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名宅豪车所以开心,
我丢了项链珠宝所以悲伤;
前一天可以高兴到认为天下间都为我所有,
今天却觉得失去了重要的东西而闷闷不乐;
而渐渐的却发现自己围绕在那些东西上,
忘记了真正的快乐。
1
也许这些年离家越来越远,所以总是将能够让我怀念家乡的东西留在身边,如果某天忽然想念家乡了,就把它拿出来看一看。有天好友CZ来我房子里找我聊天,忽然在桌子上看见一串手链,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拿起来试戴,结果刚戴在手腕上,串线的珠子就全部散落在地上。她尴尬地看了我半天,我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却知道她并不是故意的,笑着跟她说没什么的,这手链也好久了呢。
我是个极端恋旧的人,越是跟在自己身边时间越长的东西,我就越是看得重要。CZ也不是一两天才认识我,看见我眼光盯在地上的珠子半天不动,弯腰把那些珠子一个个地捡了起来。不住地道歉说要帮我重新穿起来,尽量穿得跟以前一样。然后她开始劝我,不要将这些东西看得太过重要了,否则情绪就全部都跟着这些东西走了。如果这些东西赋予你别样的情绪,那总是可以找到再替代的。她说,这世上东西可以找到相似的,但只有快乐无法找到相同的,所以想开一些总是好的。
有时候你太过在乎的东西,反而越会让你变得不像你自己,因为它不经意地就牵住了你的情绪开关。在你拥有它的时候,就觉得生活过得事事顺利万事如意,可当它不小心被损坏的时候,你就会感到失落与难过。这真的是一件挺让我们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在有人的面前总是表现出沉稳干练的样子,别人说了让自己不开心的话,我们会笑笑了之并不会将它真的放在心上。如果他们做了件让我们内心愉悦的事,我们也会不露声色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我们知道自己长大了,走进社会后应该戴着那张与大家都一样的面具行走在世间,才不会被别人认为是怪胎。也许很多人都会认为我们已经真的成为大人的模样,可我们自己心里明白,我们仍然对一件东西有它固有的执着。因为很在乎它,所以它拿走了许多属于我们的东西。
那串手链被CZ带回去之后,我的心好像也跟着它走了。想起当初还没有来武汉的时候跟老妈在家附近逛街,忽然看到那串手链随口说了一句好漂亮,老妈笑眯眯的就将它买了下来。后来无论我到了哪里,总能想起老妈掏钱豪爽的样子,手链其实并不贵重,只是老妈那天的举动让我心里好温暖,好像是只要是我要的,老妈都愿意给我拿下来。到了武汉之后,很久都没有享受到老妈那样的温暖,所以格外珍贵。总是会时不时地拿起那串手链静静地看着,提醒着自己:你瞧啊玲子,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所以你一定也要把自己当成宝贝,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不要让自己不开心。
可是现在这一串手链却断掉了,虽然我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可总是觉得少了这串手链,老妈就会不爱我了一样。那天晚上我给老妈打电话,好惋惜地说手链坏掉的事,老妈在那头哈哈大笑起来,说她给我买过那么多东西,怎么偏偏就手链让我这么看重。我说因为它对我特别啊。老妈说再特别的东西都是你自己定义的,你越在乎它反而越容易尝到失去的不快乐。
挂了电话之后,我躺在床上想着老妈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在乎那条手链,因为它能让我想起老妈的疼爱。可老妈真的只送给我这样一条手链吗,远远不止,每逢生日的时候老妈会想方设法地送我一些我喜欢的小饰品,过年的时候老妈送我的东西总是别出心裁的。因此手链并不特别,只是我把它看得太重要了。
想想看你是不是也是这样,你很在乎一样东西,却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在乎它,是因为它带给你特殊的感情,还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认为它很重要?这是两种不同的结果,能给你特殊感情的,一定是所有的东西都无法取代的,而你认为它重要,实际上却没有你想的那么刻骨铭心。如果只是因为你觉得它重要,所以在失去它后,你一个人伤感怅然,那就真的太不值得了。
CZ把手链还给我的时候,遗憾地告诉我少了两颗稍微大一些的珠子,所以手链变得小了好多。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跟她说没事的,老妈又不止送我这一条手链。
因为明白那条手链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所以也就能想得开了,更容易就放下。
2
有个忘年交的朋友,我叫他空中飞人,一年四季总要在好几个城市之间飞来飞去。他具体的事业是什么,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只知道他为了事业很少能跟家里人吃一顿正餐,甚至在我们都在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可能还在国外奔波忙碌。有一次我问他,这么拼难道没感觉到累吗。他很惊讶地问我为什么会感到累,当他开着豪车穿梭在城市享受夜景的时候,当他住着名宅透着落地窗看见阳光洒进来的时候,觉得为了这一切什么都值得。
这个朋友的想法也许是现在我们很多人都有的状态,我们踏入社会后,就开始将目光放在车子和房子上。就算暂时不能将它们都买回来,却一定都知道哪里的房子贵,哪个牌子的车子性能好。记得我刚上班的时候,身边的同事总是能将大街上的车牌子认得一清二楚。我却像个傻瓜一样,觉得四个轮子跑得都差不多,那时候同事就笑我说你怎么那么没有生活追求啊。
关于“生活追求”这个词,倒是让我想了很长时间。或许毕业是我们人生的分水岭,毕业前我们认为拿高分拿奖学金就是有追求,毕业后却认为薪水高就是有追求,但是渐渐的却认为薪水高并不算什么,要有豪车名宅才算是人生的追求。我们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总是看着繁华地段的房子,心里在想,要是有一天我们能住进去,那样的人生才算圆满。好像住进那样的大房子,就能让我们获得很多的快乐一样。
可是我们也许都很少会想到,拥有大房子的那些人中,又有多少人能够每天都回到房子里呢。
中秋节那天朋友给我打电话,我让他猜我在做什么。他说在写稿子。我神秘兮兮地说再猜,他想了一会儿说你不会回家了吧。我嘿嘿地笑了笑,他说真的好羡慕你啊,我还在外面呢。我跟他说干吗要这么拼啊,你现在拥有的不知道比我们多了多少,要知足常乐嘛。他在那头叹了一声,颇有些感慨地说,从一无所有到渐渐拥有,然后拥有了一些东西之后,就还想拥有得更多,这样的想法就像个无底洞,无论怎么填都填不满。我笑他其实说白了就是贪心罢了。他也毫不避讳地说是啊,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做到不贪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