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在此与大家初次见面,我是李登。”一道年轻而阴柔的声音响起。聂维钧原本看着小物品的幽眸微抬,本来以为是一个中年男人,没想到竟有些这样一把嗓音,说实在的,有些像唱戏的。忽然有些好奇这个李登长什么样。
只见台上穿着威严的黑色警服,十分挺拔傲然的身形,崭亮的高筒靴显得那人的腿更加修长。聂维钧一眼便望进了台上那双微眯的茶色眼眸,他的五官就像工笔画上雕刻出来的一样娟秀立体。饶是聂维钧见过这么多美人,却觉得没几个比得上眼前这个男人。只是这人的眼睛里太过冰冷,死人一般的温度。
呵。他轻笑出声,没想到新任厅长竟是这么一个小白脸。旋即又低下头继续做他的事。
没想到李登与其他人不同,他没有太多的开场白,只挑了广州百姓最为关心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并做了让人安心的承诺。
散会后,聂维钧正准备离场,却发现背后有道目光正灼灼地注视着他。他回头一看,是那双茶色眼眸。李登遥遥举起了一只手,聂维钧回以更冷的笑。
无花巷前面便是一个繁华路段,处于政界和商业的交界处,所以这条巷子算得是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一边是庄严神圣的办公之地,一边是奢靡沉沦的烟花场所。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叶嘉薇赶到无花巷的时候,刚刚好是三点。她喘着气在巷口等待,会堂的人似乎刚刚散会,陆陆续续有许多穿着黑衣的人走了出来。这男人自己都不准时!她伸手揉了揉方才下车有些扭到的脚。
忽然一只男人的手伸了过来,叶嘉薇像被烫到一样把脚缩了回去。忙直起身子抬头一看,是聂维钧。因有会议,他穿得十分正式,打了深蓝色的领带,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
只见他微微眯起深邃的黑眸,“你的旧患犯了?还是又跳窗扭到了?整天毛毛躁躁,哪里有半点女孩子的模样。”
叶嘉薇方才急冲冲地换了前些天做的旗袍,现在是一身浅紫,裙角绣满了一朵朵米黄色的小花。她可是很喜欢这件衣服的。
叶嘉薇低头打量完自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没事,东西呢?拿完我便要回去了。”像是怕聂维钧生气,又补了一句,“药行里现在没人看着。”
聂维钧没说话,只是突然凑进她,双手环住她的脖子。叶嘉薇杏眸一睁,距离太近了,她都可以看见他光洁的下巴新长出来的淡青色胡茬。估计在别人看来他是在抱着自己,她伸手抵住聂维钧的肩,俏脸微红,想要推开他,“喂……”
她刚想开口便被面前这男人打断了,“别动!”他呼吸间的热气全部喷洒在她项脖间,激起一阵阵颤栗。
叶嘉薇立即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巷子前面便是一堆来来往往的人,后面则是一片莺声笑语。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知道做什么,手心慢慢渗出汗。“喂,你到底要做什么?”
聂维钧只感受到她甜腻的气息喷薄在他锁骨间,带着淡淡的药香和不知名的香气。他一阵心神荡漾,却又被手中这两个小铁扣逼到有些发狂。不由嘀咕道:“这玩意怎么这般难扣?”
叶嘉薇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给自己带礼物。脖子忽然感觉到一阵冰凉,那股迫人的檀香气息也随之离开。
“好了。”聂维钧离开她的时候竟有些舍不得。
叶嘉薇伸手摸了摸脖子突然多出来的项链,因为太短,她低头只看得见一点点闪闪发光的东西,估摸着是水晶之类的。“原来是项链,可是我不怎么爱带首饰,尤其是水晶。”
聂维钧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这不是水晶,是南非钻。我管你爱不爱带,反正在我面前你不准摘下来。”
南非钻?这个不是国外常常用来求婚的东西……叶嘉薇有些大惊失色说道:“喂,我可没有答应你的追求……”
聂维钧耳根一红,“谁说要追求你了,我们只是朋友,只是祝福的礼物。”他说完把头一别。
叶嘉薇看到他这孩子气的一幕,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好啦,我带着就是。多谢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聂维钧说完便走开了。
叶嘉薇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手里小心翼翼地摸上脖子的小钻,心里竟有些无法言喻的喜滋滋。
“这件事明天下午前便要办好的。”叶嘉薇忽然一抬眸,这道阴柔的声音!心里一颤,眼前只略过一道黑色戎装的身影。她正想追上去查看一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却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大黑熊挡住了道路。
叶嘉薇心急如焚地一把拨开前面的障碍,却发现面前的大黑熊不动如山。她顿时像发了疯一样推搡着阻挡她的东西。最后还是聂维钧一把抱住了她,“叶嘉薇!嘉薇!你怎么了?”
眼前的视线得以一宽,叶嘉薇往外望去,只见得来来往往的黑衣人群,那道声音的主人早已不见踪影。她整个人像失了力气那般酥软下来,心里渐渐被失望所填满。
聂维钧原以为她看见那晚遗漏在街上的大黑熊会异常高兴,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担心道:“你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找。”
是啊,我在找什么?嘴角不由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她真是太傻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祁玉早就在那场事故中被炸得尸骨无存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活生生地在她身旁走过去!怎么可能!叶嘉薇你到底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她忽然直起身子,面上颓然的神情一扫而空。接过聂维钧手上的大黑熊,平静地说道:“我没事,我先走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聂维钧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看来她还是不愿意完全相信自己。眼眸垂了垂,还是追了上去,“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静一静。”叶嘉薇头也不回地说道,聂维钧只得止住了脚步。
叶府祠堂。
“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你可记得?”叶平生背着手看着列在上面的牌位。
地上跪着的人正是叶嘉文,他挺直着腰杆并不说话,忽然有些明白当时妹妹的感受,心痛,又有些委屈。因为在父亲眼里,他们做的那些事便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