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嬷嬷得了太后的吩咐,去了内殿,没一会儿便捧出一件衣裳,杜贵妃和林昭仪同时看过去,只见那是一件绯色衣裙,样式简单却不显单调,杜贵妃直觉有异,但是却认不出这衣裙到底有何异样。
杜贵妃被太后又是一阵好话,无奈的进去换了衣裳,太后这时招来另外一个嬷嬷,嘀咕了几句,便静静等待着杜贵妃的出来,林绮绣却还纠结着为何不是自己?!
杜贵妃再出来后,连发式也改变,仿佛未嫁女子一般。正在这时,身着明黄常服的端木既明踏入殿内,他惊讶的看着杜贵妃,心下划过一丝了然,但是双目却是迷蒙,仿佛陷入了回忆,杜贵妃只觉得古怪,但是还是压下疑惑,向皇上行礼,皇帝像是醒了过来,咳了两声,让杜贵妃起身,又向太后行礼,但是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杜夕湄,林绮绣却是更加不满,‘为何都盯着杜夕湄??’
她不甘的刻意出声,吸引皇帝的注意力:“陛下。”端木既明不舍的移开视线,看向林绮绣,说道:“何事?”
林绮绣故意天真的偏头,说着:“皇上看姐姐都看痴了,太后娘娘都瞧不见啦~”太后面上还是带着宽容的笑,说道:“林昭仪果真天真单纯,懂的孝顺哀家。”说罢,看了皇帝和杜贵妃一眼,带着揶揄,亲近极了。皇帝只笑笑,但是却默默牵上了杜贵妃的手。
杜贵妃眼角一跳,觉得暗暗心惊,‘皇帝在演戏,演给太后看,可是为何要演对自己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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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寒风料峭,嫣红初绽枝头,夹带着清新的初绿,琇莹有些疲累的闭上酸涩的双眼,再睁开眼,喜悦的看着已是做好了的小衣裳,疏影捻起小披风上垂挂的毛球,说着:“小姐的手真巧呢,这毛球勾的好生可爱。”
琇莹轻轻捏着毛球,幸福的笑着,如今,琇莹的胎儿已有七八月,她看着自己的肚子,笑道:“算日子,许是梅雨季出生呢~”
疏影也兴奋的点头,说道:“梅雨季正是莺飞草长,烟雨迷蒙,出生在如此悠远之景,真好~”梦儿端着热水进来,听到两人这般说着,无奈的说道:“主母~还有疏影。。你们真是,若是梅雨季生产,到时候坐月子更不方便,连连下雨,容易受潮受寒,不能洗浴,但是那会儿,天气热了些,憋闷得很。”
琇莹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笑道:“母亲还问我要不要个嬷嬷在旁照顾着,如今看来,有梦儿就够了。”
梦儿扭干帕子,帕子上还带着热气,敷到琇莹的双眼上,琇莹不禁舒服的叹出声来,梦儿笑了几声,说道:“我可不要当嬷嬷,嬷嬷都是什么粗腰圆膀的,不过你倒可不比找别人来,若找个有着别样心思的,就糟了,还是我来帮衬吧,以往都是我照料着那些个怀了孩子却寻不到相公的女子,倒也经验颇多了。”
琇莹见梦儿轻描淡写的说着以前的事情,头偏了一下,梦儿扶着帕子,让琇莹别动,说着:“主母别乱动,免得帕子扶不住。”
梦儿知道琇莹是因为什么,便说着:“以前我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过被所谓才子骗光了钱财,又怀了我,只能残喘的存活着,后来生下我,却没有人照料,落得一生病根,只得把我给了以前楼里的老板,自己了却了残生,结果,我在窑子里长大,学了一身低级媚术,老板待我也还不错,也不瞒我母亲经历过什么,只叫我别信男人。。。”
她收了帕子,琇莹握住她的手,示意可以不说了。
梦儿摇摇头,高声唤人进来,倒了水,说道:“有些事就像这水,不倒出来,就臭了。。。”
疏影尴尬的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琇莹挥了挥手,叫疏影呆着不做声就行。梦儿继续说道:“当时,我十四岁就接了客,后来还是逃不脱我娘的命运,但是我不蠢,我当时得知他负心,就打了孩子,老板见我可怜,放了我出楼,却是相当于抛弃了不能接客的我。。也是救了我,后来我被当时江湖上的妖女救了,跟着她闯江湖,学了不少东西,也看透不少东西,最后那妖女也是为了情,死了。我当时接收了钱财,收留了不少被抛弃的女子,便是那时学了浅显的医术,认识了那个水岸之。”
疏影早已听入了神,听到这儿,不禁问道:“原来你先认识了水岸之啊,那楚白呢?”
梦儿也回答道:“那是后来,后来江湖传了我的名声,他想看看我的面貌出去显摆,易容成了女子,混了进来,我当时差点被蒙了,但是还是当即就发现了,结果他说我是他成名以来第一个识破他的人,就赖上我了。。。后来,主母就知道了。”
琇莹知道她说的平淡,但是就是简单的话语中蕴含了多少心酸,自幼丧母,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十四岁接客,又被骗情,落胎,赶出楼,学了这身武功也定是经历过生死的。。她并未怜悯她,梦娘如此坚韧,定是有自己的骄傲,她只是笑着夸赞道:“梦娘当真性子坚韧。”
梦儿摇摇头说道:“也有熬不过的时候,但是这些事,过了就是过了,总归有好日子。”
疏影别扭的说着:“哪有那么容易,若我是你,定是会。。”
其实,疏影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但是只是纯粹的佩服那个坚强的女子。
梦儿退出了房间,看着初绽芳华的枝头,浅浅一笑,光华没有收敛,只是旁边没人,艳煞了花草鸟儿,她看了一眼房间紧闭的门,说道:“主子果真没有看错人。。。若是你敢对我有半点怜悯,我便割了你的喉咙。。。”
此时此刻,梦娘,应说是艳尤才是真的接纳了琇莹。艳尤魅惑了天下,原本却只是最卑微的下等妓、女,这一路的成长,性格变化之大不是一言一语可以概括,而一直没有转变的就是她的骄傲,她讨厌别人的怜悯,一直都,最不该存在在一个卑微的**身上的骄傲,她偏偏有了,还有资格,有能力把它维持下去。这都是她的境遇磨练出来的,在艳尤的眼里,那不是可怜的身世,而是磨练的过程,她只需要别人真心的夸赞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