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呵呵儿一笑,道:“是不是多管闲事,老身倒是不知道。不过张丈,老身刚刚可是亲眼见了你使的那无影御雷诀,这可是禁术,你难道就这么想死吗?”
老者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人,身材高大,轮廓分明。他的眉目虽然不算出众,但是还算清秀,身侧斜插着一把青色的长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英气。
年轻人便是这位名叫法玄之人的徒弟,名叫黎竹,虽然修为不算极高,但也是个为人十分正直的年轻人。黎竹听了师父的话,认同地点了点头,也恶狠狠地望着这张丈。
张丈听白发老者识破了自己的功法,心头一紧,道:“法玄,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用了无影御雷诀?若没有证据,你这样说,难道不是空口无凭吗?”
“无影御雷诀乃是上古十大禁术之一,老身作为空桑掌门,对它的了解自然要多一些。古书有载,这无影御雷诀每每使出一次,对施法者的身体都会有所损伤。更特别的是,在使完这无影御雷诀以后,还会引发使用者短时间的脉象奇变,全身上下穴位颠倒,经脉错乱,要经过至少五个时辰以后才能恢复原状。而且这种变化,是无影御雷诀特有的。其他功法,是想学都学不来的!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老者依旧呵呵儿笑了一声,道。
“要不你过来,让我跟你诊诊脉,若是穴位果真颠倒,你就随我去见五帝;但若是你身体一切正常,我就放你走,怎样?”老者继续说道,已经把张丈带入了一个“死”字。
“要不然,”老者微微把身子靠近了张丈一点,“或者说是你就痛痛快快地招了,你用了无影御雷诀的这个事实,我还可以帮你在五帝面前求求情,饶你不死,就去蛮荒受受下半辈子的罪,如何?”
张丈的眼神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刚刚他使出这无影御雷诀,脉象穴位以及经络果然大乱,如果此时真的把手伸过去了,那不无异是承认了自己用了禁术的这个事实吗?
现在,唯一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就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与法玄死拼了。
可是法玄的功力,是他有二十把绝影剑都不能及的,更何况现在他才施了禁术,短时间内无法用出全部功力,又怎么可能拼得过法玄?
但为今之计,除了打,就只有投诚了。
“法玄,你堂堂空桑派掌门,白虎榜高手榜上第三的高手,说话怎么那么啰嗦?你要抓我,就赶紧抓了吧,别婆婆妈妈的!”张丈苦笑了一声,话语里面有嘲讽之意,可他心中却充满了忌惮。
说到法玄这个白虎榜第三的高手,就不能不提这白虎榜和白虎堂了。
白虎堂,是一个号称能“知晓天下事”的江湖帮派,位置隐蔽,修建于一郊外青山之巅。可它又是对天下人开放的,无论是谁,你只要有足够的钱,就可以询问白虎堂堂主,有关于天下之事的问题。
只要是有问的问题,无论这个问题是关于什么,无论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么荒谬无理,聪明智慧而有见识的白虎堂堂主一定会给出一个答案,而且这个答案一定是正确而且极有道理的。而且白虎堂收取的价格,一般都是你问得起,也差不多付得起的。
这自然吸引了许多人来询问白虎堂堂主问题,这白虎堂几乎是昼夜不停地做着这答人疑惑的生意,每天都有大把的银子流入白虎堂账下,让这个仅仅有三十人来人的小帮派熠熠生辉。
白虎堂不仅知晓天下之事,还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命运,或者帮每个人实现目标。若是你要实现自己的心中所念,只要付出跟你改变的命运价值相等的代价,白虎堂历代堂主的魂魄就会帮你实现你的目标。
这个代价,有轻有重,或是鼻眼四肢,或是记忆,或是亲友爱人,更或者是自己的一生。白虎堂堂主在看了你想要改变的事情以后,就会给出几个他们认为相应的代价,让你选择。但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些个代价,转身走就是了,只是你的这个目标,也不会由白虎堂让你实现了。
但只要你付出,无论这个目标有多艰辛,白虎堂都会想着法儿,帮你实现你的目标,决不食言。因为你身上这些代价对于白虎堂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因为它们可以帮助白虎堂了解天下更多的事情,从而得到帮助他们得到更大的名声,赚到更多的钱。
“每个人在交换前,一定要深思熟虑。免得你以后后悔了,又来怪我们白虎堂,我们可不卖后悔药。”这是白虎堂主说的话。
只要要实现目标,你就会失去许多,这就是等价的交换。
所以白虎堂,成了这六界之中极其有名却又极深不可测之地。
曾经有人问:“可是如果这个目标是摧毁白虎堂呢?”
“那我就让他提着宇宙第一人,琼神的脑袋来见我!”白虎堂堂主道。“若他有本事,我也没法,不就是推一座房子,换个名字吗,我钱那么多,怕啥?!”
“你原来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骗子。”那人摇头叹道。
不过既然收取了这些人的好处,白虎堂自然也要做出一点回馈社会的事情。每年腊月,白虎堂就会列出一份记录各种方面高手的名单,将它公知天下。因为第一任白虎堂堂主没有给这份名单取名,所以人们就顺其自然地叫它白虎榜了。
白虎榜分为“高手榜”“才子榜”“才女榜”“美人榜”“富豪榜”和“美男榜”六个分榜,五界之士都以可以进这白虎榜为荣。白虎堂堂主可以知道天下之事,度量世间英雄,这六大分榜上的人的实力自然跟他们的排名上一致的,所以世人也不用担心这榜是否公平了。
上榜之人,自然是在整个天下,都是极厉害的人。而上榜,也意味着他们即将闻名四海。
榜上之人相互切磋比试,以赢得更好的排名,获得更好的名声。未上榜之人也会更加勤奋、努力,只希望下一次可以榜上有名,名震八方。即使这世间的大部分人,努力了一辈子,都不会上这白虎榜,但这已经成为他们的动力,丰富了他们的一辈子了。
这品夺天下英才的白虎榜,自然成了五界中,所有人衡量自己的标准,或者所追求的梦。
其他分榜变化之快暂且不说,这白虎高手榜可是最没有变化的了,一百多年了,这白虎高手榜上的十八个名字却一直都没有变。
第一便是那主宰琼神,第二是空桑早已皈依佛门的玄石法师,第三是空桑掌门法玄……空桑的五大首座名字,也都在这白虎高手榜的十八个名字中。
而这张丈,天资绝非十分聪颖,也不算是刻苦努力,尽管仗着一把极其厉害的绝影剑,修为却实在是不够,只怕是永远都无法登上这白虎高手榜——除非白虎堂堂主的大脑出现了错乱。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在法玄面前,自然弱小得就像一只蚂蚁一般。
死的审判,已经避无可避。
张丈心里清楚地知道,双目无神地望着法玄,假装强硬,脑海里却已经被恐惧所完全占据。
“我这哪能叫多管闲事,这叫以天下事为己任!”法玄掌门呵呵儿一笑,捋了捋胡子,不改轻松的语气,饶有趣味地望着张丈。“你都说了,我法玄至少也是白虎榜高手榜上的人物,没有天下人,怎么会有我?所以老身若是有幸,把你这个祸害除了,也就算是回馈社会,回馈天下人了。”
张丈没有说一句话,死死狞视着法玄的眼睛,瞳仁愈发地血红。
法玄望着他,微微一笑,道:“等着吧,你的末日马上就来了!”
恐惧愈发地猛烈地涌上心头……
苍茫无垠的大漠中,哭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法玄心中悲戚至极,完全不敢忘却心中的正事,便没有再管那张丈——因为在徒弟黎竹的手心中,他已经无法逃跑了。法玄转过头来看了背后的年轻男子一眼,男子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绕过法玄的身旁,立即紧紧抓着已经完全变得呆滞的张丈,运动全身气力,纵身御剑飞起,向天边飞去。一阵风吹过,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满地焦尸,血腥之气久久笼罩在大漠上空,法玄望着眼前已经被张丈弄得惨不忍睹的这一切,心中满是悲戚与愤怒。他望向那已经成为血海的地方,目光开始搜寻那个少年的身影起来……
就在那儿,他一定就是齐萧羽!
法玄的目光瞥过千军万马,却立即落到了那个正在哭泣的少年身上。他与这个少年从未谋面,只是从范小琦的信中,对他的脾性和外貌略知了一二;可是因为范小琦口中所述的血千凌草之事,他知道了这齐萧羽是个天资极高之人。如今,他凭着自己对于他人天资的洞察能力,一眼认出这天才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老者立即快步走到了少年的面前,俯下身来,爱怜地望着这个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少年。
果然是风姿不凡的天之骄子啊!
老者阅历无数,仔细打量着这个天资极为罕见的少年,悲伤之余,心中却浮现出一丝欣慰,暗暗赞叹起来。
可是另一个少年,早已躺在他的怀中,没有了一丝生气……
老者再看向那张熟悉而又苍白的脸,想起凌晨时分他那些话语,心中一阵悲痛难忍。
“你叫齐萧羽,是吗?”老者终于开了口,面具下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起来。
少年听到这阵陌生的声音,微微转过头来,轻轻地点了点头,眼角还泛着几朵未干的泪花。
老者叹了一口气,狠了狠心,便突然抬起手来。齐萧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顿时失去了知觉,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法玄随即将这个满身是血的可怜少年抱在了身前,白色的长裳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他微微运动法力,集中意念,向自己的法宝华青石一指,华青石立即散发出青蓝色的光芒,飞到半空中来。法玄纵身飞到华青石之上,准备御剑离去……此时,面具下的他,这个已经历经沧桑的老者,终于还是泪流满面了。
离开时,他还是放心不下地回头看向了另外那个少年,一眼之后,终于转过头去,转瞬间消失在天际……
“爹……娘……不要走……萧羽……”
茫茫血泊中,一阵极其微弱的呓语传来,却立即随风消逝,消失在漫天血腥之中……
远处,隐隐出现了一朵翻腾涌动而来的黑云,越逼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