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蛮荒的草原上,两个衣衫褴褛面色憔悴的男子,牵着两匹矮小但是强壮的蒙古马,无精打采地在半人深的荒草中走着。
胡林抬头失望地看了一眼西天的云彩,天色近黄昏,又是一天。
两个人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了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草原,去寻找贺飞说的住在圆圆的帐篷里面的游牧人。女真族是狩猎民族,他们从来没有见到住在帐篷里面的人,所以觉得好奇。而汉人则是农耕民族,更没见过圆圆的帐篷。
胡林和阿里,经过了一道道关卡,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来到大草原。然而他们来到大草原却发现,这里一眼望不到边,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一个人也没有。
“水,阿里,咱们还有多少水?”胡林擦了擦额头的汗,口干舌燥地对阿里说道。
听到胡林的话,停下脚步,解开挂在马鞍上的羊皮水袋。胡林一脸渴盼地看着阿里晃动水袋,然而却失望的发现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们两个已经三天没有喝水了,这么热的天,不喝水会要命的。还好天要黑了,可是,明天怎么办呢?
该死的老天,也不知道下雨。
胡林看了一眼阿里,他从阿里的脸上,没有看出丝毫的失望来。
“胡兄弟,光明神会保佑我们的。”
“但愿吧。”
胡林看了一眼今天最后的太阳,以来确定一下方向。夏天,太阳落山的位置是西偏北的方向。
天要黑了,马也累了,两个人早就累得走不动了。
胡林松开马缰绳,任由马儿在周围自由自在地吃草,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又累又饿又渴,胡林非常沮丧。然而和胡林形成对比的是,阿里却内心笃定,脸上丝毫痛苦都看不出来。
这就是有信仰,和没有信仰的人的区别。
胡林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和阿里之间的差距,在他的心里面,一直觉得阿里傻呆呆的,竟然愚蠢到相信贺飞那一套骗人的把戏。不过,胡林也不得不承认,自从阿里信奉了明教之后,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变得要比以前温顺了,也更加坚强,更加自信。这一切改变都来自对于光明神的信仰,和对明真人,教主贺飞的新任。
难道,宗教真的那么神奇?在胡林的脑海里,渐渐有了一个这样模糊的想法,真的有光明神。
胡林从口袋里面取出一些干粮,送到嘴里。虽然自己很饿,但是因为太口渴了,每咽下一口干粮,都要咀嚼好长时间。即使这样,咽下去的干粮也像是粗大的沙粒一样,划得整个食道生疼。
如果现在谁要是给胡林一口水喝,他会毫不犹豫地拿出身上全部的十两银子。
他很想再回头去找一找那个四天前发现的水坑,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四天前,他们混过关口,来到大草原,没走多久便发现了一个只有三四米见方的水坑。里面的水浑浊而且发着臭味,当时他们的羊皮水袋里面还有足够一天喝的水,别说是想要喝一口那个脏兮兮的水坑里面的水了,当时就是让胡林在里面洗脸洗脚自己也不乐意。可是现在,胡林是多么希望回去,找到那个水坑,然后趴到里面,大口地喝一通啊!
阿里虽然内心安静,但是肉体的疲惫,也让自己有些吃不消,吃了几口干粮,便躺在地上休息。
过了一段时间,胡林和阿里的马儿,已经快要吃饱了,阿里便从地上爬起来,将马缰绳拴在砸进地上的木桩上。
两个人都很累,累的不想说话。
不知不觉,胡林和阿里便进入了一种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状态。
半夜里,两个人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便都从地上爬起来,警觉地向四处张望起来。
“狼!”
阿里是女真狩猎部落的成员,对于所有的野兽都比较了解。从他脸上的紧张程度看出来,现在他们遇到麻烦了。
一到了晚上,草原上一片清爽。一声尖利的嚎叫,划破长空,冲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面。胡林看到阿里紧张,忙一抽身,跑到两匹已经变得有些狂躁的马儿旁边,从马背上抽出了短刀。
阿里手里也紧紧地抓着短刀,四周看了一圈。
这时,此起彼伏的狼嚎从一个方向传来。
是狼群,狼是群居,而且社会性极强的动物。
“狼群在那边!”
胡林看了一眼阿里手指的方向,发现声音更加清晰了,于是赶忙说道:“咱们向这边走!”
阿里举起手,示意胡林不要动,然后认真听了听。
“不,我们不用走。”
胡林惊讶地看着阿里问道:“怎么了?”
“狼群都已经吃饱了,这是他们吃饱了之后满足的嚎叫。”
胡林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阿里,然后有些不大相信地问道:“你能听懂狼的语言?”
有时候,多懂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啊。
“我们女真人自小与野兽为伴,时间长了多少能听懂一些。”
胡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是就是他们吃饱了,多捕获一些口粮,存起来以后吃不是也可以吗?”
阿里笑着说道:“呵呵,狼群可不像人那样贪得无厌。狼群吃饱了之后,三天之内不会再伤害别的动物。”
听到这里,胡林觉得事情总算过去了,现在他们还算是安全的。然而让胡林感到惊讶的是,阿里将马缰绳从木桩上面解下来,递给了他,然后指着狼嚎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咱们过去看看。”
“干什么去?”胡林眨眨眼,不解地问道。
阿里解释说:“狼群吃饱了,现在正在喝水。他们嚎叫的声音里面,我能听出来他们正在喝水。”
怪不得贺飞一定要让阿里陪着胡林来北方传教,原来这个阿里还是个野外生存专家。
“你是说,那边可能有水!”
一听到水,胡林的嗓子眼马上就要冒出烟来了。
“对,有可能!”
胡林心一横,心想就是喂狼吃,也要在临死之前先喝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