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教堂里,中央的顶部挂着一盏豪华的大吊灯。这个吊灯基本照亮了整个教堂,在金黄色的光线下教堂内部显得无比华丽庄重。只是教堂的边缘处由于光线无法抵达,那里只有黑暗。在这个庄严肃穆的宗教圣地,这一小部分的黑暗却反而有种异样的诡异阴森。
老人就站在吊灯之下,在光明之下他那孤零零的影子伸得很长。他四周包围着十几位身穿奢华教袍的教士,那些人正用一种怀疑和警惕的眼光注视着他。
老人的正前方,那个高高在上的圣椅上,坐着一个衣着比其他人更加华丽肃穆的男子,他手持着象征教廷最高权力的权杖,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动静。他的身边还默默的站着一个跟他装束打扮几乎一样的男子,只是这个男子的手上拿着的不是象征力量的权杖,而是一个盾牌。
“你果然来了。”男子淡淡说道。从这种人的语气和神情之间是无法觉察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的。
老人没有废话,开门见山:“你把东西带来了吗?”
“放肆,你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跟教皇大人说话!”老人旁边的一个教士忍不住怒斥。众教士也都对老人的态度感到不满,跃跃欲试,似乎有所图谋。
教皇只是随意的向下面的人招一招手,示意他们停下。那些教士对教皇敬畏有加,不敢违抗,便愤愤地退了下去,隐身到教堂的黑暗边缘,仿佛就此消失了。
老人默默的等着那些人退下,直到视线里再也不会看到他们,这才对教皇微微点头。
教皇并没有对老人有任何责怪之意,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同小可。他别过头去,对身边的同伴点了点头。
那个地位明显高于下面那些教士的持盾男子便从背后拿出一物,顺手就丢了过去。老人急忙伸出双手接住,仔细查看,确定无误,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本教廷最珍贵的药引,只有最上层的教士,也就是教皇和守护使方有资格使用。”教皇幽幽说道:“你是我的师伯,也曾为教主,自然有这个资格使用它。”
老人神色不变,柔声说道:“事实上,真正使用这份药引的人,他本该坐在你现在这个位子上。只是命运的作弄,让他只能隐身于荒野之间,作为一个永不成长的小儿存在。”
“但而今坐在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他,这就表明这一切都是圣主的旨意。”
教皇没心思继续和老人回顾过去,他也直奔主题:“好了,废话少说,沙哲,你现在应该遵守诺言,告诉我格里的天堂门所在之处了。”
“我当然会告诉你,格里的天堂门在哪里。只是我仍有不解。”沙哲略加思索,便问道:“你为什么放着蒂斯的天堂门不用,而要跑到格里这里?要知道这里本来是格里教的地盘,你现在还得大费周章地让圣主教同化进来,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确实,格里人都是固执的榆木,让本教同化进来确实花了我们几年的时间,而且直到现在信奉异教的人仍不在少数。”教皇轻叹,“这都是迫于无奈啊。”
“你应该还记得圣主的起源吧。”
“终生不敢遗忘。”沙哲点头:“圣主,原为上天之神,神力自然无边。其为世间之空无而忧伤,便开天辟地,创造世间万物。随后神力消损,其本体与其圣物分离,本体化为佑世之圣主,圣物则沉沦于俗世之间。”
“不错,这都是本教最终之教义,也是这个世界的起源之传说。”
“这终究只是传说而已。”沙哲反而伤神,“无论如何,圣主如今只是一个袖手旁观、罔顾众生的神。它再也不会理会我等凡人了。”
教皇听到此言,不由笑道:“此言差矣。圣主为神,我等众生为人,人神有别。人之事自然由人所解决,岂能劳烦圣主之大驾。”
“虽然圣主不理世事,但其自有神谕。所以我等必须知道自身之命运,所担当之使命,方能普渡众生,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教皇又把话题回归到重点:“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即是圣主之遗物——圣剑,已堕入尘世。如今它已承载神谕,化为命运之剑,十年前,他已进入蒂斯的天堂门。那里的能量已经被他吸取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剑,剑格上还有一个狰狞的恶魔脸,“这把魔剑就在那时由他制造的。如今蒂斯的天堂门已经失去作用,无法再预测未来了。”
“我明白了,所以你需要进入格里的天堂门。”沙哲话音一转,“但是,你就这么希望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我等自然有面对命运的勇气,实现神谕的能力。”
沙哲反而笑了:“可惜啊,我虽然能告诉你格里的天堂门所在,但恐怕你是进不去了。”
教皇脸色不变:“为何?”
“当年的六年内战,四统就进入到了格里的天堂门。不知为何,那道门遭到了四统的破坏,如今入口已毁,主体也沉入海底深渊,恐怕你们无法进去。”
教皇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不过我也早有准备。既然原路不通,那么我们就另开一路。”
“你是想……”沙哲一直平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血色,“你们要用那个怪物?你们简直是丧心病狂……”
“你怎么可以把本教圣兽称之为怪物呢?”教皇冷笑,“好了,现在你就说出那道门的所在吧。”
“休想!”沙哲冷哼,“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都是疯子。”
教皇无比淡定:“既然如此,别怪我这个晚辈不客气了。”
吊灯开始晃荡,灯光渐渐变得昏暗起来。
周围的黑暗也开始向沙哲笼罩过来。
按照约定,索德在沙哲离开后的第三天带着伊拉迪达来到了格里。
与十五年前相比,现在的格里显得更大更宏伟更时尚,规模可以说直逼蒂斯。新兴的高楼建筑鳞次栉比,道路也扩宽了不少。这是因为十年前蒂斯发生了一连串的政治震动,已经无力顾及到打压格里,这些年格里得到了极好的发展空间。而且格里人比蒂斯人更加勤奋果敢,所以管理得条条是道,使得格里蒸蒸日上。
更有趣的是,索德发现格里城朝蒂斯方向的地方,居然修建了一间宏伟庄严的大教堂,其规模比起蒂斯的圣塞尔洛教堂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这些年来,圣主教不仅成功渗进格里教的地盘,还能建起此等宗教圣殿。
索德带着伊拉迪达在格里里面徘徊,不知所向,压根就没发现沙哲所说的标记。他们来到了十五年前布鲁坦和库尼纳格的葬身之地,惊奇的发现那处废墟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坟墓也早已不见踪迹。就连当初那间破败旅馆也变成了豪华大酒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与当年的冷清破落形成强烈的反差,这让索德大跌眼镜。
索德二人继续逛了一天,走马观灯直到头晕脑花,还是找不到什么标记,只好先行去住宿。
二人安顿下来,整理好所有琐事,便准备休息睡觉了。
索德关掉了房间的灯,整个屋子一下子陷入黑暗。他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向自己的床:“伊拉迪达,早点睡吧,明天再去找吧。”
陷入黑暗之中,伊拉迪达似乎有所感觉,他蹲坐在床上,眼睛发出诡异的精光,森森说道:“师傅,他,是不是死了?”
已经躺在床上的索德闻言心里一跳,那股被他压抑住的不安再次浮了出来,但他还是强笑道:“说什么呢,别胡思乱想,赶紧睡你的觉。”
伊拉迪达仿佛没有听到索德这句话,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索德深感不妙,正当他准备开口时,伊拉迪达突然发疯一样冲了出去,冲出了这个暂时栖身的小屋子。
索德大吃一惊,也只能急忙抓起几个重要的物件,便跟着冲了出去。
索德跟在伊拉迪达的后面,跑了出去。两人在深夜的格里奔跑着,追逐着。索德跟在后面大喊,但伊拉迪达根本没有理会,就这样向前飞奔。虽然伊拉迪达不过十岁小孩,自然跑不过索德,但他竟能无比熟悉在那些小巷穿梭,而索德根本不认路,一时间无法接近,只能保持着距离不被甩掉。
格里的晚上没有蒂斯的灯红酒绿,大多数人都已经沉睡在梦乡里。道路的灯也早已关闭,他们二人只是在稀疏的月光下、空旷的道路上奔跑着。
伊拉迪达似乎有意引领着索德,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索德也知道伊拉迪达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便紧紧的跟在后面,也不急于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