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棣抬脚走近了几分,看着牢内不发一语之人,嘴角亦勾起一抹冷笑,道:“开人,打开牢门。”
“太子殿下,司巫大人是曳大人请来协助调查之人,太子……”
陈昌还未说完,便觉胸口一阵疼痛,亦无力的向后退了几步,姬云棣冷眸看他,道:“本太子的耐心向来不多。”
说完,亦抽出随身侍卫身上别的长剑,微用力道,只听哐当一声,那门上的锁便也落在了地上。
姬云棣将长剑一扔,便也举步走进了牢内,冷眸轻撇眼前并无任何举动的女子,脸色虽带着恼怒,可声音却还是平静。
“素问司巫大人星相预言料事如神,屡言屡中,却不知有无算到今日的牢狱之灾?”这女子自邑城他便派人调查过,可所得到的情报却不过只是各种皮毛,他原本打算招揽不到便处置而后快,却不想祭祀当日却让他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太过神秘,神秘到竟让人产生万般好奇,好奇那精致面具下的容颜,好奇她所有的一切。
浅眸微扬,绯色的瞳在这暗牢中越渐耀眼,带这几分邪魅气息,妙弋缓缓起身,并未看向眼前的人,目光却也落在外间气氛怪异的刑部官员之上,清冷之声自那薄唇传来,却也带着些许提醒之意。“殿下不该来此。”
虽是提醒,可这一切却在他意料之中,姬云棣生性鲁莽,处事向来不计后果,前次亏空之案已是有气难发,如今被人这般冤枉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若他稍微理智点,便也不会来此,如今却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本太子来不来此,可不是司巫说了算的,不过这次来到也不亏,司巫大人行踪不定,在朝堂之上也甚少见到不说,便是本太子亲自遣人去请也没了后话,若非今日来此,莫不是又要错过?”
这样冷性子的女人他到是第一次见到,即便是无俢在此,亦不敢对他如此,而眼前的这女人从声音和身段看上去年岁并不大,却给人如冰窖的感觉般,寒到极致,让人近之便想疏离,可越是这样的女人,他便越来了兴趣。
“下官不过三品司巫,并未有得罪太子之处,朝政之事下官亦未怠慢,太子又有什么原因,一定要见下官呢?”
“司巫大人断言天命,神鬼莫测,世人笃信甚深,趋近追从,本太子见你,自是为此。”姬云棣眸光寒了几分,嘴角亦多了几分冷笑,视线自上而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视线缓缓对上眼前的人,凤目沉冷,熠熠和他直视,清冷的声音毫无丝毫情绪。“太子殿下想听实话,还是顺耳之谎言?”
“即专门问你,听那谎言作甚。”
“如此,那太子殿下便听好。”妙弋唇角微扬,虽然眼底依旧死寂,却有一抹光在流转,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内敛了张扬,却依旧让人感到艳杀天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外间的人听清。“太子殿下虽与至尊之位有所交集,却无九五之缘,太子命中带劫,近日若无血光之灾,却也与权势荣华失之交臂,困苦不堪。”
“你……”在场之人皆是错愕,不仅因这似谋逆的言语,更因此刻淡定从容的女子,而姬云棣面色已然煞白,仿佛眼前之人所言,皆是诅咒一般。
他手直指眼前之人,你了半天,却只生生憋出几个字。“你放肆!”
“下官不过是按太子吩咐,何来放肆之说?”
“大胆!”姬云棣亦是气急,大掌猛的扬下,不留丝毫余地。
因着掌风,妙弋亦朝另一个方向偏去,而面上的赤金面具亦因掌力的原因,边缘处亦是在那白皙的容颜上留下好长一条口子,殷虹的鲜血自那面具之下滑落,沿着那脸颊的轮廓,让人看着到平添几分惧意。
“妖言惑众,竟妄断皇子命格,本太子现在亦可要了你的性命!”
妙弋神色不辨,久久,却也转过头来,赤红的瞳孔里倒影着,却也是那盛怒到极致的容颜,妙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要问之事,下官亦回答了,此是牢狱,太子身份尊贵,不该多待的。”
一把扯过妙弋的领子,将她抵在了身后的石壁之上。“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本太子说话?”
“太子殿下,你该离开了。”妙弋垂眸淡淡开口,却因为这个男人的靠近,寒意从脚底一点点蔓延到心尖。
姬云棣恼怒,却不想突然笑了起来。“从来没有人敢对本太子说这样的话,你到是做的不错,言别人命运时你能如此淡然,到不知可有想到自己的命运?”
妙弋终于抬起眸子,对上面前那双带着残暴,如同猛兽般的眼,娥眉亦不动声色的蹙了几分。
脖颈处一阵冰凉,而眼前的人亦是扯开了她的衣襟,妙弋微顿,脸颊处的殷虹亦滴滴滑落,绽开在那白皙的锁骨之上,虽带着余温,却凉若寒冰。
飞雪卷来,冷风如刀,却不敌眼前女子血眸中迸射出的杀意,嗜血之气席卷牢狱,令人遍体生寒,可也不过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那血眸撇向长廊的尽头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也再无了杀意。
寒气从领口灌入,妙弋血红浅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姬云棣……
“殿下!万万不可!”陈昌亦是急道,这司巫不同寻常女子,自昷岄有巫制以来,便不允许其通婚论嫁,皇家子嗣更不得越举。
“滚!”姬云棣话一出,东宫的侍卫自是动了手,而陈昌亦因焦急居然有所反抗,一时间竟有了剑拔弩张之势。“但凡有违令者,杀之。”
狂暴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颈间,大手甚至开始在她腰间游走,毫不介意当着众人的面羞辱着她,妙弋只觉一股恶寒自下而上涌入心底,手指更是因为攥的太过用力而泛出滴滴殷虹。
长眸浅闭,主上,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吗?如此,属下做到了。
一阵寒风袭来,接着便是铁门断裂之声,姬云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宇亦蹙紧了些,却也难掩他此时的怒意。“曳邕,你好大的胆子。”
男子一袭黑衫,一件黑色的大氅亦因动作的完毕而缓缓落下,长靴和风帽之上白色的雪片极为明显,像是极力敢过来般。
曳邕面色亦是寒到极致,黑眸在灯火的映衬下几度折射出诡异光芒,他扔下手中的剑,踩过那断裂的铁门,将妙弋拿过的瞬间,大氅已然落在她的身上,亦将她护到了自己身后。
大氅之下尚有余温,正巧挡住了姬云棣在她颈间留下的一片殷红。妙弋抬眸,却也只得见一背影。
“太子,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冰冷的声音已寒到极致,刚刚踏进这里眼见这一幕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担忧和懊悔竟会由心而出。
曳邕善武,姬云棣自不是他的对手,而他的身后亦是曳家,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亦不能对曳邕太过分,只是被扰了好事,心里的烦闷自要找个地方发泄。
“曳邕大人到来的及时。”
曳邕虽恼,但也不可能真正将姬云棣如何,深吸了一口气,冷言道:“天色已深,太子殿下不在东宫好生歇着,来刑部作何?”
“你拿了本太子东宫的人,难道本太子不该来?”姬云棣整了整衣物,眸光亦寒了不少,这曳邕虽是太子妃的亲哥哥,朝政之事不站在他这边也就算了,如今竟毫不顾情面打他的脸,他到要看看,这曳邕到底是不是姓曳。
“此案牵连甚广,刑部不过是按例搜寻而已,若东宫与此事无关,自然不敢冤枉殿下。”
“你大肆拿人,不就是跟所有人宣布,是本太子为之吗?冤不冤枉又有何区别?”
“太子殿下。”曳邕亦强忍了最后的好脾气。“曳邕牵连东宫有何好处?是对曳邕有好处还是对整个曳家有好处?殿下即知晓这案子,便知曳邕来查此案不过是幌子,你以为皇上真会只将此案交于我?换言之,若东宫的人不是被曳邕拿住而是被他人,太子殿下又会去找何人评理?”
曳邕冷言,太子宠溺成性,若非有曳家一路相助,又怎会如此平稳,若非姑母在后宫的地位,这太子之位怎能是他,可他却还是如此不思长进,着实让人甚怒。
“你说什么?你是说此事不止你在调查?”姬云棣亦是一愣。
“皇上最信任的人,太子难道不知?”
“封玄奕……天策府。”
“此事希望不会有下次,也请太子好好封住你的人的嘴,若皇上有所耳闻,到时即便太子清白,亦讨不了好。”
姬云棣冷眸看他,静心思虑却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扫了一眼那红衣女子,拂袖,却也带着人离开。
“你怎样?”曳邕转过眸,看着神色如初的女子,目光在触及她面上的血痕时,亦是冰凉。
妙弋神色不辨,只解开那披风任它滑落至地上,纤细的手更如木偶般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下官不过是大人要提审的人,大人客气了。”
殷虹的痕迹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有些耀眼,可更让人凝目的却是那女子肩胛处骇人的伤口,曳邕脑海一白,更如遭雷击一般,只因这样的伤口,他并非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