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维钧动作迅速,一早便报了案,如今厅长是叫他们来问话了。到门口时,叶嘉薇拦住了聂维钧,“你不必送了,我自己进去罢。”
聂维钧却不为所动,直直地站在那里,大有不进去不走开的气势。叶嘉薇一时哭笑不得,“好好好,你爱进来便跟着进来吧,听说这新上任的厅长可不好惹,他才不会因为你是聂家大少而给你面子。”
聂维钧沉沉地笑了笑,“如此最好,最怕不公正的上位者。”
叶嘉薇一愣,竟想起那个想要陷害她的前前任副厅长方如刚。旋即又笑了,踮脚捏了捏聂维钧的脸,“你为了我变得如此嫉恶如仇?”
叶嘉薇在女子中身材已然算是高挑,而聂维钧实在太过出类拔萃,仍然比她高出许多。他睁着明亮幽黑的眼睛任她蹂躏着,等她高兴满足之后才执起她的手,齐齐走进了那个不算明亮的警察大厅。
很久以后,叶嘉薇都记得这一幕,那时候他还不是她的英雄,也没有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是年少时他们一起共过的患难,足以令她回味一生。这个固执地陪着她面对一切的少年,在她为数不多的脆弱时候都充当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巡捕房分两个区域,一边是关押犯人的牢房,一边则是办公的警察厅。
警察厅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坐在中间低着头的男人,还有一个坐在他旁边拿着笔记本似乎在记录的小警察。中间那男人听到声响抬起头,五官是平淡无奇的,但是眼神里却有种刚正不阿的感觉,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庄严。
看来,这便是那个新上任的警察厅厅长了。他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却似一座大山压过来。只是聂维钧和叶嘉薇本就不是可以被唬住的人,只坦然承受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开口问道:“是谁报的案?”
叶嘉薇直直面对着他,“回厅长,正是小女子,叶嘉薇。”
“你是说沈家使人将你们的药材调包,所以下错了药,治坏了病人?”
“是。”
“可有证据?”
“证据便是百善药行仓库残余的药材,厅长不信,派人去取过来一看便知。”
“这些也可以是你们故意而为之,做不得证据。”那厅长又开口说道。
聂维钧笑了笑,开口道:“厅长,你若派人去将那沈家人请来,我们自然有了证人出来。如今单方面问我们说再多你也会觉得是一面之词罢了。”
“好,那如你所愿。小陈,你派人去沈家将沈家家主请过来。”
厅长便让聂维钧和叶嘉薇到旁边侯着。
叶嘉薇原本有些紧张,现在却放松了下来,刚才聂维钧在车上已经跟她讲过了证人的事。她也没料到这人会如此胆大,竟假造一个出来。不知等会沈奇耀看见会是作何反应。再适当说一些话,沈奇耀稍有不慎便会掉进坑里了。
沈家敢这样暗算他们,便应该做好被回敬的准备。
警察厅的警察动作倒也快,不到十分钟便将沈奇耀带了过来。沈奇耀一身暗黑长袍,看着精神越发萎靡,可能预知到自己的结果了罢。
“千金药行沈奇耀,百善药行叶嘉薇状告你陷害百善药行,导致病人病重,叶家名声也有所损坏。这事你怎么说?”
几人站在堂下,聂维钧和叶嘉薇自然没有放过沈奇耀的一举一动,他却没有看他们两人,只是盯着堂上的厅长,“回厅长,我不承认。我就好奇了,她叶家在外头买的假药材怎么与我沈家有关了?病急也不是这样乱投医的。”
叶嘉薇知道他必然会矢口否认,倒也没有着急,只是慢悠悠说道:“沈老爷不承认也没关系,但凡是人也会喊声冤屈。我们可是有证人的,证明你是如何被人欺骗,去收卖商人,再将那些假药材贩卖给我父亲的。”
沈奇耀心里一惊,他被骗一事明明除了沈家人,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只是现在也不能将这些惊讶表现出来,被他们抓住一点端倪可就完了。不管那证人是真是假,他都要一口咬定与他无关。“我可不知叶小姐说的是什么话,我只知这药是你们叶家买回来的,如今推到我们头上,不知是个什么想法。”
“你不承认不要紧,等厅长传召证人上来便可以一一对证了。”
厅长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叫警察将证人和叶平生,叶嘉文三人带上来。
聂维钧和叶嘉薇一笑,果然,这厅长也不是个没脑的,知道叶平生他们事前不可能沟通过,才突然带上来对证。如果他们表现得有半点疑惑,那这证人也就没用了。可惜,厅长自己不畏惧强权,不代表他的手下不畏惧,聂维钧昨晚早已让人把一切交代给叶平生和叶嘉文。接下来,全靠他们演的一场戏了。
当那三人带上来的时候,时刻注意着沈奇耀的叶嘉薇很明显看见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当然,那证人是个陌生人,他应该猜到是他们一起“陷害”他来了。就让他自己也尝一下这种哑口无言的滋味吧。
“证人单九,你可见过你身侧之人?”厅长紧紧盯着这个叫单九的中年发福男人说道。
单九穿着一身商人特有的丝绸长衫,看着也是一身铜臭味,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左右两边的人,“回厅长,小的,有,没,没有见过他们。”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厅长适时喝了一声。
那单九肥胖的身躯便抖擞了一下,连忙回答,“有有有,这是之前跟我做交易的沈老爷。还有,叶老爷。”
叶嘉薇看见单九面不改色地撒谎,险些笑了出来,要不是她知道真相,恐怕此时都是愤怒的。这两人联手起来将叶家和百善药行搞成这样,真是不给颜色看都不行。
厅长又道:“很好,犯人叶平生和叶嘉文,你们仔细看看证人单九,可是之前跟你们交易的商人?”
叶平生侧过脸仔细地瞧了单九一番,“回厅长,此人正是当初卖药材予我的商人。”
倒是沈奇耀脸色一变,“不可能!你们都是串通的!厅长,我是冤枉的!他们明明就是串通起来陷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