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墨玄走远,木清漓才缓缓地转过身朝曹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想见她。
一个月前,当他因为小丘的事情而成日醉酒的时候,却没想到她却已是悄然离开了木府。
她甚至都不愿意跟他告别一下。
木清漓心中愧疚,更是不敢去找她。这一刻,他却特别特别地想要见她。
木清漓心存期许,步伐也不由得加快。此时的他,浑然没察觉到丝毫的危险气息。
御书房内。
苍澜渊捏了捏眉心,不耐地说道:“这个木清漓,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宁丞相一副唯唯诺诺地道:“其实,这木将军脾气大一点倒没有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苍澜渊皱了皱眉。
“这……”宁丞相一脸的为难。
“宁相有话尽管直说。”苍澜渊耐着性子。
宁丞相却是连忙下跪,惶恐地说道:“微臣不敢说……”
“本宫恕你无罪便是,宁相但说无妨。”苍澜渊道。
宁丞相微微抬头,悄然打量了一眼苍澜渊的神情,心中暗喜,脸上却满是悲痛地说道:“太子殿下,微臣只是在宫外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
“传言?什么样的传言?”苍澜渊果然迫不及待地追问。
“是有关木府的。”宁丞相低着头,嗓音低沉。
“哦?”苍澜渊挑了挑眉,原本阴暗的脸色更加难看。
宁丞相卯足了劲,一气说道:“想当初,微臣曾因与木府有些误会而事事与太子您针锋相对,现在想来却是微臣的不是。尤其当太子不计前嫌,替犬子指婚的时候,微臣已经决心要全心全意以太子您马首是瞻。只是,却不想也正是因为犬子的这桩婚事,让木将军心中不快。”
自从一个月前,这宁曹两家联姻的前一日,曹家小姐突然暴毙后,谁也没有主动提及此事。
如今宁丞相这般说来,苍澜渊倒是有几分歉意。
“唉,说起此事,倒是本宫失策,这曹家痛失爱女,更是委屈宁相了。”苍澜渊一声叹息。
他派了太医前去检查,证实这曹姝晴是因为服毒过量而导致的死亡,说起来,他难辞其咎。不过让苍澜渊觉得奇怪的是,这木清漓却没有丝毫的动静,甚至连朱静都没有入宫再为此事找他。
他让风暮去查,风暮带回来的消息是,朱静命令整个木府完全封锁了曹姝晴去世的消息,木清漓并不知情,因而才没有异样。
如今?
“要说只能说是犬子没有福气,微臣岂敢委屈?只是,微臣听说因为此事,木将军倒是心生怨恨,认定这曹家小姐是因为这婚事才想不开自尽。自然……”宁丞相摇头叹息。
“自然也就对本宫及丞相心生怨恨了吧?”苍澜渊淡淡地说道。
宁丞相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正是如此。”
苍澜渊耸了耸肩,无谓地说道:“就算木将军心中不快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怎么样,听到自己心爱的人离世,这样的打击可以体谅。当初,他不也是因为木清洢的去世,而沉寂了三年?
虽说他现在对于那段过往毫无记忆,但想来还是可以体谅的。
宁丞相一声长叹,一脸悲戚道:“太子宅心仁厚,并不与他计较,微臣甚是钦佩。真该让木将军也听一听太子你的话,再看一看他的作为,应该忏愧了吧!”
“木将军到底有何作为?”苍澜渊敏锐地问道。
宁丞相深吸一口气,沉重地说道:“微臣听说,这木将军其实暗地地训练了一支专属于自己的队伍……”
“大胆……”苍澜渊怒不可遏。
宁丞相‘扑通’一声跪地,心中忐忑。他到底还是对太子的心思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这木清漓可是自幼便跟随了太子,而他在此之前,还是与太子分成了两派,明里暗里没少争斗。
现在,只要太子依然相信木清漓,只怕他之前所做的努力也就真正的前功尽弃了吧?
宁丞相只觉得一身的冷汗。
许久,才听到苍澜渊冷声一字一句地道:“好个木清漓,居然胆敢这般狼子野心。”
宁丞相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太子您宅心仁厚,再因这前太子妃的缘故,对木家一向偏爱有加。可没想到,这木将军他非但不知感恩,不但勾结外族,如今更是起了歹心……”
“呵呵,想必他是觉得本宫对不起他们木家吧?”苍澜渊的眼底掠过一丝阴冷。
宁丞相心中窃喜不已。
想来,今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宁丞相借机说道:“微臣愿为皇上排忧解难。”
苍澜渊下意识地问道:“哦?不知道宁相有什么办法?”
宁丞相抬头,对着自己的脖子,缓缓地做出手势,嘴里阴狠地吐出一个字:“杀……”
苍澜渊眉头顿时一紧,不禁脱口说道:“纵然木清漓存有异心,但是也许并不至于……”
“太子殿下,切不可妇人之仁。”宁丞相迫不及待地说道。
苍澜渊沉默不语。
这木清漓到底是鸿轩的舅舅,何况,虽他没有了记忆,可这木清漓自幼与他一同成长,这总是不争的事实。
宁丞相继续煽风点火:“太子殿下您是有所不知,这木将军借着巡查边境大旱的幌子,其实根本就是一路上收买人心,拉拢人马。更是与外族再一次勾结,要是您此刻不痛下狠心,只怕后患无穷啊!”
“木清漓果然如此大胆?”苍澜渊却有些不信。
宁丞相信誓旦旦地点头:“微臣不敢妄言,这可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啊!如果太子殿下不信,且看看这些暗折吧!”
苍澜渊狐疑地接过宁丞相递过来的折子,越来脸色越是沉重。
“好,好,好……”苍澜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连说三声,眼底的阴冷终究变成了杀意:“好你个木清漓,亏的本宫以着你是鸿轩的亲舅舅才对你再三容让,没想到,你居然如此……”
“太子殿下,所谓是人心难测啊!您对木家自然是信赖有加,可如今这木清漓却不识好歹,狼子野心。他不但是到处拉帮结派,更甚者,四下传播对您不利的谣言……”
“他怎么说?”苍澜渊忿忿地开口。
“这个……”宁丞相有所迟疑。
“快说。”苍澜渊早已经没有了耐性,迫不及待地催促。
宁丞相这才又说道:“这木府派人到处传播,说太子妃并没有死,现在仍然在这木府之中,只是太子您移情了冷玉公主,所以才一味的打压木家,更是故意逼死木正霖,更有甚者,说这大容王朝若不是木家的守护,早就已经不……”
“够了,不要说了。”苍澜渊一把推掉书桌上的所有东西,气得身体瑟瑟发抖。
“臣罪该万死。”宁丞相连忙跪下。
苍澜渊并未搭话。
“太子殿下……”宁丞相担忧地抬头,却看到苍澜渊已经冷静地坐下,不过脸上的愤怒并未散去。
“这件事本宫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苍澜渊冷漠的口气中透露出一丝决然。
宁丞相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道:“微臣明白。”
“还有,一定要干净利落。”苍澜渊缓缓地闭上眼。
留下隐患,只怕后患无穷。
“是。”宁丞相心中早已窃笑不已。
原来这太子殿下,也不过如此。
夜深,曹府大门早已紧闭。木清漓绕到后院的围墙前,上一次,他在围墙外听着她哭泣,心都碎了。可现在里面传出来的只有阵阵的蛙鸣。
她现在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明明知道她一定不肯原谅他,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奢望。至于之前曹宁两府的婚事,没有人提及,他也不敢去询问。
“姝晴,你还好吗?”木清漓轻声叹息。
“木清漓……”一声呼唤。
木清漓顿觉心头一惊,不敢置信地张望,却见一道轻盈的身影从眼前掠过。
“姝晴?”木清漓不疑有他,立即追了出去。
可许久也未能追上人影,木清漓心中这才觉察到异样。在前面的那道身影似乎在戏弄他一般,往往就在他要追上的时候,那人突然就加快了速度,拉开距离。可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人又会离他很近很近。
姝晴身体娇弱,又不似朱静那般身手,怎么可能突然跑那么快?
明明心中有所疑惑,木清漓却又不忍放弃。
直到天色渐渐亮起,木清漓终于觉察出不对,他只顾着追逐,竟已经不知不觉出了城。眼前的林子里,哪里还有那道轻盈的身影?
木清漓扭头想走,却听到一声嘲弄:“哈哈,原来这木将军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个痴情种呀!”
知道他是谁?只怕是有备而来!
木清漓深深地吸一口气,让自己先镇定了下来,才缓缓地转过身子。身后如他预料的一般,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正手持武器,步步朝他逼近。
那武器上的标志已经摆明了说明了来者的身份,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