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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不期而遇

初夏的夜空繁星点点,闪亮的繁星以浩瀚的夜幕为背景越发的明艳动人,只不过对于这种美景牧歌已经无暇顾及,她心里想着念着全是陆悠悠。这小妮子到底跑哪里去了呢?

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拥挤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汽车的鸣笛声以及路边璀璨的霓虹灯越发的让人神经兴奋,夏日的每一个夜晚都是不眠之夜。特别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尤其喜欢热闹的夏夜,尽管烤羊肉串弄的城市烟熏火燎,可是年轻人却喜欢这份喧嚷,喜欢在这份特别的喧嚷中谈心事,谈生活琐事,甚至是梦想。

牧歌想到了自己上大学的那会,她最羡慕那些三三两两聚集在羊肉串摊上的同学,他们可以大声的笑,大声的说话,对未来指手画脚,他们并不富裕,几串羊肉串一瓶啤酒就可以聊上半个小时,可是他们脸上是快乐的。牧歌之所以羡慕这份快乐,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这份简单的快乐,她没有一个可以跟着她吃着羊肉串谈天说地的朋友。在黯淡的夜幕,在闪动的霓虹灯下牧歌想到了浮生,如果浮生在这里,他一定会陪着自己吃羊肉串,一起谈天说地,并且大部分时间都是浮生再说,浮生总是有谈不完的话题,很多时候浮生都是为了避免尴尬尽可能的找话题。

牧歌不知不觉拉着陆鸣的小手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老板很清瘦,不过看上去很精神,他一看到牧歌落座了,便笑呵呵的跑过去问道,

“女士和这位小朋友想要点什么?我们这里可都是干净的,并且口味纯真,这是在别的家吃不到的。”

牧歌实在是没有心情点菜,她笑着抚摸着陆鸣的脑袋,

“儿子,想吃什么?今天晚上可以敞开肚皮吃。”

平日里牧歌根本就不让陆家兄妹吃烧烤的东西,她总觉得这些东西不卫生,并且对小孩子的身体有伤害。可是今天算是破例了,陆鸣却高兴不起来,

“随便来点什么吧。”

老板笑呵呵的说道,

“小朋友,我们店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随便。”

牧歌僵硬的笑了笑,她指了指邻桌的一对母子,

“跟他们的一样就可以了。”

老板爽快的答应了,麻溜的去烤了。

过了一会儿东西上来了,是两串烤虾,两串多春鱼还有两串面筋和两个小火烧。牧歌吃了两口火烧,味道还真是不错,只不过自己胃口不好,她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了。陆鸣毕竟是小孩子,小孩子没有这么多的心事,他好像真的很饿了,三口两口便将火烧吃了个精光。

真是难为孩子了,牧歌心疼的替陆鸣擦擦嘴巴,

“要不要喝点果汁?”

陆鸣点了点头。老板告诉牧歌没有炸的果汁,只有瓶装的了,牧歌便买了两瓶,陆悠悠平时是最喜欢喝果汁的了,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干什么?牧歌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陆悠悠委屈的脸,她好像已经饿的不行了,一直不停的哭,一边哭一边叫着妈妈。牧歌的心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她握住果汁瓶子的手咯咯直响,直到陆鸣摇了摇牧歌的手臂,她才清醒过来,原来刚才走神了,但愿陆悠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

忽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老板伯伯,我要十串大虾,十串羊肉,十串鱼,十串骨肉相连,另外加十串面筋,嗯,就先要这些吧,等我吃完了再跟你要。”

这无疑是陆悠悠的声音,牧歌摇了摇脑袋是不是自己想陆悠悠想的太出神了,听谁的声音都像陆悠悠,可是她顺着声音看去,瞬间呆住了,又喜又忧,却不得不拉着儿子没入人群中。

陆鸣看到人群中吆三喝四的妹妹,简直就要高兴的跳起来,

“妈妈,妈妈,真的是妹妹。”

牧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个女孩是陆悠悠无疑,可是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青。牧歌看到陆青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一般,动也不能动,思想都停滞了。他似乎比以前更消瘦了,他的身上多了一层冰冷,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不过他看向陆悠悠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宠溺的温柔,莫非陆青已经知道陆悠悠是自己的女儿,莫非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牧歌忽然觉得冷汗直流,她转而一想,似乎这种可能不太现实,纵使陆青有通天的本事,未必知道的这么快,况且她开店也一直用陶歌的名字,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叫陶小姐而非牧小姐。她相信一切只是个巧合,只不过这也太巧了吧,老天啊你是不是诚心的捉弄与我们?

陆鸣也看到了陆青,那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可是自己似乎并不讨厌他,并且他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陆鸣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

“妈妈,那个人是谁?”

牧歌仓皇搪塞道,

“大概是帮助你妹妹的好心人吧。”

陆鸣眨巴了下眼睛,

“那我们上去给他说明白不就好了?让妹妹跟着我们回去吧?”

牧歌连忙说道,

“哪里有那么简单啊,我们先观察观察再说,社会上的人复杂的很,有些人看上去是好心人,而且似乎在做着好心的事情,可是他未必没有其他的目的?”

陆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跟牧歌在人群中悄悄的看着陆悠悠和陆青一行人。

陆悠悠左手羊肉串右手面筋,吃的不亦乐乎。陆青在一旁只是叮嘱她慢点吃,不时的帮她擦擦小嘴,似乎对她很疼惜。

牧歌不安的看着他们爷俩,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陆鸣倒吸一口气,

“妈妈,你捏疼我了。”

牧歌慌乱的松开手,她将陆鸣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

“对不起,儿子,妈妈不是故意的。”

陆鸣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如此失态的妈妈,他狐疑的看着牧歌,

“妈妈,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牧歌慌乱的否定,

“怎么会呢?我们怎么会认识他呢,况且我们的老家是西桥口,根本就不可能跟他见面嘛。”

“那你为什么盯着他这么紧张呢?”

“我……我只不过……觉得,觉得他很想我的一个故友。”

陆鸣暗地里撇了撇嘴,妈妈一撒谎的时候说话就好变得咳咳啪啪,这点还不如陆悠悠呢,陆悠悠说谎的时候从来就是顺顺溜溜,并且为了加强她说话的信任度,还认真的瞪大眼睛,只不过每次还是被陆鸣揭穿,对此陆鸣还是洋洋得意的。看来自己白白的担心陆悠悠的安全了,看看她吃的那叫不亦乐乎。

陆悠悠吃完羊肉串之后,便跟陆青在大街上溜达,她似乎永远也没有吃饱,在路边摊上看到什么好吃的都要尝一尝,结果李青的手里已经拎了一大包的吃食,李青无奈的摇着头,自己竟然成了这个小家伙的跟班,要知道这样就让其他人来了,不过其他人好像刻意回避似的,一听说小家伙要出去溜达溜达,如水说自己肚子疼,狂风说自己要回家看孩子,暗夜就推说自己要炼制新的药品,而黑夜则倒头呼呼大睡。

原来这群人的脑子都灵光的很,都知道跟着小家伙准没有什么好事情。

陆悠悠牵着陆青的手一蹦一跳的,后来她看到有个小女孩坐在了父亲的肩膀上,便兴冲冲的对陆青说,

“青叔叔,快点蹲下。”

陆青一脸诧异的蹲了下来,

“小家伙,你想干嘛?”

陆悠悠咯咯笑着骑在陆青的肩膀上,

“这样我就可以够到天上的星星了。”

陆青笑着将陆悠悠稳稳地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小女孩生出这样的亲昵来,似乎这一切动作都是那么的顺手。陆青甚至渴望小女孩对自己发号施令,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扛着陆悠悠的时候,陆青似乎有一种既熟悉又遥远的感觉,大概这就是做父亲的感觉呢,想到这里陆青暗自发笑,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荒唐的感觉了呢?

知道陆悠悠在自己的肩头上迷迷糊糊的睡去,陆青才将陆悠悠抱进车里。

车子到家的时候,茵茵如期的在门口翘首等待着,她看到陆青抱着陆悠悠的时候,有些失望,只不过这种失望一闪而过。她从陆悠悠的口中得知,原来陆悠悠迷路了,无意中上了陆青的车,也就是说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一丁点的关系。但是茵茵还是不喜欢陆悠悠,她总觉得自从陆悠悠来了之后,陆青回来之后总是被陆悠悠缠着,自己都没有机会接近陆青了,甚至连献殷勤都不可能了,用心弄了好吃的吧,被那个小馋猫吃光了,浪费了自己的一片心意。她宁愿陆悠悠在路上再次走丢或者遇到了自己的家人,没想到陆青竟然又把这个家伙带回来了,果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牧歌和陆鸣一直在后面跟着陆青,她看到陆青小心翼翼的抱着陆悠悠进了屋子,并且在门口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女人跟在陆青的身后,那个女人看上去有几分的眼熟。那个女人会是谁呢?是不是陆青青梅竹马的恋人?还是说自己走后,陆青已经有了新欢?她怎么忘了在陆青这种权利和金钱高位的人,身边时不缺女人的,甚至有形形色色的女人前仆后继的扑上来,陆青毕竟是一个男人,他可以为了爱忍受一时的寂寞,可是毕竟是五年之久啊?他真的能忍吗?

一股失落的感觉袭向牧歌的心头,原来自己珍藏在心中的感情早已经变了味,甚至在被人那里就是一文不值。这该是多么讽刺啊。牧歌暗自冷笑着,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说什么她都要想尽办法把女儿夺回来,她绝对不能让女儿落在无情无义的人的手里。失落的同时,牧歌的心里也有了一丝坦然,本来以为自己不告而别对他是一种伤害,一种打击,看着情形,人家活得好好的,根本就没有收到打击,何谈伤害,这样的话,自己心中的愧疚感就会少了许多。

陆鸣拉了拉牧歌的手,

“妈妈,妈妈,我们要不要进去把妹妹要回来啊?”

牧歌抱了抱儿子,

“这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我们先回去考虑考虑,必须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陆鸣总觉得妈妈有些怪怪的,她的反应似乎有些激烈,特别是看到那个照顾妹妹的男人时,那个男人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可是妈妈为什么不上前把妹妹要回来呢?

牧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懂事的陆鸣连忙给牧歌倒了一杯水,牧歌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困了没?困了就去睡觉吧。”

陆鸣非但没有走,还郑重的坐到了牧歌对面,

“妈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牧歌连忙摇着头,

“怎么会呢,妈妈怎么会瞒着你呢?”

陆鸣撇撇嘴巴,他将两只手摊开,

“哎,那没有办法了,我看着那个人似乎对妹妹挺好的,反正妹妹又是个吃货,不如就让她在那里呆着好了。”

牧歌知道自己瞒不住儿子了,儿子是何其聪慧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端倪呢,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小孩子,肯定不会想的太多。

牧歌清了清嗓子说道,

“跟你说实话吧,那个人叫陆青,就是……就是你们的父亲。”

陆鸣完全被妈妈的一席话惊住了,他觉得妈妈跟那个人的关系肯定是非比寻常,但是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原来他的父亲竟然长得那般的高大俊秀,那般的风度翩翩,那般的酷。陆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陆悠悠那个吃货还挺有福的,竟然歪打正着了,享受了一下自己渴望多年的父爱。”

牧歌拍了一下陆鸣的小脑袋,

“想什么呢?告诉你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十恶不赦,大奸大恶之人。”

牧歌闷着良心捏造了陆青的很多坏话,在牧歌的描述中陆青简直就是吃喝嫖赌无所不能,更重要的是还打老婆,正因为牧歌无法忍受陆青的暴戾才逃离这座城市的。

陆鸣心中暗想,陆青虽然看上去很冷酷,可是也不像妈妈说的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啊,他有些狐疑的看着牧歌。

牧歌瞪大眼睛说道,

“怎么?你连你妈妈都不相信了吗?”

陆鸣迟疑的点了点头。

牧歌生气的拍打了陆鸣一下,

“臭小子,是我含辛茹苦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你这家伙竟然向着外人,这不是胳膊肘子往外倒吗?”

陆鸣吐了吐舌头,顽皮的说道,

“我说的是我相信妈妈的话。”

牧歌小声嘀咕道,这还差不多。她心虚的捂住胸口,撒谎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尤其是对自己至亲的人撒谎,不过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毕竟这臭小子这么多年不见自己的父亲,忽然看到自己的父亲一定亲的很,要是自己把陆青描述成一个救世主,估计明天这小子就该去找他爹了,那个时候自己岂不是孤家寡人了?当务之急是唬住臭小子,然后联合臭小子把那小妮子给整回来。

牧歌考虑到自己并不适合亲自出马,毕竟陆青身边的人都对自己熟悉的很,估计自己一出马准能露馅,她提议让儿子陆鸣找个机会在陆青身边游逛,然后将陆悠悠带回来。

牧歌郑重的对儿子说道,

“儿子,我们不能让妹妹跟着那个大魔头,妈妈和妹妹的幸福都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当心啊。”

陆鸣郑重的点点头,

“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不辱使命。”

牧歌想了想,陆悠悠一定会舍不得离开,毕竟陆青好吃好喝的待着陆悠悠。

她提醒道,

“如果你妹妹被糖衣炮弹黏住怎么办?”

陆鸣一本正经的拍着胸脯说道,

“放心吧,我就是把她敲晕也要把她给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牧歌这才放了心,她让儿子早早的睡觉,明天将是一场攻坚战。

月光照进牧歌的房间,整个房间里被笼罩上一层轻纱,牧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想到了陆青那张清瘦的脸,想到了那个熟悉的女人。这两个人的身影总是浮现在自己的脑海挥之不去。她甚至怀疑自己此次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她甚至追问自己为什么要回来?难道回来就是为了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缠绵悱恻?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爷仨见上一面,还是说为了成全自己的思念?现在好了,人也见了,思念也灰飞烟灭了,果然是相见不如不见,不见或许还存着美好的念想,见了却是心碎和失望。如果此次能够顺利的将陆悠悠弄回来,她就带着自己的儿女远走他乡,再次启程,反正自己的父母也已经去了天堂,自己成了无根的人,就像是浮萍,在汪洋的大海飘飘荡荡,随遇而安。出去游荡游荡,长长见识,对孩子也是好的。或许,只有远离,才会让自己不再思念,不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或许看看山川,看看汪洋,让这些美好的景物充斥在脑海之间,自己才没有闲暇的时间想这些细碎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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