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刀收刀皆在一瞬之间,如此极速精准的手法,如此特立独行的作风,果然是明教的人没错…任云踪以指作剑,在墙壁上凿出一个小小的缺口,于黑暗中,凝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方才那一招应该就是寒月耀了吧?
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但依照印象中的明教武学分辨,这种能在数丈外拔刀,甚至后发先至,强行中断对方运使招式的法门该是这门武学没错。不过与记忆中的招法想必,刚才明尊掌旗使这一下显然更加隐蔽快捷,让人无从抵挡。
而从这一回合的交手自然也能很明显的看出两人修为的差距…
李洵不是庸手,至少比江湖上绝大多数的武人都来得厉害,无奈面前的对手实力却更为强劲,加之功法高低有别,综合来看这位明尊掌旗使实在不是他能够抵挡的。
想到这里,任云踪的眼中更多了几分肃穆——这位掌旗使敢一个人深入虎穴的确并非狂妄自傲,凭他目前展露出的实力,再加上焚影圣诀中的隐身法门,即使真的有打算一个人屠灭这里所有的苍鹰帮帮众也并非不可能。
站在纯阳宫的角度,任云踪甚至有心找机会暗中下手,先行剪除后患,不过思忖片刻后,少年还是放弃了这个看似诱人的计划。
…一来,明教在龙门荒漠的具体布置还未知悉,此刻出手难免打草惊蛇;再则,明教弟子精研藏踪匿形之法,若是全力出手,任云踪虽然有九成把握将他击败,但要说到当场格杀,把握却不足五成了。这种情况下,一旦让这位掌旗使脱逃,必定后患无穷,甚至就算真的斩首成功,其余这些苍鹰帮帮众也会成为暴露他们身份的风险,难道少年还能把他们统统杀了不成?
想通此节,附在墙外的任云踪顿时收了杀意,只是继续潜伏,看看还能否收获其他消息。而在屋内,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转过一圈的两派人还在继续着交涉。
这一回,苍鹰帮的人乱成了一团。
为首的李洵都不是掌旗使的对手,甚至一招之间就遭到创伤。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此前绝不曾料到的,所以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除了略显慌乱的聚在面色苍白的李洵身边,这些人一时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至于去阻挡掌旗使的脚步…呵呵,看看对方手中明晃晃的弯刀,谁敢上前领死?
“李洵,我再给你个机会,我要的货到底在哪儿!”
“你!唔…”
心中激愤,但受创的功体却并不能因为愤怒缓和任何一分疼痛,反而逆冲的怒气让伤创更加严重了几分——其实李洵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蓄势待发的全力一击还未出手就被对方反制,眼前这位明尊掌旗使想来必定是后天顶峰的人物。
两人间如此巨大的差距,早已不是一腔热血可以填平,到此刻,纵有再多气愤、再多不甘却也只能自吞苦果,不敢有半句废言。
“…你到底要怎样,我早就说过,东西被永和商队的人夺走了,现在拿什么交给你。”
“呵,不管事实是否如你所言,我所要的不过是一个了结,这些东西是被夺走了也好,又或是你苍鹰帮私吞了也好,明日午时之前若不能找回…”
掌旗使大人顿了顿,眼中的冰冷愈加犀利,直看得在场众人无一敢与其对视,就连功力最深的李洵也在一瞬间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也正是在这一瞬之间,犀利的刀芒再次广耀天地,众人只听得“砰”地一声脆响,再望去,大屋主座出的虎皮毛毡就连同支撑它的支架一起崩成了碎片。
“若找不回来,我看你苍鹰帮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
面对明尊掌旗使毁宗灭派的挑衅,屋里的其他人却是心中有苦难言…江湖厮杀,从来前者生存,此刻对方既然拥有轻易剿灭他们的实力,这话即使说得再难听,他们便也只有听着,气焰就是再张狂,也容不得他们抗议。
“好,便以明日午时为限,掌旗使,请!”
李洵咬着牙,从唇缝中憋出这几个字,终于代表服软,而达到目的的掌旗使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终于从李洵身上移开…移向了斜坡般的屋顶。
“既然如此,那我也行行好,就先给你们一条线索吧。”
“…掌旗使大人请明言。”
“哼哼,苍鹰帮果真是没落了,连被人监视窃听竟然都一无所知吗?”
“…!!”
受伤不轻的李洵一惊,然后向房顶看去,而比其他,一直以爪功抓住房屋外壁的任云踪更是险些稳不住平衡——被发现了?
心中念头急转,少年瞬间分析了场中的局势,却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在此刻点明自己的存在…不说苍鹰帮与这位掌旗使之间不睦的关系,纵使双方齐心协力也未见得一定能留下自己,依照明教的行事手段,与其此刻撕破脸面,倒不如随后隐身追随,反而来得比较有效率才对。
而就在任云踪迟疑的瞬间,明尊掌旗使却是立刻发招,一道银色的刀芒自弯刀甩出,直扑屋顶斜壁而去,以其威力莫说是这些寸许的石砖,纵然阻隔的障碍再厚十倍也要被他一刀劈开…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一刀却并非砍向少年的所在,而且在石砖被劈开之前,原本空无一人的所在却突然一阵明暗,随后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女人逐渐露出了身形!
附身在另一端的任云踪眉目一缩,顿时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这倒真是巧了,没想到当时抢走自己玉佩的女贼竟然也会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