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乱箭横飞,高高的哨楼上一排排弓手不停拈弓搭箭,乱射而下。箭如蟥雨,一波波罩向山寨下一群彪悍之人,只见寨门下几条壮汉就地滚到树后面躲起来。寨楼上一个虎须浓密的头头哈哈大笑“曲曲十人也想拿我的山寨!不自量力!”正说着一箭飞来嗖!一声穿透脑门,周围喽啰兵吓一跳,不急阻拦栽下寨门。
众喽啰不及反应,又是几箭飞来,快如闪电!形如雪花,嗖!嗖!嗖!又洞穿几人脑袋,也就一眨眼功夫又栽下去几个。有的箭支竟然是穿柱而过,威力不减真取头颅。众喽啰“啊!啊!”几声怪叫连忙爬下身,个个浑身发抖。两个小喽啰相互看着对方同样惊恐的眼神。“山猫,好像是个连珠箭高手!咱门头儿——死了!”“是呀!阿狗!咱得赶紧去报告三位当家的。”“不急,山猫你看,这柱上钉的箭支全身细长轻巧,青铜箭头,白尾羽,你能想到什么?”“你是说……穿云箭!难道下面的一波人就是——无本买卖云魔的人!”
二人相视一眼,脸上泛起一股死气,“走!”阿狗一声后,俩人趴地上一阵疯狂爬行,滚下楼梯向内寨奔去。刚跑起来,背后又是一阵尖叫,好像又倒下几人。然后就听寨门楼上一阵乱喊,忽然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厚厚的寨门似乎破了!二人一惊更加快脚步……。
一间雄屋内,站着两行膀大腰圆的大斧汉子。头顶上是只飞鹰急掠向主位的虎目汉子,三位寨主分次坐在兽头椅上,尤其中间主位椅的虎皮上坐一高大黑汉,形如黑塔。虎皮鞭尾向上,虎头趴地,怒目瞪着门口,大嘴张开,獠牙嵯峨。那大寨主抬手接住大鹰,一只脚踩在虎头上。另一只耙子般的毛手摸摸自己的刚茬胡,双眼闪着野兽般的狠厉光茫。“还真是来者不善呐!好胆色!叫弓手队,斧盾兵。给我包起剁了他。”
“大哥,这小子还真有胆呀,兄弟我去会会?”左手边的白衣人满头长毛,一动不动形如石像。双唇似从未张过,他一双蛇眼骨碌碌转动。“走!老二老三,咱一起到门廊边瞅瞅这个短命货!”大寨主熊归来一挥手,老三蛇目张青,老二光头胖子多金山便一起起身向外走去,刚迈出几步一声鹰鸣破空而来,熊归来一众人一个侧身一道白光张扬的飞过“哚!”一声钉在他的主位后墙上,羽尾颤动不已。
在场众人皆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已经是抽一股冷子,众贼皆怒。熊归来一副不活刮来人不罢休的架势,率先大步迈出门去,一众人拥着他走到门外廊道上凭栏下望。这主厅本就在寨内一座小山包上,占山头而立十分险要,时下熊归来披风后扬,两只小腿粗的胳膊撑着栏杆下望内寨诸处,内寨门已攻破,外门喽啰们聚起来步步后退进来,众皆带伤,几百人顷刻间死的竟只有五十人不到了。他们对面则是八个周身包在青铜黑甲中的彪形大汉,脸上青一色戴着山精面具。
细看几个大汉全身武装,长兵器有青铜大刀、长枪、大战锤,背负铜盾,身上挎着弓箭,腰插长剑或朴刀,两肋下还有些匕首之类的,给人的感觉俨然是军旅中人。熊归来皱起了眉头,纳闷这不到十人是如何攻破他的“家门”,再看这几条大汉身后还有一少年身影,也是一身黑甲披白袍,山精面具,少年手握花弓,腰间是一把细剑,看其形格倒不免让人以为是女子。醒目的是骑一匹极精壮大马,雄马周身护在铠甲下,武装到四条腿,就两个眼洞露在外面,然后全身挂满了特大号箭壶,满插白羽箭支,此刻已经空了两个。
熊归来再看自己的喽啰兵,一个个身上也就几片铠甲而已,许多还戴着兽骨头盔,要不是有地势之优,对上对面的人也真是十对一才能稳胜的架势,不觉心道“难道是官家来人了?”此刻他的一百五十个弓手队已经在寨内悄悄布开阵势,两百人斧盾精锐兵也悄悄围圆过去。按以往这样的阵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当那个武装到全身的骑马少年出现后他心中莫名焦燥起来。
要开始了!
只见对面拿大战锤的彪汉展开双臂怒吼一声“啊!————”接着一众外门喽啰整体一缩紧,如惊弓之鸟,集体转身就跑,有的连盾都扔了。熊归来一阵愤怒,斧盾兵头遥遥望来,他对斧盾兵头一扬下巴,斧盾兵头回头对后退众喽啰大吼一声“不准后退!退者立斩!”然后抬手一斧子砍碎了一喽啰的脑袋,脑浆子崩飞四溅。前有狼后有虎,于是众喽啰没办法,再次前冲过去。两相对杀起来。几个黑甲汉子兀自冲突入喽啰兵中一阵狂砍,竟如入无人之境,三两下五十多外门喽啰死了一地,血流成河。
见对方如此彪悍,山贼一方皆心头一紧。两百斧盾精锐兵围了上去,面对这一个个金属怪物一时也有些紧慎起来,两相一照面,兵器声顿时激鸣,眼见僵住,斧兵一时摆出一个简单围猎式的阵法,里外套成三圈。“想玩车轮战?!”黑甲汉子们想着,忽然就见满天蝗雨般的箭支再次冲他们射下来。其实从重型黑甲汉子一出现熊归来就知道弓箭手的作用废了五成。此刻这样射来,无非是帮忙压个阵势。果然黑甲汉们习惯性一缩紧,周围斧盾兵立刻前排将青铜盾排成墙壁样,后排将盾顶起不过是为了怕误中已方箭支。箭雨立停,斧盾兵立马前冲,像个铁箍箍紧了上去。里面黑甲人也立起盾,压低身子,靠拢。这样就形成了两百人依盾怒撞八个人的阵势。
如此阵势真要是这铁箍阵箍紧了,那么两百撞八人,想必就是八个铜人也要挤变形。当八甲士被围住时,弓箭手们就转射向内门下的少年,只是少年收起弓,一手持细剑一手持盾,叮叮当当一阵响却是将那箭支全部打偏,让一众弓手瞠目结舌。少年看到黑甲士们被以那种阵势围起,早知不妙,不等那些人撞就一声呼啸,然后赶紧让在路边,众皆不知何故就听到马蹄金器声响,八匹同样武装到四条腿的大马冲进来对准斧盾兵阵就撞上去,性极躁烈,践踏冲撞,来的十分突然,斧盾兵未及提防一阵慌乱。八甲士又合力外撞,抢先下手,一时间阵脚大乱两相践踏,倒了一地。
斧盾兵毕竟拿的大斧,正是克制铁马阵的利器,终于有人抑起斧子要砍向马腿时,少年早花弓在手,一手连珠箭激射出去,却是首尾相连,连绵不断,人喊马嘶,中箭者倒了一地。这样不过几个呼吸间,熊归来再看他的斧盾兵已经有过半负伤倒下,心中一时惊怒不已。看隐于的楼上的弓箭手,虽然努力射杀敌人,可是那一身赖皮般的铠甲其实漏洞很少,有几个神射手刚露头,早被那少年闻到位置般一箭飘雪,入目对穿,不几合下来只有五十多人还活着,简直是单方屠杀。
少年凭一人之力压制了五十个弓手的射击,他并不随意出手射击,但是只要出手便有人应声而倒,每箭似乎必中眼目,出弓又快极,看似随手而发,却是神精准。简直像死神降临,熊归来看到自己的弓手被压制个个躲在的楼内不出头,心中大惊怒。眼见数十年家业只是别人玩一遭就没了,心中大大的郁闷,主要是这个可恶的弓手少年,简直是为射箭而生,还有这八个怪胎穿的这一身重铠甲,武装到牙齿。按理说应该极为笨重,却偏偏好像力大无穷灵活异常,盾牌都是雨伞状,有弧度不怕攻,寻常攻击打上去自然滑开。
只是一个转眼,不急反应手下两百精锐就死的只有三五十人了。看满院内脏流一地,残肢杂陈,熊归来疯了,看着这伙人在他的地盘上杀人放火,怒从骨里往外溢,心道“杀的好!杀的好!好一群亡命徒!”转瞬间弓手又死过半了。再看手下的六七百贼众已经只余下身边这二十个小头目了。一时他想起了小时候老人们常说的山中的大力野人,传说五六个大力野人只要出现,直接能毁坏一个好几百人的大村庄。那时他目中除了惊惧外,反而起了一丝隐秘的贪婪,七岁的他特希望成为那种叫鬼都怕他的人,那才是豪雄。他觉得他就是野人,生来吃人的人。终于他长大后做了山大王。再看眼前一众黑甲人,他双眼冒血。
八匹重铠马,仍在寨子里狂暴的践踏奔跑。熊归来一声大喝!群马受精,竟然跑的更凶,马身上的铠甲有长长的金属刺,将许多房屋也撞塌了。一时四下火起,场面狼藉。
话说这些山贼聚在一起本就是干的不要命的行当,趁战乱官府不力时占山为王,这抢钱抢女人的事做的多了,早把人心忘个干净,杀心一起,众皆为羊。重要的是,不要命的日子过久了,这些人也个个成了逐利忘命之辈,生死置之度外狠辣非常。所以此刻看看老大熊归来,不但没有怯战之意反而杀心大起,一个个如那强大的贪狼一般,磨牙吮血,早养成见血热的性情。见满院残肢,早就杀意正浓。
此刻熊归来如一只高大的黑熊,他静静的立于廊道之上双目似有血光喷发,在风烟血雾中身上杀戮之气喷薄而出,自有一番雄风万里。居此地近十年久了,一惯养成的舐血疯狂之意渐渐涌上心头,硬是将心中一丝不安强压下,怒吼道“我疯熊盘踞这方圆百里,为这众人土皇帝,逆我心者必剥皮抽筋方顺了我的意。你看那边!”信手一指,黑甲诸人望去,见那小山包下一角,立起许多木杆,杆顶挑着几个全身****的尸体,有男有女竟然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娃娃,其状惨不忍睹。一时黑甲众人都有些许躁动,虽有面具看不到面容,但是熊归来隐隐觉得自己镇慑之威已经收效,不觉心中起了几分舒畅感。远观那少年郎,仍是铁铸一般,也不冲杀,可也不动。
熊归来心中微泛起一丝郑重,因为他当年挑选出来的老三张青,就是因为这家伙一双蛇眼,加之站立时稳如石像,冷冰冰阴森森。眼前这孩子,泛起一股与年龄不相趁的沉稳。于是开口道“你是哪家的小娃儿?是男是女,可敢摘下面具给本大王瞧瞧!”
只见少年稳坐马上,半天不动。其手下八个铁甲人也渐渐如冰铁铸就,微丝不动。一双双冰冷的眼眶内黑洞洞有种莫名的透骨寒意。再少顷便连那一众铁马也安静下来,那马无人招呼各自走向一个铁甲人。众铁甲人翻身上马,如少年般一言不发,只一双空洞的眼眶盯来。
整个内寨起了一股莫名寒风,寒气瞬间罩过里许范围。少年慢慢摘下山精面具,只见两眉浓而修长,五官如玉。皮肤白渗渗并无血色,虽如大病初愈,周身却透出一股黑色猎豹般杀气,并不比熊归来气势弱多少,此人正是贝云。熊归来也是久杀成性之人,观这少年虽一言不发却一身血气不散,只怕也是满手沾血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