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我在听。”苍澜渊毫无被嫌弃的自觉。
“……你这样我怎么说!你既然抓了那么多拜月教的人,就将他们严惩,风声越紧越好,再派侍卫大肆搜捕拜月教余孽,发通缉令,高价悬赏捉拿青藤,重压之下,青藤走投无路,一定会找卫王商议对策,你既然让人监视着卫王的动静,如果真是他与青藤合作,就不可能一点都抓不到他的破绽……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木清洢惊觉这家伙已经欺到自己身上,又亲又嗅,跟小狗一样,她是气不得也笑不得,拿他没法子。
“有在听。”苍澜渊在她脖劲间亲了几下,这才稍稍离开,眼里是明显的赞赏之色,“清洢,你果然没叫我失望,我明白你的意思,正合我意。”
木清洢得意地一抬下巴,那还用说,本人不说则已,只要一说,必定命中要害!
既然木清洢的法子可行,而孝元帝也已密令苍澜渊全权做主对付拜月教之事,他也就不急着回宫,就以云州为中心,开始实施计划。
一切都如木清洢所说,当通缉青藤、搜捕拜月教余孽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之时,那些原本还替拜月教卖命的子民立刻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他们本就手无寸铁,更没有跟朝廷抗争的理由和本钱,怎么可能真的不怕死。
更为可笑的是,原本他们结为一气,共同对付府衙的人,可现在呢,却是谁看谁都像拜月教的人,想要把对方扭送到官府去,情形可笑之致,更是使得云州地界人心惶惶,人心不稳。
不过,这些都在苍澜渊预料之中,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他派出去的人暗中加以控制,不会有事。更为有价值的是,子民们一看到府衙的重金悬赏,只要能提供青藤的藏身之处,或者能助官府将其抓获,就会有一千两黄金可以拿。
一千两黄金啊,这可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不可能得来的财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会不心动!于是乎,他们纷纷抢着挤到府衙向路天茗提供线索,但凡与青藤接触过的人都能提供他的一些情况,甚至还有人说出了青藤之前几个落脚点,总之再这样下去,青藤是一定会被逼出来的!
似乎受到了云州紧张气氛的影响,近日京城也是一片肃穆,走在大街上,都可见到来往路人行色匆匆,就算是熟人,见了面也只点头打招呼,话都不多说一句。
卫王苍鸿曦的府邸就在京城东街,看上去不是绝对的奢华,但也够气派,足见先皇对这个二儿子还是相当疼爱的,至于为何没有将皇位传给他,只怕也只有他们父子清楚了。
书房内,苍鸿曦正挥毫泼墨,画着一树梅花,笔法不怎么样,但他画的很认真,眼睛都不眨一眨,似乎除了这张画,他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东西一样。
脚步声传来,侍卫将欢走了进来,“王爷,那边又来密信了。”这是他与主子之间的暗语,所谓的“那边”当然是指拜月教的青藤,以防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中,那还了得。
苍鸿曦动作停了停,直起身来,神情淡然。他四十岁上下,生的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乍一看上去,气息很正,一派淡泊名利的样子。但实情如何,是天知地知他知,否则他怎可能跟拜月教的人合作,意图不轨。
“不必理会。”苍鸿曦扔下毛笔,根本不当回事,“现在风声正紧,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该到京城来,平日里自以为有通天本事,这回让他知道厉害,晾他一阵再说。”
蒋欢道,“是,王爷。”
“爹爹!”欢快的童声响起,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一脸的汗,“抱抱,抱抱!”
苍鸿曦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弯腰把男孩儿抱起,“烨儿最乖,来,亲亲爹爹!”
男孩咯咯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父子两个欢笑不断,相当温馨呢。
其实,苍澜渊当初还是低估了拜月教的诡异,几年前灭了他们全教之后,拜月教总坛也被他下令一把大火焚烧殆尽,只余断壁残垣,无法容身。但他却想不到,拜月教既然存在百年,怎可能如此轻易就被连根拔起,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拜月教表面上被毁了,但他们在地下的地宫,却仍旧完好无损,也成了幸存的拜月教人的容身之地,世人一时又怎能得窥。
地宫虽隐秘,更有机关暗道,寻常人就算进来,也是送死的局,但终年不见阳光,这些人又不敢轻易出去露面,除了青藤最近一直在云州活动,其余人还是要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苦苦等待翻身的机会,个中苦楚,非常人所难想像。
此时,教中几位首领正围坐在一起商议对策,重伤才愈的青藤冷着脸坐在上首,烛火映照之下,他惨白的脸泛着诡异的黄色,犹如地狱来客。
半晌之后,仍旧无人开口,他冷声道,“众位有什么对策吗,难不成要一直这样僵着?”
“还不是你,时机未到,就去招惹苍澜渊,结果怎么样,把他惹急了吧?”一名胡子拉碴的大汉没好气地抢白几句,也不怕给人难堪。
另一个秀气少年也赌气般道,“可不是说,还说自己的血咒之术有多厉害,必定能成功,却被人轻易化解。苍澜渊现在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还能有什么对策!”
“就是!”
“够了!”青藤气极,一个巴掌拍在桌上,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现在来放马后炮,有个屁用!当初我提出此计时,你们都是赞成的,现在计划失败,又都来怪我,凭什么?”
几人慑于他武功高强,又是教主的徒弟,都忿忿然住了口,表情却是不服的。
青藤咬牙喘息一阵,面上虽怒,心中却是阵阵悲哀,事到如今,拜月教就只剩下他们几百人,而且人心涣散,早已不是一心,照这样下去,根本救不出教主,早晚会被苍澜渊给灭掉!
“事已至此,多说何益。”青藤勉强按捺住怒火,“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救出教主,我亦死而无憾。”
“说的轻巧,怎么救?”秀气少年冷笑一声,“九重宫禁森严,步步杀机,就凭我们这些人,进的去吗?”
“当然还要找卫王。”青藤眼中现出杀机,“他要跟我们合作的,不是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卫王此人,不太靠得住。不过事已至此,已无其他法子可想,只能赌一赌了。
云州驿馆内,原本应该最忙的两个人却是无比的悠闲,苍澜渊和木清洢在院中小桌旁喝茶吃点心,随意聊天。
墨玄坐在木清洢另一边,双手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奇怪。
木清洢用手肘撞撞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墨玄小小的眉头皱了皱,“姐姐,我可能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怎么了?”看他这么为难,木清洢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有什么麻烦的事?”对于龙神来说很麻烦的事,对世人还说,恐怕是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吧,会是什么?
“有些麻烦,不过告诉你也没用,我自己去处理。”墨玄说这话时口气很足,跟他的外貌极不相称,让人感觉有点滑稽,却又笑不出来,“这次可能要几个月时间,我真舍不得离开姐姐。”
苍澜渊哼一声,“你要走就走,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清洢是我的妃,与你何干!”别说几个月,永远都别再回来才好!神仙不是不能有七情六欲吗,怎么这一位如此多愁善感,到底哪里有神仙的样子。
木清洢白了苍澜渊一眼,虽然不满于他用语太刻薄,但也觉得墨玄过于信赖她,并不是一件好事。话说回来,或许是因为他的龙珠在自己身上的原因,她还真得快点练成驭龙诀,把龙珠还给他才成。“澜渊乱说的,墨玄,你别往心里去,自己小心点,知道吗?”
“我知道。”墨玄咧着小嘴一笑,才不理会苍澜渊是哪棵葱,“那我先走了,姐姐,你多保重……太子殿下,不准欺负我姐姐,不准让她伤心,不然我会把她抢走!”
“你没这机会。”把心爱这人揽进怀里,苍澜渊神情傲然,“我保证。”
“好了好了。”木清洢拍掉苍澜渊的手,“墨玄,有什么事我们能帮忙的,尽管说。”
“我知道。”墨玄起身,“那我走了,再见。”他倒是干脆,说走就走。
苍澜渊顿时心情大好,“终于走了个碍事的,我们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木清洢脑中现出某种画面,脸红到耳根,叱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那些事,拜月教的事不用解决了吗?”
苍澜渊故做不解,“我说的就是拜月教的事,怎么,有问题吗?”
你……
知道自己又被涮了,木清洢气的跳脚,“苍澜渊,叫你占我便宜,看招!”说罢整个人都扑过去,气势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