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元帝一愣,随即怒斥道,“不可胡说!天坛唯有君王才可行祭祀之礼,你如何能够上去?”
苍澜洌面色不变,挑眉道,“那父皇就向群臣宣布退位,让位给儿臣,儿臣不就可以替父皇分忧了?”
卫贤妃吃了一惊:二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竟如此大胆,想要皇上让位?这……
“苍澜洌!”孝元帝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这般大逆不道之言,你也说的出!你立刻给朕回宫,闭门思过,待朕行完祭天之礼,再好好问你的罪!”
苍澜洌却没有半点惧色,冷冷一笑,“父皇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更不用在儿臣面前演戏,父皇不是一早就猜到,儿臣要做大逆不道的事了吗?”
孝元帝一惊,“你……”
“肚子痛!”苍澜涯突然皱起眉来,捂着小肚子,“父皇父皇,肚子痛痛……”
孝元帝顾不上教训苍澜洌,低头看他,“肚子痛?是不是吃太多了?”
“不知道……哇啊,好痛,好痛啊……”苍澜洌突然惨白了脸色,哇哇大哭起来,在孝元帝身上扭来扭去,脸色已铁青。
“涯儿,你怎么了?”卫贤妃大吃一惊,扑过去抱住他,“怎么会这样?太医,太医,快来人啊!”
“涯……啊……”孝元帝才要起身,却忽地觉得肚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跟咬了一口,接着就剧烈痛起来!
“皇上?”卫贤妃登时傻了眼,“皇上,皇……”她忽地想到什么,惊恐地看向苍澜洌,“是你?”难道这点心里,有、有毒?
“贤妃娘娘放心,这毒暂时不会要了父皇和五弟的命。”苍澜洌很痛快地承认,“只要父皇答应退位给本王,本王保证不伤他们性命就是。”
卫贤妃一下瘫倒在地,哪见过这等阵仗,反应不过来。
苍澜涯哭叫了一会,终是年纪小,又吃多了点心,早已疼昏过去,小脸上又是汗又是泪,真够狼狈的。可怜他小小年纪,竟几次三番徘徊在生死边缘,真是命运多舛。
“苍澜洌,你这……畜牲……”孝元帝咬牙怒斥,“竟然、竟然敢给朕下毒……”
“父皇是时候好好歇歇了。”苍澜洌扬了扬眉,过去一把将他拖起来,扔到床上去,“有儿臣执掌江山,大容王朝必将千秋万代,父皇就回去当个太上皇,贻养天年,岂不是好?”
点心中的毒当然是他下的,他的目的旨在控制孝元帝,至于苍澜涯会跟着一起中招,只是个小小意外,不过,他知道父皇一向最宠这个幼子,连带着一起算上,成功的机率也越发大了不是,真是天隧人愿。
“你……休想!”孝元帝忍痛冷笑一声,“朕的江山就算给谁,也不会、不会给你这狼崽子……”
“对,我就是狼崽子!”苍澜洌被一句话戳中痛处,忽地就爆发了,咬牙怒吼,“我知道,你从来对我就看不上眼!因为我母妃出身低微,因为她不能像靖宛皇后、靖柔皇后那样给你带来利益,所以你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孝元帝意外而震惊,“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苍澜洌眼中布满血丝,呵呵怪笑,“你根本就瞧不起我!宛瑶被冤枉,你问都不问,帮着木清洢那个白痴对付她,还害她惨死,你从来没把我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你眼里只有苍澜渊,我知道,我都知道!”
孝元帝挣扎着坐起身,神情愤怒而悲哀,“朕早说过,对你们……一视同仁……”
“屁话!”苍澜洌哈哈大笑,吐出粗言,“一视同仁,你为什么不封我做太子,为什么不把江山传给我,你凭什么说这四个字?”
看出他已丧心病狂,听不进任何劝说,孝元帝冷声道,“你……不会成功,朕也绝不会退位给你……”
“只怕由不得父皇说不。”苍澜洌自信满满,悠哉悠哉地道,“宫里宫外,我都已安排好,这退位诏书么,父皇写就写,不写的话也无所谓,我自有法子上群臣拥立我为君,父皇好好想清楚吧,这毒要十二个时辰才会彻底发作,父皇还有时间。”
孝元帝压紧肚子,神情并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无尽的失望和痛心而已。
“来人!”苍澜洌一声大喝,威力十足,“看护好父皇,若出一点差错,提头来见!”
原来事情比他想像中要容易,万万人之上,随时发号施令,众人只能遵从的感觉也比他想像中要得意,简直太好了!
“是,二殿下!”宫中禁军副统领之一,秦桓立刻进来,一脸严肃。
苍澜洌转身出去,外面的群臣还需要安抚,相信很快就可以成事了。
“秦桓,你也想反?”孝元帝冷冷看着秦桓,虽成为阶下囚,却仍旧气势迫人。
今日前来祭祀,他只带了几名亲卫军,看来都被隔在了外面,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这逆子简直罪该万死!
秦桓不敢看他,勉强挺直着腰身,“皇上息怒,末将也是不得已听命于二殿下,事已至此,皇上还是与二殿下合作的好,不然……”
孝元帝冷笑一声,“朕受命于天,自有上天庇佑,你趁早收了逆反之心,朕就当你是受人唆使,一时糊涂,饶你不死!否则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末将的事,不劳皇上费心。”秦桓大概是得了苍澜洌什么好处,竟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末将自有去处,皇上请尽快下决定,时辰一到,剧毒发作,就再无可挽回了。”
“涯儿!涯儿!”卫贤妃这才回过神似的,晃了晃怀里的孩子,抬头焦急地道,“皇上,涯儿好像不行了!皇上,皇上,你怎么样?”
“朕没事……”孝元帝挣扎着起身,过去看了看,苍澜涯脸色发青,嘴唇发黑,呼吸也时断时续,果然好像要坚持不下去的样子。“涯儿,醒醒,涯儿?”苍澜涯一动不动,小小的身体不停颤抖,不胜痛苦的样子,着实可怜。
“皇上还是答应了二殿下的好。”秦桓不失时机地劝说,“二殿下即位之后,不但会解了皇上的毒,也会放小皇子一命,岂非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你说的真轻巧。”清脆的女声响起,房门被一掌推开,木清洢冷着脸走进,“那你们合谋叛逆之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秦桓一呆,再没想到她会出现,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的从天而降无疑是难以言说的惊喜,卫贤妃刹时喜极而泣,叫道,“木姑娘,快救皇上和涯儿,求你了!”
“贤妃娘娘不必如此,我心中有数。”木清洢恭敬地将孝元帝扶起,“皇上请到床上去,贤妃娘娘将小皇子也抱过来。”
“好!”卫贤妃赶紧将苍澜涯抱到床上放好,自动让到一边去等着。
“木清洢,你怎么会在?”秦桓这才反应过来,“唰啦”拔出刀来,“快滚出去,不然我杀……”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动作定格在当地,张着嘴,举着刀,没了动静。
“啊!”卫贤妃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危险已经过去,一见秦桓要杀人,想也不想就扑到木清洢身后,将她抱住,“不要杀!”
木清洢给她撞了个趔趄,暗暗好笑,“贤妃娘娘莫怕,没事。”
卫贤妃一愣,回头一看,才赫然发现苍澜渊就在一旁,她顿时大窘,红着脸施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怪不得,有太子殿下出手,谁抵得住。
“贤妃娘娘不必多礼。”苍澜渊眼神少见的温和,“你能有此心,很好。”虽说方才木清洢并不会受伤,但卫贤妃能够以身相救,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皇儿,可她能有投桃报李之心,已属难能可贵。
“妾身莽撞,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卫贤妃越发不好意思,“妾身惭愧……”
“无妨。”苍澜渊一摆手,过去道,“父皇和五弟如何?”
“毒性虽烈,好在发作缓慢,不会有事。”木清洢一边替孝元帝和苍澜涯施针排毒,一边答道,“也幸得我们来的及时,不然还真不好说。”
昨晚她一直替苍语蓉留在侯府,直到今日一早,舒云轩带人前往京城各处布防,她才得空溜了出来,揭掉面具,换掉衣服,回了东宫。
苍澜渊将苍语蓉安顿好后,调动禁军从外包围,先是控制了苍澜洌留下的人,稳住皇宫,而后带人赶了过来,一切都刚刚好,唯一的意外是父皇和五弟中毒,着实让他震惊。“二弟好狠的心,竟然给父皇下毒!”简直天理难容!
卫贤妃犹有余悸,哆嗦着道,“二殿下是要、要逼着皇上让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来祭天,怎么说反就反了,而且这些侍卫还都是向着苍澜洌的,好可怕!
“贤妃娘娘稍安勿躁。”苍澜渊也不多解释,“本宫已安排人在外守护,你照顾好父皇和五弟即可,外面的事本宫会处理。”
这种情况下,卫贤妃哪里有什么主张,赶紧点点头,“是,妾身知道了。”
“好了。”木清洢将银针一一取下,“皇上中毒较浅,很快就会醒,小皇子中毒要深一些,又是小孩子,所以会醒得晚一些,娘娘好好照顾他,且勿随意移动,待他醒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