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料到叶嘉薇等人才刚刚熄灯睡下,便有人来敲门。
“砰砰砰”短暂而急促,郭双去开门。看来是有急诊,叶嘉薇一下子坐起,叶雁赶紧给她披了件外衣。
不一会,只见郭双领了个汉子进来,背上背着一个老人,不停地咳嗽和呻吟。叶嘉薇示意郭双将老人放到病床上。
汉子喘着大气不忘抓着郭双说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俺爹啊!”
郭双拎开他的手,“我不是大夫,大夫在这里。”说着示意了一下是叶嘉薇。
汉子顿时愣了,这大夫怎么是个女的啊?哎呀不管他男的女的了,能救俺爹就好了。“女大夫,您过来瞧瞧,俺爹喘气比我还粗。他这是怎么了?”
叶嘉薇迅速带上手套,伸手拿了听诊器,在老人的胸腹探听。
汉子跟着围了上去,“女大夫,看病不是应该把脉吗?您这是新奇的治法吗?”
叶嘉薇眉头轻皱,挥了挥手,郭双就懂了,将汉子推了出去,“大夫看病,不得喧哗。”
汉子在门口踌躇了许久,“对,对不住,俺不说话了。您一定要救俺爹啊!”
“小雁,记好。患者咳嗽严重,表皮轻微发紫。叩诊胸部,患侧肩胛骨后有实音区,上界为微凸曲线。听诊患部,可听到湿性罗音,肺泡音减弱乃至消失,代之以支气管呼吸音,其他部分呼吸音增强……”
“把强心剂拿来,还有消炎药。”
又是一例疫病。
大约半个小时,病人的呼吸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叶嘉薇和叶雁都松了松气。
汉子见叶嘉薇出来,快步走了上去,又不敢直接进去看他爹,小心翼翼地问道:“女大夫,俺爹怎样了,好点没?他以前也是有病,只是没有这么严重而已。都怪我,是我害的。”
叶嘉薇觉得这句话有点异样,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这么说你爹以前就患有旧疾?你先跟我说说基本的资料吧。”
“俺叫吴江,俺爹叫吴海,俺是个打柴的。以前的大夫说俺爹是支气管炎,所以有咳嗽很正常的。”
“你爹平日排尿排便情况如何?”
吴江吃了一惊,脸一红,这女大夫真是毫不忌讳,这些话也能随随便便说出口,却还是老老实实答了:“俺爹以前有便秘,最近却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拉肚子,有时候又便秘了。”
“吴江你爹得了一种疫病,现在暂时压制了下来。不过这种病迅猛起来的话,病情会恶化得很快。你尽量给我提供多点资料,或许都是关键的细节。例如你爹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特别东西?”
吴江一听整个人都吓坏了,他虽是个粗人,却也知道城中最近传得纷纷扬扬的疫病是有多可怕的病,可能一觉睡下,便就此长眠了。同时眉头紧锁,“俺爹因为常年卧病在床,没跟啥人接触啊,接触得最多的就是俺。俺不会有什么病毒传染吧。”他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
叶嘉薇给他诊了一下,没什么事,“那就奇了,俺们家穷,一直吃清淡的,哪有什么大鱼大肉……肉!”
吴江突然想起那天清晨捡到的那块红肉,“原来真的是俺害了俺爹!俺就不应该把那块肉捡回来的!是老天要惩罚俺的贪心啊!”
叶嘉薇一听,觉得有什么线索从脑后一闪而过,然而太快,没抓住。“什么肉?家中可有剩下?”
“是俺那天早晨上山打柴时捡到的,俺也不知道是猪肉还是羊肉还是牛肉的。俺看阿爹那几天气色好了许多,俺才煮了给他吃的,俺一口也舍不得吃咧……”
叶嘉薇想了一下,“你没吃所以你没事,那这肉必然是有问题的。都吃完了?”
吴江连忙摆手,“没没没,吃了好几天,但是好像还有剩一点我腊起来了。俺现在马上回家拿过来行不?”
叶嘉薇点点头,把郭双招进来,“你开车载他一趟,一定要快!”
吴江又走出一段路又折回来拜托叶嘉薇,“女大夫,俺爹就拜托您了。”两人便出去了。
半夜这么一折腾,叶嘉薇也没了睡意,披着微卷的半长发坐在诊台前看那日记录的病情。看来看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还是从头理一下疫情被发现到现在的事吧。
首例死亡的杨小小,是因为吃了咕噜肉,但是这次瘟疫明显不是猪瘟,那种病毒对龙胆紫有抵抗力。再来是凤仙楼,很多病人都说吃了凤仙楼的菜出事,但是像兰芝姐姐这样没有吃过的人也不少,却也染病了。还有吴海,吃了红肉,也病发。明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她怎么就是想不出来呢?!
叶嘉薇不由锤了锤自己的头,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叶雁看到也着急,忙拉住她的手,“小姐别这样,再等一下也许就有结果了。”
也是,一会等郭双和吴江回来也许就有答案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空手而归。
叶嘉薇惊诧地看着他们,两个都灰头土脸的,跟人打过架似的。“怎么了?不是只去吴江家拿肉而已吗?是不是有人拦住你们了?”
郭双脸上的面巾也沾上了许多灰尘,“叶小姐,我们没有被阻拦,也没有打架。只是在吴江家里找肉而已。”
“那个……可能俺家老鼠太多,被吃掉了……郭大哥陪俺找了许久,连灶台都找了就是没找着。对不住啊女大夫。俺爹会不会有什么事啊?”吴江拧着眉头,整个脸都皱成了苦瓜样。
“吴江你放心,有我在,你爹不会有事的。你们也累了,赶紧去病房歇一歇。”
难得多一点的线索,竟然又断了。叶嘉薇不由懊恼。虽然明天便可以知道哪种药物可以起作用,只是一日不知道源头,这瘟疫就一日不可断绝。
被一片惨白的气氛所笼罩着的广州俨然一座死城,这座瘟疫城市的情况自然也被外界所传得津津乐道。虽然消息都被封锁住无法得知详情,但社会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捕风捉影之人,饭后茶余总要提起一两句。大多数人抱着作壁上观的心态,也有的人因为没有发生到自己身上而感到庆幸,也有人在外面工作,亲人还在广州的会焦虑万分。
一个绿色军装的男人步履平稳地走进屋子里,办公桌前坐着的人听到声响没有抬头,连手上批改的动作也没有停止。“吕岩,查到没?”低而缓的声音从那边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