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洞在酒楼,座无虚席,尽都是三山五岳的人物,闹嚷喧嚣,谈话的中心,当然离不了“怪少书生”、“玄天秘录”。
角落上一个年青貌美的青衫书生,自顾自低头浅酌,时而也抬起头来,冷冷的打量酒座中的众人一眼。
“雪山魔女!”酒客之中,突然有人惊叫一声。
众人眼前一亮,楼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宫装佩剑的二十许丽人,美如天仙,恍如散花天女现身,月殿嫦娥临凡,身材妙曼,曲线浮凸,眼角含春。
楼中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如醉如痴的看着这美如天仙、毒如蛇蝎的女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以袖掩口,嫣然一笑,这一笑大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官粉黛无颜色”之慨,众人心头不由一震。
只见她莲步蹒跚,婀娜生姿,姗姗的径朝角落上的青衫书生座前行来,微微一笑之后,就毫不客气的在对面坐了下来。
他一俊面一红,仍自斟自饮,对这尤物似乎毫不动心。
小二忙不迭的过来张罗。
众人这时才看清角落座上的青衫书生,俊秀绝伦,潇洒出尘,与雪山魔女坐在一起,竟是壁人一对,天造地设。
座中窃窃之声四起:“这小子好俊的人品,与雪山魔女恰似一对!”
“嘿嘿!艳福不浅!”
“他敢情就是怪少书生?”
一语惊四座,无数双充满惊奇贪婪赞赏的眼光,纷纷向他投去。
他微有所闻,不屑的扫了众人一眼,眼光收回恰好与雪山魔女四目交投,见她凝脂白玉般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头一阵鹿撞,面上立时红若涂脂,缓缓低下头去。
他心中暗忖,这女子美则美矣,只是周眼含春,看来必是一个荡女,这一想,顿起轻视之心。
“公子敢是怪少书生?”声如乳莺弄舌,银铃轻震悦耳之极。
“在下正是!姑娘有何话说!”他面容一整冷然道。“我叫李玉兰,江湖中却称我做雪山魔女!”她满心以为对方闻名必然有所表示,岂知换来的只是一声轻嗯,大大出她意料之外。
雪山魔女美胜天仙,毒如蛇蝎,武功玄奥,心狠手辣,毁在她手里的成名人物,不知凡几,武林中人闻名丧胆,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她毫不为意的轻轻一笑,宛如百花乍放,娇声道:“公子可知道目前处境?”
他微一点头,表示知道,好像对这即将来临的风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这份干云豪气,使她无限心折。
楼中群雄,只顾欣赏他们这一对,连酒都忘了喝。
“我斗胆自称一声姐姐,愿助你一臂之力!”
“好意心领。在下不喜别人助拳,失陪了!”说完,顺手将一锭银放在桌上,飘然而去。
众人不由一阵鼓噪。
她从未见识过这等狂傲的人,气得花容失色,娇躯微颤,如在平时,她早已出手了,但,对于他,她似乎已入了迷,她由衷的欣赏这一分狂态,因为她看腻了那些阿谀蹈容之辈,她恨极那些见色即迷之徒。
她所杀的都是觊觎她的美色的人,虽嫌手段太辣,但说起来,那些好色之徒实在是咎由自取。
她被称为魔女,其实她尚是玉洁冰清的女儿身呢!
数年来,她行走江湖,从未见过像怪少书生一样的人品武功,花晨月夕,也曾感怀美人迟暮,她要找一个理想的归宿,一见钟情,她的一寸芳心,牢牢的系在他的身上。
清晨,晓风犹寒,宿露未干。
他——怪少书生慕容昊,施施然走出南昌城。
于是…
那些有所为而来的武林人,或明或暗,前呼后拥的随他而去。
他恍如未觉,他有无比的雄心壮志要一会群雄。藉此考验他在古墓五年的成果。
当然、他不会真的狂傲到如此目中无人。
他知道这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将是一场生死之斗,但,他即使想逃避也不可能,因为人家不会放过他。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温由“玄天录法”演化而来的剑招,所以在古墓中,以他超凡的天资,把玄天录法化为剑招。
他默念着那奇绝人寰的四招剑法:“方生不息”、“九天凝碧”、“斗转星移”、“穷阴极阳”。
虽只四招,但每招之中又含无数变化,生生不已,奇奥绝伦,尤其最后一招“穷阴极阳”,秘篆中特别注明,这招夺天地之造化,穷宇宙之玄奇,乃糅合古今各门各派剑法之精英而成,出手必伤人,嘱不得轻用。
他沉湎在那玄奇的招式之中,连已被人围住而未觉。
“小子狂得可以!”一声猛喝,把他从沉思中惊醒,原来已置身在一方荒野的空场之中,迎面站定五人,不及五尺就要撞上,他心中微凛,瞩目四望。
四外高矮老少男女不等,僧道俗俱全,少说也有三余百人,个个眼中闪射奇异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他料不到竟来了这么多人,心中一震之后,随即释然,他静气宁神,准备迎接这一场震撼江湖的暴风雨。
场中鸦雀无声,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朝四方细细打量,除五年前追截他的人外,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俊目一扫群雄之后,安详的道:“为了区区在下一人,各位不远千里而来,不知有何见教?”那一份英风豪气,的确使人心折。
场中竟无人应声,只用一种渴望贪婪的眼光看着他。
他心中当然十分明白,他们是为了“玄天秘录”而来,不由暗自好笑,秘录仍然放置在古墓之中,根本就不曾带在身上。
他心中电转,这些魔头小丑,不问可知是江湖上穷凶极恶之徒,至少决不会是侠义中人,如能乘机除去几个,即可减少几分作恶的力量,也算是一件功德。
“各位如果没有什么指教,在下只好失陪了!”说完装着要走的模样。
众人不由一阵哗然,向前移了几步。
他豪气冲天,神光焕发,跃跃欲试,无边的积怨,他需要痛快的发泄一下。
“慢着!”风声飒然中,纵落五条人影,停身丈外之地,原来是五个高矮不等的怪老头,一色的青布袍,赤着双脚,腰系草绳,手中各执一根四尺长的铁烟杆。
他一看就认识是五年前追截过他的阴山五怪,一股无名怒火,自丹田升起,微微一晒道:“久违了,五位有何见教?”
“你只将玄天秘录献出,就可走路!”五怪中,最矮的老大金罗汉扬声道。他心中暗暗发笑,凭你阴山五怪,在这种场合中,也敢大言不惭,但面上却不显出,徐徐的说道:“这个容易!”五怪心中登时一喜。
“但!五位秘录到手之后,是否有自信全身而退,至于在下走与不走,却不劳费心,还没有人能留得住!”
这话软硬兼备,同时也自负得紧。
五怪闻言,同时转头向四下一看,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都集中在他五人身上,不由胆寒起来。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阴山五怪的名头,当然不能就此退去,何况是处心积虑而来。
老五土蜘蛛阴恻恻的一笑道:“你只将秘录交出,其余的也不劳过问。”
他右手手指在抽中连连弹动,这是他准备出手的先兆,当下哈哈一笑道:“五位执意要取,就请动手吧!”
此语一出,五怪同时作势,场中空气顿形紧张。
众人是存着惟恐天下不乱的心理,巴不得有人出手,一方面可以测验一下怪少书生的功力,另一方面也可乘机谋渔人之利。
他面色一寒,两眼神光湛然暴射,杀机陡现。
五怪不由心头一颤,场外众人心头上也是一紧。
他狱前两步,右手蓦自袖中伸出。
大怪金罗汉铁烟杆一扬,挟丝丝破空之声,闪电般向他当头劈去,左手屈指如钩,同时抓向腰间。
只见他右手一挥,一股强劲绝伦的掌风,应手而出,嘭的一声,铁烟杆脱手飞上半空,左手一闪,正好扣住抓来左手的脉门。
金罗汉心头一凉,左腕如被五只钢爪抓住,力挣不脱,面上立现死灰之色!
场外众人面色一变,想不到他举手投足之间,就制住了声名不小的阴山五怪之首金罗汉,看来他五年之间,恐已传练了至少七成秘录中的武功。
其余四怪,见老大被制,齐齐吆喝一声,四支铁烟管,幻起漫天杆影,攻向对方要害大门。
四怪联手,威力岂同小可,狂飚乱舞,劲气横溢,锐不可当,四支烟杆,激起啸声如诗。
“五年前追截之德,今日敬报!”招随声出,左掌一抖,右手连翻,风起云涌,劲气弥天。
接连数声惨号,金罗汉被甩飞三丈之外,被扣左掌齐腕而折,血如泉涌,倒地狂嗥不已;二怪三怪横飞六尺之外,鲜血狂喷;四怪五怪,如滚地绣球般,直滚出二丈之外,寂然无声,显然死多活少。
四外众人,赫然变色,想不到这小子功力竟到了不可思议之境,一些武功较差的,如当头一瓢冷水,顿萌退志,看来要想染指秘录,已是无望了。
不谈怪少书生的功力,还有许多未现身的魔头,他们应付得下应付不下,大成问题,但又不舍立时就走,存着观望的态度,怔立场外。
他两目怨毒光芒四射,满面杀气,扬声道:“五年之前追截本人的魔崽子听了,今天新旧债一起结算,有种的给我统统滚出来,本少爷要排练一下你们的道行,没有种的,给我夹起尾巴滚,从此不许涉足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