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维钧已经走上前装枪上弹,薄唇一掀,“别废话了,直接说规则。”
叶嘉薇看着他的动作,该不会想给她打那个最大的黑熊吧!她双眼发亮地盯着挂着的大黑熊,那毛茸茸的立即融了她的心。
老板被他这么一截话头,也不好再说下去,反正他这镇店之宝也不是易得的。“还是老样子,一枪十发,不过公子爷您就需要打破二十个气球。”
围观的群众均哗然,“十发打二十个气球,岂不是要一发打两个?一发一个都有些困难,方才我试了,估计老板也在气球或枪上做了手脚。”刚刚打了八个气球的男人在旁边说道。
有人回应道:“那岂不是不可能的事?这老板也太坑了。”
叶嘉薇却只看着一脸胸有成竹的聂维钧,心里不禁笑道,果然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
只听得十下枪声过后,老板顿时便目瞪口呆了。人群推搡着想看结果,聂维钧已经放下短枪,理了理袖子施施然地走出来了。
“老板,是时候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吧?”聂维钧垂下眸子看着他。
老板看了看聂维钧又看了看再无一个完好的气球的墙上,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这这这怎么可能呢?最后还是苦着一张脸把大黑熊取了下来。
“啦啦啦哼哼哼嗯嗯嗯……”
聂维钧一边走路耳朵便一边充斥着某人的魔音,实在受不住只得开口制止道:“叶嘉薇,你能不能别哼这种鬼调子了。本少爷的耳朵都要听聋了。”
叶嘉薇美滋滋地抱着差不多与她同高的大熊,声音从背后闷闷地传出来,“切,没品味。本小姐正开心呢,不想听就捂住耳朵。”
“别忘了是谁给你赢来这大黑熊的!”聂维钧眸子一沉,又撇撇嘴,“黑不溜秋,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后面一句极小声。
叶嘉薇停下她的小调,从黑熊后面探出头,“是是是,多谢聂少了。话说你枪法原来这般厉害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夸你帅呢。”
“是想说我华而不实吧。”
“随便你怎么想……不过应该是有什么诀窍的吧?”叶嘉薇微微侧着脑袋,脖子都酸了。以她一人之力抱着这么一个大熊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走路还是有点困难的。
聂维钧见她这么笨拙的样子,一把扯过那只大熊,夹在左边的腋下。右手握住她的手腕,“人多,跟紧我。”
叶嘉薇只感觉到皮肤与他接触的时候,像是摸了暖炉似的。手腕转了转,还是牢牢地被他握在掌心。想叫他松开,一开口却变成了:“你这样夹着大熊它会痛的。”
聂维钧停下脚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此时天上的繁星,路边的灯火,点点晶莹都聚拢在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上。她穿着素净的衣裙,半卷的长发已经快及腰,杏眸圆睁,两颊像染了胭脂一般的红。
直到很多年后聂维钧仍记得这一幕,她那比夜空还要漆黑的眼眸里似乎装不进满街的景色,里面只有一个他。他也未曾想过她会把他装在心上,可是如此已足矣。
聂维钧忽然转过头,望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这是我有生之年,最快乐的一晚。”
叶嘉薇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叫他松开手,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嗯?你刚刚说什么?”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聂维钧微红的耳朵,以及宽广的肩线。
他摇摇头,“你刚刚不是问有什么诀窍吗?我就解释了一遍而已。”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没那么多口舌,听不到便罢了。”
“不行!快说!”
“不说。”
“你个混蛋!”
谁也没再去在意那渐渐交握的双手。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吵闹着,叶嘉薇眼前一亮,前面有人在卖灯笼,以前她也是会扎的。每年的中秋前几日,她便会扎好一堆,只是画技不怎么行,全靠祁玉和时宜去画。画好了就拿去派给一早守候在门口的孩子们,不一会便会一抢而光的。只是已经许多年未曾试过这样了,如今倒是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
聂维钧本来拉着她往前走,突然却感觉她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果然是愣在了那里,眼光盯着前面的花灯摊子。“想要?我去给你买。”说着便要松开她的手。叶嘉薇反手一握,“不用了,看见这个情形想起以前而已。都这么大个人还玩什么灯,我们走吧,还有好多地方没逛呢。”
聂维钧没说话,任她拽着他往前面走去。穿过拥挤的人潮,到了稍为清净一点的河边,倒是河里热闹些,里面毫无顺序地漂浮着一些放置着蜡烛的纸帆船。
“这里也是一个很好看的地方,你瞧,顺着河流这样望过去,是不是与你的秘密基地大同小异?不过这条银河却更有人情味,它承载着大家的愿望无止境地往前去。”叶嘉薇走到河边将一张被水草勾住的纸船轻轻拿了起来,给它换了一个方向,它便歪歪曲曲一路前行。
聂维钧却看着那些被水打湿而烂掉的纸船,“无止境?一转身就被沉没在水中了罢,信这种东西的人可谓是太天真,抑或在逃避自己不想面对的现实。”
“这次你就说错了。不是天真也不是逃避,而是希望,你懂吗?谁都知道纸船或许就在自己转身过后,最多就漂流到很远的地方便会沉下去。但是,我们需要的是希望,若没有希望在前面引领着人们,现下的生活只会麻木不已,庸碌无为。这般活法又有何种意义呢?”叶嘉薇柔和着目光望向渐渐远去的纸船,点点微弱的烛火在她眼中尤为璀璨夺目。
聂维钧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薄唇微勾,“还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真是难能可贵。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这个答案交由时间来揭晓罢。”
“那肯定是我赢。”
“未必。”
两人都不甘示弱地盯着对方,聂维钧忽然话音一转道:“你在这里等我,别走开。”说完便转身走了。
叶嘉薇愣在原地,还未来得及问他一声去哪里,那个长腿男便不见人影了。她百无聊赖地在河边伸手撩拨着河水,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倒映在水中的影子也随之散开又重合。如果人生也这般便好了,无论经过怎样的颠沛流离,隔着怎样的千山万水,最终通通都可以久别重逢。生而为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