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小丘,朱静辗转难免,突然想起回府以后就没有看到墨玄,便又起身转到墨玄的住所。
屋内一片漆黑。
正巧府外传来打更的声响,竟然已经是二更天了。
“应该已经睡下了吧?”朱静小声地自言自语。
正欲离开,却看到屋子突然亮起一簇烛光,她小声试探:“墨玄……”
“姐姐?”屋内传来墨玄惊讶的声音。
朱静伸手想要推门,墨玄已经从里面拉开门,不敢置信地问道:“姐姐这么晚怎么会在这里?”
朱静挑眉,从头到尾地将墨玄打量了一番,狐疑地反问:“我才应该问你呢!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墨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顿时明白过来,却不肯承认地嬉笑道:“我不过是下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而已!我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哪里都没去。”
朱静原本也不过是顺口一问,墨玄的反应却让她更加的疑惑。
她径自走进屋内,四下审视一圈后,转过身不满地训道:“你还想骗我,你看看你的床上的被子摆放整齐,身上的衣着一丝不苟,别告诉我你突然亮灯,只是为了起身喝口水。”
“我……”墨玄讪讪地低头。
“你有事瞒着我!”朱静毫不迟疑地说道。
墨玄连忙摆手:“没,没有……”
朱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如炬的目光仿佛要将墨玄看出个洞来。
墨玄不得不叹息改口:“好吧!我刚才确实出去了。”
“说吧!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到底跑哪去了?”朱静径自坐了下来,自顾地倒了一杯凉茶,一边喝一边问道。
“唉,你真的就那么想知道?”墨玄一声长叹。
朱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你这家伙,现在越来越学会卖关子了。”
墨玄却是一脸的无辜,嘟囔道:“我哪里敢在你面前卖关子,我这不是怕你伤心才不说的嘛!”
“到底怎么回事?”朱静正色问道。
墨玄长叹一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完才悠悠地说道:“姐姐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派了杀手行刺木清漓?”
“原来你是去查这件事了。”朱静面露赞许,猜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幕后买凶的应该是宁丞相吧!”
墨玄果然点头应道:“没错,的确是宁丞相花重金买的杀手,不过……”
“不过什么?”朱静抬头,不自觉握紧手中的茶杯。
“这杀人虽是宁老头雇的,不过这件事确实某人默许的。”墨玄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说道。
某人?
朱静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你确定?”朱静的声音微微颤抖。
显然料想到她会这么问,墨玄毫不迟疑地点头说道:“我原也只是想要出去溜达溜达,没想到却看到那个宁老头连夜进了皇宫,这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他真的打算将木府一网打尽?”朱静缓缓地闭上双目。
墨玄于心不忍地说道:“我想这倒也是未必,从他们谈话来看,不过是苍澜渊一时听信了宁老头的挑唆。宁老头原以为木清漓必死无疑,正得意的很。没想到却听到他带着伤回府,一时慌了手脚,所以进宫领罪。苍澜渊倒没说什么,反倒像是松了口气……”
“你这算是在替他说话吗?”朱静猛然睁开双眼。
墨玄撇了撇嘴,不再放声。
“好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休息了。”朱静突然起身。
墨玄皱了皱眉,小声嘟囔:“我就知道不应该告诉你,你心里又该难过了。”
朱静闻言停下脚步。
墨玄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没想到她却是莞尔一笑:“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自己的。”
“姐姐……”墨玄心中隐约不安。
“好好休息。”朱静已经转身离开。
翌日。
苍澜渊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人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不由得一惊,醒来一看,却没想到对上的是朱静一脸探究的眼神。
“你怎么会出现在本宫宫中?”苍澜渊面露不悦,厉声质问道:“该不会又是风暮放你进来的吧?”
朱静冷笑一声,并不回答。
当初他亲自带她转遍了这个皇宫,尤其是这东宫中的每一条暗道她更是轻车熟路,她想要进宫还需要风暮放行?
苍澜渊见她不回答,不禁恼羞成怒,起身怒喝道:“来人……”
“别喊了,他们都睡了。”朱静不以为然地开口。
苍澜渊不敢置信地回头。
只见朱静耸了耸肩,老实说道:“我不过用了点昏睡散,他们一会就会醒过来,你不用担心。”
听她这么一说,苍澜渊反倒是淡定下来。
朱静的眼底掠过一丝苦涩,她的男人自是不一般。
苍澜渊微微地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许久,才挑眉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要你的命。”朱静赌气地说道。
苍澜渊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过,随即却是哈哈大笑。
“哈哈……”
“你笑什么?”朱静懊恼地质问。
苍澜渊摇了摇头,无赖地笑道:“我不过是笑你撒谎也不知高明一点。”
“我什么时候撒谎了?”朱静在来之前分明对自己再三地叮嘱,一定不要跟他多说废话,可是不知道为何,一面对他,就不由得被他的话带着走。
苍澜渊缓缓地走向她,嘴角含笑。
朱静只觉得背脊一阵僵硬,声音颤抖:“你,你要干什么?”
苍澜渊突然驻足,摇头叹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朱静暗暗握紧手中的剑,横眉怒视。
苍澜渊的薄唇为启,双手一摊,略带几分嘲讽地说道:“我想你要是想要杀我的话,刚才我睡着了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
朱静眸色微变。
她自然不是来杀他的,可是此时此刻苍澜渊脸上的挑衅却让她不由得拔剑以对。
“哼,我不过是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朱静冷哼。
冰凉的剑贴在苍澜渊的脖子,他却依然是不以为意。
“好吧!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杀我!”那口气就好像随口询问天气一般。
朱静咬了咬牙,怒问道:“是不是你派人追杀我哥哥的?”
“你哥哥?”苍澜渊却是挑眉。
“木,清,漓……”朱静一字一句。
苍澜渊却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朱静不由得一怔。
苍澜渊伸出双指,捏住脖子上的软剑,对持问道:“你叫朱静,你分明不是木家的女儿,你却口口声声叫木清漓哥哥?鸿轩年幼,却铁了心认你是他的娘亲?风暮一向冷漠,却偏偏对你不同寻常?你到底是谁?木家只有三个女儿……”
“我……”朱静一时哑口无言。
她是谁?她是朱静,她亦是木清洢。
可现在她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他早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我谁也不是……”朱静强忍住心头的痛楚,再一次挥剑朝向苍澜渊。
苍澜渊微微挑眉。
朱静低声警告道:“苍澜渊,今日我来只想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动木家的人,否则……”
“否则怎么样?”苍澜渊不以为然:“难不成我大容王朝离了木家就不行了?”
“你……”
苍澜渊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厉声呵斥道:“本宫以前不过是看在鸿轩的面子上,对木家多有容让,谁曾想木家却是一点也不知好歹……”
“你……”
“我什么我?你难道不承认?你看看就连你这个木家名不正言不顺的三小姐,都敢跑到这东宫之中,拿着剑对着本宫,你以为本宫还能相信木家的忠心?”苍澜渊一声冷笑。
“我……”朱静无言以对。
苍澜渊渐渐失去了耐性,厌烦地说道:“本宫只不过对你有几分好奇,今日若你取了本宫的性命也便是罢了!如若不行,那以后你可莫要再来怨恨本宫。”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朱静忿忿地抬头,手中的剑顿时划破苍澜渊的脖子。
脖子上传来的隐隐疼痛,让苍澜渊下意识地皱眉,身子却没有丝毫的躲闪。
那被划破的肌肤下,一颗颗血珠冒出,朱静的脸色煞白。
“你为什么不躲?”不敢置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尖锐。
“不过是条命罢了,有能力你取走便是。”苍澜渊微微地眯起双眼。
朱静却再也忍不住,泪水一下子如泉涌一般,倾泻而出。握剑的手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力气,那随着的软剑‘哐当’一声落地。
“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几个月来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朱静一时间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更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记得那些过往。
她只是觉得委屈,泪眼朦胧间她只是想念这个男人旧日对她的点点滴滴。
苍澜渊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刺痛,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替她擦拭泪水。当那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却又让他瞬间抽回手。
“你到底是谁……”
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丝银光,却又根本抓不住,苍澜渊不由得痛苦地捂住脑袋。
“啊……”那宛若困兽般的嘶吼响起。
朱静只觉得鼻翼突然一阵异香。
“太子殿下……”不知合适出现的风暮推门而入。
苍澜渊回头,却是眼前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