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渊,你撑得住吗?不如我寻处客栈将你安顿下,我一个人进庄去拜见庄主?”木清洢看一眼山上的积雪,再看一看衣着单薄的苍澜渊,说不出的担心。
“我没事。”苍澜渊皱眉,显然对她将自己当成弱不禁风之人相当不满,“血咒虽毒,暂时却不至于要了我的命,不用担心,走吧。”人人传言北宫语脾气怪戾,不通情理,他怎么可能放心让木清洢一人进庄,万一有事怎么办。
木清洢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多说,挽住他的手,“那走吧。”
“好。”
墨玄甩着手跟在后面,一脸的不高兴:姐姐只关心太子,都不关心我,好生气!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即来到山庄门前,玄青色大门透出几许沉重之意,台阶从敞开的门里一路延伸上去,仿佛没有尽头,门口栽种着两排青松,皑皑白雪中一片郁郁葱葱,别有一番情趣。
他们三个才走到门口,守门的侍卫立刻双刀相交,喝问道,“什么人,胆敢擅闯踏雪山庄?”
木清洢上前两步,客气地道,“烦请两位大哥通报,我们要求见庄主。”
两人上下打量她一眼,神情大见缓和,“报上名来。”这女子真是人间绝色,咱们兄弟在山庄也做了好几年,见过各色人等,这等美貌女子,还真是少见。
“木清洢。”
其中一名侍卫道,“等着,我去通报,庄主见不见你,还得另说。”说罢转身跑进去,还算比较客气。
留下的那位看了看苍澜渊和墨玄,提醒道,“咱们庄主的脾气,想必诸位也是知道的,你们两个,自求多福。”虽然另一个只是个孩子,不过谁叫他是男的,就一定入不了庄主的眼就是了。
苍澜渊冷冷道,“有劳提醒。”
侍卫大概也看出他心高气傲,也就不再多说,心道你若到了庄主面前也是这德性,不被打出来才怪。
盏茶功夫过后,进去通报的侍卫回转,道,“庄主让你们进去说话。”
木清洢大喜,抱拳道,“多谢这位大哥!澜渊,墨玄,我们走吧。”
进了山庄,自有人前来领他们去见北宫语,一路走来,几个人才发现这里面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大,布局还要精巧别致,庄中应该有人每天打扫,所以积雪并不多,亭台楼阁皆显其形,假山假山树林立,颇有些江南风情。
顺着石阶一路上去,一座红色小楼跃然眼前,很是夺目。二楼皆以栏杆环绕,想必是主人的居所,一楼是大厅,有丝竹之声传出,听来心旷神怡。
“这北宫庄主好雅兴。”墨玄好奇地瞪大眼睛四处看,还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木清洢提醒他道,“规矩点,别惹事!”
“我知道,姐姐放心吧。”
说着话,领路之人到门口停了下来,示意他们几个稍安勿躁,恭敬地向内道,“宫主,他们到了。”
少顷,丝竹之声停了下来,接着一队着炫彩衣装的女子手捧各式乐器走了出来,整齐有序而安静地离去。
“让他们进来吧。”慵懒而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仿佛养在深闺的贵妇,刚刚睡醒时的娇弱无助,引人遐想无限。
“是,庄主……你们进去吧,小心说话。”
“多谢。”木清洢跟苍澜渊交换个眼色,一起走了进去。
才入门,一阵并不太让人反感的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冷冽气息,这屋子里竟似没有生火炉一般,让人通体生凉。木清洢抬眼看过去,厅上并没有放太多东西,所以看起来很空旷,但因为墙壁、门窗、屋顶上都悬挂着金光闪闪的饰品,故而给人富丽堂皇之感,贵气逼人。
正前方是一个很大的软榻,榻上铺满雪白的动物皮毛,看起来就很暖和,一名宫装女人斜倚其上,如此冷的天,她穿的却少,而且还是半透明的薄纱,娇躯若隐若现,玲珑有致,墨玄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
这妇人应该就是北宫语无疑,根据世人所说,她应该已经有四十上下,但一张脸却保养得极其得当,看上去仿若二八娇娃,肌肤粉嫩,白里透红,眉毛又细又长,一点朱唇微启,雪白皓齿若隐若现;一头乌云秀发随意藏在身前身后,有如瀑布般,甚是迷人。
她就那样随意地倚在榻上,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致命的诱惑,听到人声,她缓缓回眸,目光停在木清洢身上,忽地妩媚一笑,“原来是我辈中人,不错,不错。”
木清洢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声:这个女人,是天生的尤物!“木清洢见过北宫庄主。”
“好雅的名儿。”北宫语起身,嫣然一笑,“大容王朝木姓之人本也不多,能有如此贵气的,不外高官贵族,你一口地道的京城官话,必是从京城而来,京中为官者,以镇国将军木正霖为最,你这名儿也对,是木将军的掌上明珠吧?”
木清洢暗暗吃惊,真看不出北宫语看似柔弱,心思竟是如此缜密,分析问题头头是道不说,消息竟也灵通的很,对天下大势更是了若指掌,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被丈夫背叛,她一个女子却能撑起这么大的家业,过着如此奢华的生活,没有一些手段,是断不可能做到的,仔细想一想,也没什么奇怪。
“我是,庄主好气魄。”既然已经被猜到身份,木清洢也不刻意隐瞒,那样反而显得不够坦诚。
“果然是你。”北宫语呵呵一笑,“没曾想几年不见,你已出落到这般光彩照人,有你这天仙一般的女儿,木将军好福气。”
木清洢暗暗纳罕,听北宫语的语气,似乎跟自己父亲很熟悉,而且态度上也很尊敬,莫非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渊源不成?“恕我冒昧,庄主跟我父亲是旧识?”
北宫语挑了挑衣袖,“算不上是旧识,倒是有过几面之缘,木将军为人正派,为国尽忠,可惜就是性子太软弱,当断不断,缺了些男子气概,不过他对自己的原配夫人倒算得上有情有意,我很是佩服。”
木清洢淡然一笑,事实上她对娘亲并没有多少印象,不过既然北宫语如此说,那就算只看在这一层情面上,她开这个口,应该也比较容易吧。“多谢庄主对家父的敬重,不瞒庄主,我今日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说吧。”北宫语对木清洢还算是比较温和,“帮与不帮,我自有主张。”
木清洢暗暗苦笑,那还用说,你若这么容易松口,我也省得如此为难。“我知道庄主会解血咒,是吗?”
“是。”北宫语承认得很痛快,“那又如何?”
“我想请庄主出手,帮忙救一个人。”木清洢看了苍澜渊一眼,“还望庄主成全。”
北宫语目光转向苍澜渊,神情瞬间变的冰冷,“若我所料没错,这位就是当今太子苍澜渊了?”
木清洢默然:这也太差别待遇了吧?何况北宫语既然知道面前这位是当朝太子,不起身见礼也就罢了,居然还直呼其名,态度如此冰冷恶劣,看来她恨男人的事,千真万确,今日想要她出手替苍澜渊解咒,是难上加难。
苍澜渊冷声道,“既然知道是本宫,为何还不见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道理还需旁人告诉你吗?”
北宫语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虽身份尊贵,可既然有求于我,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你还摆什么太子的架子,你有资格吗?”
“庄主。”木清洢一看事情要糟,立刻从中打圆场,“我们此来的确有求于庄主,不过太子殿下毕竟是一国储君,这君臣之礼,总是要讲的。”
北宫语回头看她,似是颇为不满,“清洢,你何必替他说好话,他一看就生就一副凉薄相,托付不得的!”
木清洢暗暗好笑,这北宫语对自己可真是熟络,三两句话的,就直接亲亲热热叫她“清洢”了,而且还替她抱不平,这性情还真是异于常人。“多谢庄主回护之情,只是太子殿下被奸人所害,中了血咒,我无能为力,久闻庄主乃此道高手,还望庄主仗义援手,替太子殿下解了血咒,清洢感激不尽!”
北宫语冷冷看了苍澜渊一眼,摇头,“休想。”
“……”木清洢气息一窒,这怎么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就那么恨男人吗?“庄主为何不肯?太子殿下从未得罪过庄主……”
“你何必明知故问。”北宫语回到软榻上坐下,一阵香风浮过,她脸上露出讥诮的笑容来,“我北宫语恨天下所有的男人,不杀他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你还指着我救他们,做梦!”
“我明白。”木清洢皱眉,“可庄主这样,不觉得太累吗?”
北宫语一愣,“什么?”
“伤你的,只那一个负心人,天下男人又没有对你不起,你却用全部的心思去恨他们,不会累吗?”木清洢淡然一笑,显然对此深不以为然,“庄主不会不知道,恨一个人也是要付出感情的吧,更何况你恨的,还是天下所有的男人?”
“那又怎样?”北宫语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发白,“我就是恨他们!木清洢,我告诉你,天下男人皆薄幸,没一个好东西!”说罢一指苍澜渊,咬牙道,“他是太子,将来就是一国之君,后宫佳人无数,岂会将你看在眼里,你救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