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离了宫后,安母带琇莹进了子佩院,让李嬷嬷在房门口守着,她开始仔细询问起琇莹,后来的事情。
琇莹将那件事娓娓道来,安母听了以后十分惊讶,但等到安母听见琇莹打算帮公主劝服张旭带她逃婚时,皱起了眉头,说道:“莹莹,这件事怕是不妥。张家公子是个品行不错的人,但是却夺了公主的清白还不认账,不是他会做的事情,极有可能是有难诉的苦衷,就算把怀孕的消息给了他,也可能无济于事。而且。。。”安母摇头,“而且。。。我们身边怕是处处都有眼线,张府肯定也是。”
琇莹笑着打起了谜语,“山人自有妙计~”
。。。。
第二日上午,从安府里驶出一架藏青色的马车,奇怪的是那马车旁边还有一只马,但是却没有骑,只是拴着它,让它和马车一起行进。那马车缓缓驶向了张府。车停在张家门口,车上下来一个身着浅色玫红衣裳的女子,她带着怒气有些不耐烦的走到有些呆呆的门童面前说道:“进去禀告声,说是安家的那位想来看看姑爷。”
那门童憨厚的脸庞上带着恍然大悟的表情,‘敢情是安家的那个小姐。’原本未婚前女方私下主动找男方见面不是特别有礼,但是张家门第低于安家,安琇莹和张旭的婚事是女嫁穷男娶富,属于张家高攀了,所以安家的人过来提前看看也是可以的。
门童进去禀告,但是却慢慢走到偏僻处,吹动从袖子里拿出的一个精巧的小竹管,那小竹管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没一会儿,从墙那边飞来一个灰色的小鸟,那门童摘了个叶子给那鸟儿叼着,随即挥走了那只小鸟。看着飞走的小鸟,门童脸上不再是呆呆的表情,反而显得奸诈邪恶。但是再转过身,又变得憨厚,跑去禀告张旭。
小浅站在门口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看着慢慢出现的门童,故意抱怨道:“哼!这般男人,才不让小姐嫁给他呢,张家的门童就看得出门风不正,竟然让客人等这么久!”
那门童不好意思的笑笑,眼里却带着不屑的光。马车里的那人慢慢睁开双眼,红唇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车外的小浅生气的还在对那门童喋喋不休:“为什么你家少爷没有出来!还让主子进去找他不成!”
门童垂着头嗫嚅的说:“少爷。。少爷说。。安小姐这般太不守礼,不愿。。不愿相见。”
其实当时张旭的原话是‘于礼不合,还是请安小姐先回去,待日后张旭亲自拜访。’但是对于那个门童,亦或者可以说是眼线巴不得两家的关系不好呢。
不出那个门童所料,小浅气的跺脚,竟然冲进了张府,门童假意去拦,但是却还是让小浅进了张府,小浅进了张府,不识地形,大喊大叫,张旭本就心烦意乱,又听到府上一阵嘈杂,出了书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回答:“少爷,那是安家的丫鬟要找你。”
张旭决定的一阵头痛,‘原本还认为琇青的妹妹是个不错的女孩,没想到竟是这般难缠。。’
无奈之下,张旭只好出了院子去见安琇莹。小浅一见到张旭,就拉住张旭的袖子,把他往门口拉,张旭见到那辆马车,马上甩掉了小浅的手,他走近那辆马车,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兄。。。我有事想与你聊聊,你为何百般推脱啊!”
张旭惊讶的看着马车,小浅马上把出门带的马牵了过来,让张旭上马,不明就里的张旭下意识的按照小浅说的做了,待马开始小跑,跟上马车时,张旭才意识到马车里的是安琇青。
行驶到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时,马车才停下。张旭下了马,看见安琇青和小浅下了马车,确定马车中的确没有安琇莹,张旭想要询问,安琇青没有表情欲泣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先行说道:“张兄,进厢房再谈吧。”
张旭点头跟着安琇青进了厢房,小浅退出了厢门,带上了门。厢房的门被关上后,房里沉默了许久,张旭觉得这种静谧仿佛要令人窒息了一般,突然,安琇青转过了身,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眼圈微红。张旭大惊失色,询问道:“安兄。。。你!?”
安琇青似是没了力气瘫倒在椅子上,他的声音沙哑,愁苦仿佛就要呼之欲出但是又硬生生哽在那里说不出来一样的低沉,“公主怀孕了。。”
张旭立马变了脸色,颤抖着声音说道:“什么?!”
安琇青闭上了双眼,又睁开,重重的拍上桌子,桌子被他的掌劲拍的桌面裂开,桌脚快要断裂,但是张旭知道那是安琇青忍耐了以后的手劲。但是张旭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了,他只在担心着,‘公主。。会怎么样。。安兄。。他。。会怎么办,公主怀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一时间张旭百感交集,又是担心又是惶恐,但是内心有喜悦于公主怀了两人的孩子,但是这种喜悦也伴随着巨大的内疚和无力。安琇青把张旭的反应都看到了眼里,有些欣慰,‘毕竟。。张旭。。还是真心喜欢公主,不是利用她的,这说明他还是那个澄澈温暖的张旭。但是戏还没有演完!’
安琇青冷笑道:“我是说皇上怎么把婚期定的如此仓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旭有些急切的问:“公主。。。的身子还好吗?你是前些日子探望了她吗?”
安琇青摇头,“前些日子,母亲和妹妹进宫看她,听她们说公主脸色十分不好,所以才会格外留神,没想到竟然发现。。。”安琇青似是忍耐不住心中的暴怒,有些狂躁的的说着:“皇命难违!娶了又怎么样?我安琇青一定不会让她好过,那个野种。。。哼!母亲隐晦的询问过大夫,那大夫说,想必是孕妇体弱才不敢贸然流产,不过在成亲之前是一定会流掉孩子的,毕竟母亲说那孩子已经是看起来两三个月的模样了,这段日子流掉最好不过了。。。。。不过如果她想让我做冤大头的话。。。哼!”
其实安琇青这话的确是真的,不过体弱不流产是公主自己说的,当时公主怀孕之事被皇帝所知正是那天寿宴当晚,后来皇上想立马打掉孩子,但是御医说她身子太弱,贸然打胎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先用汤药养着,等到她身子好一点时,便打胎,休养半月便出嫁,算时间就是这几天了。
当张旭听到安琇青的话时,心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拽住一样,喉咙被紧紧扼住,无法呼吸。心里本就因为各种事情无限纷扰,如今脑中更是一片杂乱,但是张旭心里却一直都有个声音穿越了所有,直达脑内。“保住公主!保住孩子!”半响后,他垂下头,猛地跪下,再抬起头时,眼中的光前所未有的明亮,看着惊讶的安琇青,坚定的开口:“安兄。。。我就是那孩子的父亲!”
安琇青不禁吸气,随即踏上前来,粗暴的拉起张旭,眼里带着危险的光芒,“未来妹婿。。。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张旭无所畏惧的看过去,“安兄,我知道你生气,的确也是我对不起安小姐,但是。。。我爱公主,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以前一直以来都只是知道有个刁蛮娇气的三公主,但是那****只是陪母亲去上香,然后母亲让我送本佛经给住持而已,谁曾想碰到了她,起初,我只是担心她一个弱质女流在那山中容易出事,想送她回到亲眷身边。。。后来我两人相谈甚欢,她说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想与我多聊一会儿,而且她是独自一人,我猜应该是哪个家的丫鬟有了假出来玩却迷了路,便带她游玩,与她说游记,她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肯听肯学,我与她说话时,她的眼里总是闪着光,明明只是大半天的相处,可。。。。。。。”
安琇青看着眼里泛着温柔的光的好友,感叹张旭真的是陷入了情网。张旭继续说道:“那天她摘了面纱,说想让我清楚的记住她。我见了容貌,马上就认出了她是公主,其实我也傻,她怎么可能是丫鬟,她全身衣物虽是简洁,但是衣料都是上品,我一时只见脑袋没反应过来,便开口就是君臣之礼。。。她气的跑了,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到要追上去。。。。我真的庆幸,我追上去了。。。要不然。。然后我救了她,但是天降大雨,我们躲进了破庙。。。”
“然后孤男寡女,两情相悦。又饥寒交迫,互相取暖,结果就干柴烈火了?”
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张旭丝毫没有发觉安琇青的语气变化红着脸点头,但是突然他狠狠的扇了自己几耳光,安琇青也不阻拦,等着他继续说,“后来我们也有偷偷见一次过面,但是一个月前,她突然没有在出现,我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公主出宫本就不能太多,很正常,只等着自己努力升官,然后求皇上赐婚。可是太后寿宴那天晚上,我回了家里,心里担心公主脸色不好,可是生病了。。。。结果没一会儿,皇宫里就来了人,说让我面圣。。。我没有多想,进了宫。那天,皇上跟我说,他不允许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跟一个无才无貌之人在一起,并且说你钟情于她。。。即使他跟你说公主被奸人夺了清白,你也丝毫不在意,反而越发怜惜!第二日公主就约了我见面,皇上也默许了,但是我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张家越发没落,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妹妹自上次那件事情后就有些疯癫。。。我真是委屈了她!我对不住她!安兄!那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张旭不禁涕泗横流,但是看见安琇青脸上竟然带着笑颜,惊讶的呆住了。。。
直到到了午后,张旭和安琇青才出了酒楼,而张旭眼里已经带着清晰可见的坚定以及对于明朗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