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时一位老妇出现在我眼前,她看起来很激动,手舞足蹈,嗯嗯啊啊地朝着远方叫喊,不一会儿一位老汉应声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他看看老妇看看我,极其吃力地说了句“好”就又跑了出去,老妇紧接着也跟了出去,我头晕晕沉沉,勉强支起身体靠着就近的一面墙,我稍微歇了一会儿,待头脑渐渐清醒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光线不是很明亮,地方却很宽敞,摸了下周围土质,我确定是在地下,地下多深我无法判断,但有一点疑问,我受到三级脑刑,为什么还有记忆?也许,是跟父亲之前给我的试剂有关。我带着这样的疑问反复思考并无察觉老妇又折了回来,带着一碗热汤端到我面前并比划着示意我喝下,碗里只有几根飘着的菜叶,我浅浅地笑了一下,点点头,端过老妇手中的碗轻轻地吹了吹,慢慢喝了起来……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老汉带着一名老先生走了进来,虽然衣服上满是补丁,却十分整齐,挡不住他的精气神,“孩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孩子,你受苦了,”老先生坐到了我的旁边,叹了口气。
我虽然不反感老先生,他看起来很慈祥,但对于这样的距离我还是有了不适,我立刻变得拘谨。
老先生感觉到我的不适,往旁边挪了一下,调整我们之间不舒服的距离,看我又放松了下来,于是问我:“孩子,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昜言。”我点头后轻声地说道。
“你母亲是谁?你父亲是谁?”老先生看起来很激动。
“我母亲叫白熙子,我父亲叫昜仁毅。”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老先生。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母亲终身监禁,父亲一级脑刑。”我充满了愧疚之感,想到这里,不知道现在的父亲母亲怎么样了。
“……”老先生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请问,您……认识我的父亲母亲?”我颇为疑惑,这位老先生给我的感觉和父亲母亲很熟悉的样子。
老先生看向我,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言儿,我是你舅舅,白辰子。”
我怔在那里久久无法反映过来,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的生活中就只有父亲和母亲,舅舅的名字也只是在母亲诉说的过往中得知,这一次的相见让我的心情很复杂。
“言儿,你的母亲没有跟你提过我吗?”白辰子显得有些伤感。
“母亲跟我说过她很怀念疼爱她的哥哥。”在母亲的故事中,她的哥哥总是很疼她。
“是……嘛,”白辰子若有所思,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定在一点看向我,“言儿,有些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
看着他坚定而又两难的神情,我点了点头。
“我原来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宙斯之雷科研组的一员,你父亲、我跟徐禾卿都是专项研究止衍体的提取和异变性,但是后来我们三人发生了分歧,我和徐禾卿坚定左派思想,你父亲坚定右派思想,在重要关头你父亲串改公式,差点导致止衍体的提取失败,所以我和徐禾卿一气之下把你父亲送入监牢,熙子苦苦哀求我让我放了你的父亲,我不忍看着熙子流泪,于是就帮助你父亲潜逃,后来我被抓住,徐禾卿看在我和他兄弟一场的份上让我告知你父亲的下落,我不说,就把我囚禁长达十五年之久,在这十五年中,我反复琢磨你父亲的研究,发现了些端倪,于是去找徐禾卿探讨,但是这十五年太长,长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徐禾卿变得越来越迂腐,而且不允许有任何人质疑他,所以给我的探讨打上了右派的名号流放到了这里,来到这里之后的五年多的时间里,我不断地计算和观察,发现你父亲的理论才是正确的,我们所处的边境地区的变化速度正在逐渐减慢,说明止衍体的泡沫化愈发严重,我们的镜像空间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白辰子的话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喜欢他说不上,听完这么一段故事我喜欢不起来,恨他却又不能,在母亲的故事中他一直是疼爱她的哥哥,所以我只能选择用平平淡淡的方式对待他,“您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你……会恨我吗?”白辰子弱弱地问了句。
“我不会恨你,但我也不会喜欢你。”
白辰子尴尬地笑了一下,“谢谢你不恨我。”
我也笑了一下就不再理会他,闭目养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