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童颜不知道慕容轩究竟是要出去做什么,但,大概还是能猜出来是与那几位蜀国使臣有关的,她心里真的有点怕,总觉得这次会有什么危险。
慕容轩却没有想这么多,他只不过是想去将宫释解决掉。
广濑宫里面,自从云妃去了冷宫,青梅就一直都和昔玦公主一起生活,虽然,昔玦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但,实际上,青梅都知道,小公主不过是因为太过想念母亲了,刚开始的时候,都知道,云妃娘娘就在冷宫里,多少还能有个寄托。
云妃的存在,对于昔玦来说,是一个寄托,她知道母亲就在那里,她会乖乖吃饭睡觉等着母亲有朝一日回来,对于青梅又何尝不是这样——她是跟着云妃从娘家一起来到宫里面的,在这个深宫里面,一个没有主子可以依仗的奴才,绝对是混不出什么来的,而她,又是云妃娘娘自娘家带来的,没有了云妃娘娘的庇护,谁会将她放在眼里?
还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她?
真是可悲,青梅本以为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会熬出头来,可是,谁承想,云妃娘娘就那么在冷宫里面将自己了结了。
其实,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也不是没有办法能够熬下去,至少,她不是还有昔玦公主吗?慢慢的熬着,等到昔玦公主长大了,她想必也是可以熬出头的。
——青梅就是这样想着,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是否,就算云妃娘娘没有出事,她在这深宫里面,所谓的熬出头也不过是做一辈子的宫女,无论怎样,终究不还只是一个宫女?就算她可以跟着昔玦,侍奉一辈子,结果呢?也不过是将来老了,能够有个容身之所。不过,世上的事,从来就不是能够计划的了的。
她怎么会想到,在知道云妃娘娘跳井自尽这个消息之后,昔玦公主会一反常态想要跳湖,青梅那个时候每天都在忧心,总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昔玦,可是,就在她没有觉察的时候,昔玦还是毅然决然的跳进了湖里面。
“唉!”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叹气了,青梅站在广濑宫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面想着从前在云妃娘娘身边侍奉的种种,以及在昔玦公主身边的时候发生的许多事情,很难忘掉,从前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现出来,青梅想着,如果,公主或者娘娘都还在的话,事情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吧。
她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一个人住在广濑宫里面,想什么呢?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可是,上面就是不发话,没有说让她搬出去去别的地方侍奉,也没有说让她去其他的妃子那里伺候,就这样把她自己晾在这里,这像是什么样子?
如果换做是别的主子,不是当今圣上,她可能还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主子的意思分明是对她这个小宫女有意思,那她当然也不会矫情了,主子的赏识将会是她脱离苦海的唯一的方式。
可是,当今圣上是谁啊,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圣上一直以来都对颜妃娘娘宠爱有加,怎么会看上她这个小宫女?况且,圣上从来都不是那般纵欲之人。
但是,她又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主子会对她那么……好?
青梅自己一个人坐在庭院里想着这些心事,偶尔也什么都不想,只是坐在那里抬头看一眼月亮。
忽然间,有个声音,是脚步声,越来越近,青梅不知所措,朝四周看着,一个转头,冷不防一个黑影撞进眼帘,抬头,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就对上一双犀利的眸子。
这个身影,这个目光,是——将军。
月光下,一身白色织锦暗纹衣裳将宫释的面容衬托的面如冠玉,像是从月光中走出来的谪仙一样勾人心魄,青梅看着看着不由得看呆了。
过了很久,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等青梅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将目光转移到别处,想自己竟然就这样盯着来人看了许久。
其实,青梅的记忆仍旧停留在他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那个时候,还以为不会再见面了……后来,偶尔也会想起,但是,毕竟已经断了念想。
“你这女人还真是呆板的可以!”宫释咬牙切齿地说着,“见到我来了都不知道要起来迎接一下吗?你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一点动作都没有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就这样把脸转过去就行了?”
青梅被宫释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不过,她还是站了起来,“将军,奴才不知道将军会来——而且,外面传言说……将军已经投靠了蜀国,所以,所以……”
宫释眼眸危险的眯起,“所以什么?所以就可以无视我,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自称奴才,你总是学不乖!”
“将军这次来是——”
“外面传言说的没错,我是投靠了蜀国,而且以后不要再叫我将军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周国的将军,本来,这次的谈判我可以不来的,你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觉得有非得亲自来一趟不可的必要吗?”
宫释向前走了两步,更加靠近青梅,青梅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般近的距离,她甚至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的气息,青梅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离他太近了,总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可是,宫释怎么会给她后退的机会,想起以前……他的心就一阵阵的憋屈,不过,以后绝对不会了。他单手拦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抚上青梅的脸颊。
“你逃什么?我在问你话呢,你还没有回答我,嗯?”
青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样的姿势,是否,过于暧昧了,青梅没有勇气向前一步,却也没有勇气后退一步,她真的……太过懦弱了,向来,都只会逆来顺受。
“不……青梅不知道将军为何会亲自来一趟。”这样,岂不是有很大的危险?
宫释冷冷笑了一下,将青梅鬓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这才认真的看着青梅的眼睛,呵……
一直以来,他记忆最深的就是她的这双眼睛了,真的很会躲闪,从来都不肯正视他,也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
在这一刻,明明应该为重逢而感到欣喜不是么,可是,宫释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恼火,真的有些恨!她从来都是将自己缩在自己的壳子里面,反倒让他一个人伤心难过,这……公平吗?
“哼!你又在逃避!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公式的语气变得很强硬,甚至可以说就是在命令,青梅错愕的看着宫释,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地,现在就变得这般愤怒了。
青梅错愕的眼神在宫释看来就是完完全全的无辜,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无辜的眼神,宫释觉得,自己要是能继续忍得住,那他绝对就不是男人。
可是,现下这是在什么地方,慕容轩随时都会发现,他却不会不理智的有着自己的性子来,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
“将军——”这一声将军刚刚喊出口,青梅才想起方才宫释说过的不要叫他将军了的事情,可是,不叫将军要叫什么呢?青梅不知道,不过,以前在宫家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叫公子的。可是,现在,宫家都没了,再叫这个似乎也不是很合适。
青梅有些犹豫,“奴才……”
“嗯?”
“我——公子,你这样来广濑宫难道不会被发现吗?还是——”
宫释低头吻上了青梅的唇,他已经想做这个动作想了很久了,现在听到她再叫他少爷,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温馨的相处。
于是,他不再隐忍。
“呦——圣上您快瞧呀。看看,这是谁呀!这不是使臣吗?”常满寿尖细的声音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像一粒石子投进湖里面,生生打破了夜晚寂静的氛围。
就在宫释吻得依依不舍的时候,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温馨。
青梅慌张的想要将宫释藏到身后,可是,她简直就是糊涂了,这样怎么能够藏住一个人呢?
“周皇怎么来了,我不过是来这里见一见故人罢了,也值得周皇亲自来跑一趟?”
宫释反手将青梅拉进怀里面,瞪着眼睛,像一头发怒的豹子,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将敌人撕碎,不过,慕容轩尤其是别人能够轻易碰触的。
“那倒没有,使臣也不必着急,朕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来看看云妃生前居住过的地方,只是一不小心碰上了使臣,看到了不该看得一幕而已。”
慕容轩轻描淡写的说着风轻云淡的话,可是,宫释心里面已经是怒不可遏了,心里骂着,这狗皇帝晚上宴席上还拥着自己心爱的妃子,好不逍遥快活,现在又来干什么假惺惺。恨只恨自己行事不周,竟然被他发现了青梅在他心里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