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践行酒,第二天一大早,贺飞和赵魁便带着吕胜交给自己的书信,骑上两匹快马,沿着大路向济南府的方向出发了。
贺飞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济南府一个叫叶文呈的人家。临行前,吕胜千叮咛万嘱咐,让贺飞务必要亲自将书信交给叶文呈的手中。
这一路上无话,快马加鞭,两天之后,贺飞便来到了济南府。
这济南府要比东平府大多了,也繁荣多了。济南背靠黄河,南望泰山,是京东东路数得着的大城市。
一路打听来到了叶家,这叶家位于大明湖畔,一个古朴典雅的院落里面。
敲门进入,说明来意,早有下人忙去向叶文呈禀报了。
“四弟,这泉城果然比那东平府气派多了。”
诚然,正如赵魁所言。
贺飞点头说道:“这泉城有七十二名泉,大小泉眼上千,家家泉水,户户垂柳,绝对是个好地方。”
说话间,便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进入了客堂。
看到那少女,贺飞心头一惊。
只见这少女长得模样非常甜美,温婉如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有闭月羞花之貌。这女子,让贺飞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这女子,怎么同叶宁长得这么像呢?
而那个女子看到了贺飞,同样也是异常惊讶,看样子心里面也是有许多感慨。
两个人相视一望,便急忙各自低头。
贺飞心想,怎么你也来到了这里……
“原来是吕家寨来的客人,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贺飞知道这中年男子肯定就是自己要见的叶文呈,忙站起来说道:“叶员外,我奉我家寨主之托,来送书信,多有打扰,还望赎罪。”
叶文呈见对方彬彬有礼,心中自然高兴,忙说道:“公差客气了,既然来到济南府,便要好好玩一玩。管家,速速去备酒席。”
贺飞将书信呈给叶文呈,然后说道:“寨主说了,让小的一定要亲手将书信交给叶员外手中。”
叶文呈接过书信,点头说道:“叶宁,你在这里陪客人,我去安排一下,马上回来。”
然后又对贺飞说道:“公差稍息,我去去就来。”
叶文呈出去之后,贺飞站在客堂之中,没想到这个女孩也叫叶宁!
“你,来了。”那叶宁好像和贺飞心情一样,对贺飞有一种非常难以说明的亲切和熟悉。
“原来你也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贺飞竟然说了这一句。
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于千万年之间,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遇到的人,可是即使这样,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只是淡淡的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
那叶宁对于贺飞的话感到有些惊诧,忙问道:“我见公差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可是又说不上具体在哪里见到过,真是惭愧……”
这时候,正在四处张望好奇地赵魁忙转过头来,看着有些尴尬的站着的贺飞和叶宁说道:“叶姑娘,说不定你和我家四弟前世便是认识,这一世又有缘分呢!”
赵魁说话口无遮拦,让叶宁姑娘脸上一阵红紫。不过叶宁乃是大家闺秀,修为自然不是凡间女子所能比拟,忙镇定地说道:“二位莫要站着,先坐下来喝茶休息,等我爹爹安排好之后再作打算。”
贺飞一听,点头说道:“也好。”贺飞非常好奇吕胜给叶文呈的书信里面的内容,自己对于那封书信一无所知。
不一会儿,叶文呈重新回到了客厅。
“叶宁,你先退下吧。”
叶宁一听,忙答应一声,出了客厅。
看着连转袅娜的叶宁走出客厅,贺飞心里稍微有些惆怅。
只见叶文呈一脸春风,看着贺飞说道:“不知道公差如何称呼,现居何职?”
贺飞忙回答道:“我叫贺飞,现在是吕家寨的家丁统领,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名叫赵魁,是吕家寨的家丁副统领。”
赵魁冲着叶文呈点了点头,笑了笑。
“原来是贺统领和赵统领。吕寨主信中所言之事我已经知道,我和吕寨主乃是老相识,而且我一直也有意要将小女许配给吕通贤侄。既然吕寨主亲自写信来求姻,我也没有别的意见。但是有一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选择良辰吉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贺飞一听这话,心里面顿时有些慌乱。
然而没等贺飞开口,那赵魁忙爽朗地说道:“原来吕胜拖我们两个来,是给他儿子求姻缘来了。哈哈哈哈,这老小子若有福气娶了你家小姐,可是要真该好好到菩萨那里烧香拜拜了。”
叶文呈一听,哈哈大笑道:“赵统领说话倒是直爽,叶家桐吕家本是至交,当年吕寨主在济南府学艺的时候,便同家父多有往来。而且早先也有要结亲家的意思,不过后来吕寨主回了东平县,少了来往,便将这事耽搁下来。今年乃是小女破身之年,正待字闺中。因为我就这一个小女,所以对于婚姻大事,从来不敢稍有懈怠,一定要选择门当户对,正直人家。那吕家,上下和睦,父慈子孝,正是我女儿的大好归宿。如此姻缘,我叶文呈怎么能横加阻拦,坏了女儿一生幸福呢?”
哎,贺飞一听这话,知道是叶文呈对于女儿的这段姻缘,相当满意。可是自己却非常失落,同时也非常担心了叶宁的幸福起来。
若果许配的人家真如叶文呈所说的那样好,能够给叶宁带来幸福,我贺飞也无话可说。可是那吕通乃是卑鄙无耻之人,又怎么能配得上这冰清玉洁的叶宁姑娘。更何况,吕通前脚休了韩氏,后脚又来叶家求亲,纵然无耻也没有这样的。不过贺飞心中有话,却不能嘴上说来,憋在心里,实在不痛快。
“叶员外如此说,我便要代替我家寨主谢过了。回去之后,我定会禀明寨主叶员外的意思,选定良辰吉日,到时候一定把叶宁姑娘八抬大轿迎娶到吕家。”说这话的时候,贺飞心中痛如滴血。
“哼!”然而等贺飞说完,赵魁却愤愤得冷哼一声。
叶文呈见赵魁脸上面有不屑,自认为自己招待不周,忙问道:“赵统领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一路劳累,想找个地方痛快睡上一觉。”
叶文呈笑道:“老夫失虑,这就安排下人准备客房让二位休息。”
说着,那叶文呈便出去安排下去。
不一会儿,有两个丫鬟牵引着贺飞和赵魁来到了一处干净的客房卧室。
“四弟,那姑娘如此美貌,又要便宜吕通那色胚子了。”
听了赵魁的话,贺飞心中自然不痛快。
“人家乐得皆大欢喜,我们又有什么操心的。”
赵魁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
“喂,我赵魁虽然是个粗人,但是早看出来四弟对那个姑娘心里面有意思。那个吕通什么人,糟蹋的姑娘还少吗。这叶文呈也是老糊涂了吗,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面推。要不然咱俩抢了那叶姑娘,给你做个压寨夫人,咱们回到吕家寨,拉一伙人到山头当大王,落个逍遥快和如何?”
这赵魁行事鲁莽,但是对贺飞却是没有二心二意。
贺飞忙摆手说道:“这样怎么能行?”
“如何不行,我看那金兵早晚南下,到时候天下大乱,各人顾各人,谁还管咱们啊。”
赵魁这么一说,倒是让贺飞惊了一跳。不曾想这赵魁粗中有细,竟然能将整个国家大事看得如此真切透彻。
“哦,金兵已经退去,怎么会再回来呢?”贺飞试探道。
“那金兵得了那么多的钱财,又把郓王赵楷和太宰张邦昌抓去当人质。他们尝了甜头,过不了多久肯定会再来想好事,这样的道理,王武早跟我说了。我虽然是个粗人,也觉得有道理。四弟比我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赵魁分析的头头是道,让贺飞觉得这个人看来并不像自己一开始认识的一样。
“三哥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既然我们答应了吕寨主,就不能再做忘恩负义的事情。吕寨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背信弃义的。”这也是贺飞左右为难的原因之一。
“既然你落得个知恩图报,可是可怜了那个叶宁姑娘。也罢,咱们都是小人物,管不了许多,我赵魁先要睡上一觉,等醒来再到这济南府游玩一番,然后回吕家寨,同兄弟们开荒畅饮,自由自在。”
说着,赵魁便爬上床榻,不一会便鼾声四起了。
哎,现在的时间,正是夜幕即将来临之前的回光返照,虽然看起来明亮,但是却非常短暂。用不了多久,二十万金兵兴兵南下,整个大宋可就要陷入一片风雨飘摇之中了。可恨自己空空知道这么多,却也无能为力呀。
再加上,见到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却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这种苦楚,又有谁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