外伤内伤,连腹部无任何异常。
曳邕微微蹙眉,不可能连最细微的伤口都无,又无中毒现象,那又是如何死的呢?
穆廖神情不辨,眸光亦有意无意的撇了一眼地上的人,这柳河跟在自己身边数年,虽不知为何会突然出卖自己,但只有他的死,才能暂时缓解自己的性命,看来辄王还是出手了。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曳邕半蹲在死者身侧,轻轻解开死者高耸的发髻,将十指伸入死者发丝间,一点点的撩开头发,检查头骨。
一抹精光从眼底划过,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找到了。”
穆廖神情一紧,连姬弘智亦投去了视线。
小心的掀开脑后的发丝,曳邕继续道:“死者后发髻正中直上一寸处,发现细小针扎伤口,伤口边缘整齐,按压有少量出血。”
脑后怎么会有针孔?
曳邕再不顾忌其他,掌心运气,竟也生生的将那染血的东西徒手吸了出来,放进托盘的白绸之上。
大殿上原本就安静,如今更是沉默无语,各有所思。
曳邕仔细的看着眼前的针孔,眸光收紧,冷静道:“初步断定,死者的死,是这枚银针造成。”
“只是一个针孔,你竟说是死因?曳大人不会太过武断了吗?”
曳邕眼底冷笑不辨,却也朗声回道:“死者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很重要,都有可能是致命伤,当然,这是刑部之人的职责,穆公子是不会知道的。”
“这是自然,可大人说这枚银针便能杀人,可有证据?刑部凡事,不都是要看证据的吗?”
“穆公子可能不知,但习武之人不会不知道风府穴,此穴位于后发髻正中直上一寸处,而此穴若有损伤的后果,若银针直接穿过枕骨大孔,损害延髓脑干,破坏中枢,致死。”
穆廖虽不会武,但看座上之人的神色,却也知道曳邕说的是事实,心中微紧,却还是强装淡定道:“银针虽可要人命,但又怎知不是死后才有意下的银针,柳河身前在刑部,死后亦是大人验的尸,大人口中的证据,又足以证明几分呢?”
“昷岄境内,天策将军不仅功力深厚,更不会存有私心,这是曳邕刚刚从柳河脑中取出的,若天策将军能这么近的距离将这银针扎进他脑后一寸的地方,又不震伤他的颅骨,那穆公子所言,本官便认了。”
曳邕将那银针上的血迹擦尽,这才看清那银针的本来面目,极柔极细,说是银线也不为过。
穆廖沉了沉声,他虽不懂武,却也知晓,便是武艺再高强的人,也难人为做到如此,那样精巧的东西,到像是某种暗器发出的。
姬弘智再未说话,只听曳邕继续道:“此物即要借用外力,柳河是在宫中出的事,便证明这暗器尚在宫中,押送柳河的侍卫是刑部的人,现在也在殿内,现在若要搜查,自然搜的到。”
姬弘智手撑着龙案,若有所思,片刻,却也摆了摆手,丞一见状,却也命人开始搜查。
只是片刻时间,却并未在那些侍卫身上搜到什么,在殿外收藏的人自也是什么都未找到。
曳邕神情不辨,凶手即故意故弄玄虚在他心口一刀,便不想让人擦觉他是死于暗器,故不会留下线索。
“那柳河心口上的刀伤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刑部的侍卫在,还会无故被人伤了不成?”
曳邕到未答话,看了那两名侍卫一眼,其中一名侍卫便也道:“回皇上,按大人的吩咐,属下等皆是在华门之外等候的,可之后有一公公传来口谕,说是皇上传了柳河觐见,属下等自然不敢怠慢,不想不久又有公公来传召,当时有几分奇怪,可发现时,柳河已经死了。”
姬弘智眸光森寒,两次旨意,是说有人假传旨意吗?
“皇上,这是之前的供词。”
曳邕平静开口,丞一却也接过那文案递给姬弘智面前,打开那文案,姬弘智的的面色越渐不善,手指亦不由收紧。
那上面不是写的其他,正是穆廖中蛊的样子和杀人取药的手法,极为细致,只是预览一遍,便仿佛亲眼看到案发一般。
鹰隼的视线无故投来,穆廖额间亦冒出一些冷汗,只是姬弘智未言语,他也不能接话。
而正在此时,一身着医正朝服的魏林却也疾步走了过上,将药箱放在地上,却也跪身行礼道:“微臣魏林,见过皇上。”
魏林的神色有些紧张,自进来开始便觉这大殿上的气氛不对,如今行完礼,皇上却并未有让他平身的意思,这到更让他心底一紧,脑海中努力回想着,近日是否又有什么不妥之举。
“魏林。”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莫名的压迫。
魏林身形一颤,却也道:“微臣在。”
“替穆廖把把脉吧!”姬弘智话说的极轻,但一旁的穆廖心跳显然加快了几分,这到不是好意替他瞧病,这一举动,已是试探怀疑了。
魏林抬眸,这才看到跪至一旁的穆廖,不惊有些错愕,这穆廖生的还算英俊,如今竟会成这副摸样,看样子,确实是生病了。“微臣领旨。”
说完,却也朝穆廖走去,将药箱打开,拿了把脉用的软垫,却也恭敬道:“穆公子,请将手探出。”
穆廖虽有官职,可官位不算太高,自然比不上他四大家族公子的名号,故其他人亦是叫其穆公子。
穆廖垂在袖下的手微紧,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视线从未离开他身上的二人,手指渐渐松开,亦缓缓探出。
切上那男子的手腕,魏林的神色到也极为认真,他是太医院医正,医术自是拔尖的,可就是如此医术的人,却也在探及穆廖的脉搏时,眉宇亦不由收紧。
不只是配合还是巧合,穆廖竟猛的咳了起来,魏林眉宇未散开,缓缓收手,却也对着姬弘智行礼道:“皇上,微臣无能。”
“他到底生的什么病。”
“回皇上,穆公子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
“中毒……”
两人异口同声,却也轻微低喃,姬弘智眉宇间有些疑惑,到是曳邕却未掩盖眼底的吃惊。
“确实,此乃阴狠秘毒,名为落颜,毒发期间,中毒者极为痛苦,若要缓解,必以女子之血才能救之。”魏林一字一句说着,眼底的吃惊之意却也不减。
毕竟这落颜之毒虽狠,却也是七种奇毒之一,听闻这是鬼医幻佘调制而成,不仅狠毒,而且极贵,未成想今日他竟有机会相见。
姬弘智眼底有些复杂,若魏林所言不假,那穆廖之前所说的便非虚言,而曳邕所说的无心案亦不是空穴来风,且受害者皆是女子,姬弘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世上竟还能有如此巧合之事。
穆廖神情虽未变,心底到有几分庆幸,此毒是当初花重金求得,只为不时之需,未曾想现在竟还能帮自己。
虽服用此蛊太过难受,但只要过了今日,他绝不会放过曳邕的。
曳邕到不急,心中似也猜到几分,姬云辄虽是伪善,但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心思,之前的不少事,只怕穆廖亦出了不少力,未成想,他对自己都能这么狠。
视线轻撇,曳邕却也扫过站至原处的红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司巫大人师承无俢,向来是懂些解蛊之法的,若是常人中了蛊,又是从何处看出呢?”
此言一处,众人皆是一愣,视线这才落在那绯色的身影上,心中亦不由一惊,这女子,安静时似从不成出现在你左右过,可偏偏却不能让人忽视。
穆廖手指缓缓收紧,他到忘了,这里还有个司巫。
妙弋神色淡漠,扫了眼四周,见姬弘智投来的视线,亦行了行礼,道:“曳大人客气,绯烟虽师承无俢师傅,但所学道行却不及师傅几分,对蛊之事更是知之甚少,不过要看出是否中蛊的话,到听师傅言过几句。”
“你但说无妨。”姬弘智亦开了口。
只见妙弋缓步走出,到未去穆廖的身前,而是御医身前。“医正大人,御医院可备有雄黄,菖蒲,蒜子等药粉?”
“自是有的。”
“那劳烦丞一公公让人去取一些来,再备一碗清水。”
丞一看了一眼姬弘智,见其允许,亦出门吩咐了一人几句。
殿内的人皆不知妙弋要做什么,可曳邕却是知晓的,想到那日验尸房一幕,他背脊亦不由一个寒颤,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她又打算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