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的愿望,荣华想自己应该是完成了第一个了,无论赵王现在对她的话是信还是不信,到底是在他心中留下一个愿意“以死以证清白”的印象,只等三日后她自杀而亡,只要不出意外,李珣是不信也得信。
这边想着,路过回廊,见那高高的院墙上,横生几朵迎春花,随风摇摆,纤巧可人,荣华不由轻轻一笑。
苏芷要的死路却是她求的生路。
既如此,又怎能不为这可怜的女子走的痛快潇洒!
她在见赵王前,将苏芷的记忆好好梳理了一遍,这才突然发现,过两日便是苏父的忌日,那些宋苏芷入赵王府中的人,大抵就是打着叫苏芷在接近苏父忌日的时候的伤痛,好让原主对着赵王闷闷不乐从而失去宠爱。
原主将此事瞒下,荣华却不会如此。
回到碧舒院,荣华作出些郁郁不乐之色,她如今的模样本就楚楚可人,故作形态更是叫人怜惜,不一会儿便有下人忍不住询问。
“姑娘可是觉得今日惹怒了殿下,因此闷闷不乐?”服侍的碧秋揣测道。
“殿下心胸广阔,我不过一个区区小女子,今日之事,殿下想来不会挂怀。”荣华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蹙了蹙眉,有些哀怨道:“只是后日便是我父亲的忌日,想王府规矩深严,只怕今年是无福去他老人家处扫墓一表心意了。”
原主吃亏就吃亏在苦闷之事都憋在心中,当初被人陷害如是,后来害怕赵王的阴晴不定放浪形骸,更是不敢对赵王提出为父扫墓祭奠的要求,若非后来死于非命,只怕也不会想要为自己争上一把。
荣华忽然有些理解了苏芷的心思。
这个女子一生良善懦弱,既不敢开口说不,也无法将自己的不平诉之于口,也难怪死后想为自己求个公道。
扫墓是为尽孝,也是个出门的好理由,到了晚间,荣华估摸着赵王已经知道此事,却不见有表示,便决心加一把火。
夏末秋至,夜晚颇为寒冷,苏芷身体尚弱,荣华忍着冻,屏退下人,将窗户打开,在床帘放下后,也不去盖被子,拿了桌上的冷掉的茶,一口一口慢慢抿着,枯坐了一夜。
这般行事,第二天果然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有些绵软无力。
下人见她双颊绯红,不敢耽搁,报给了管家,不一会儿便有大夫来看。
正是风寒入骨,有些发烧了。
熬好了药,荣华倒也按时吃药,只是吃药时,时不时便默默流泪,也不说药苦,也不吃蜜饯。下人端来饭食,也吃,却不过略略动了几筷子。
碧秋见了不忍,问:“姑娘病了,若是觉得药苦便吃些蜜饯吧!若不如此,病如何能好呢?”
荣华便又夹了几筷子,只是放在碗里却不吃,反而叹了口气:“药再苦也不及我心里苦......”说完,便似乎忍耐不住,掏出手帕按在了眼睛上,闷闷道:“不日便是我父亲忌日,哪里吃的下东西......”
碧秋原觉得按照这苏姑娘第一天行事,应该是个颇有魄力心机的女子,可第二天便打破了她的想法,苏芷原来的名声她也有所耳闻,虽然相处不到两日,她却觉得这个女子有些可怜起来。
想也是为了在王爷面前证明自己清白才硬气了一把。
这般想,在赵公公例行询问之时,便为苏芷说了些好话,只道:“这位苏姑娘心心念着她父亲的忌日,总是食不下咽,如此劳心劳神,病又重了些,若是能让她出去祭奠一回,只怕能好许多。”
赵公公听了也不多言,转身告诉了赵王。
这也不过是小事,赵王心中不以为意。想着苏芷的容貌和昨日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到了晚间,又亲自去了一趟碧舒院。
赵王来时,荣华正好沐浴完,披散这头发,出了屏风见了李珣,心下镇定,面上却露出吃了一惊的模样,又羞红了脸,服了一身道:“参见殿下......妾,妾失仪。”
“无妨。”李珣走近,看向面前的美人,一头乌发尚有水汽,更显得脸小巧,一双好眼眸光似水,他生平便爱这般楚楚可人的女子。
当初新皇后便是长得妖娆美艳,心思也狠绝,也因此叫他见了那般长相的女子便心生厌恶。
女人,还是得如这般,娇小柔弱,叫人怜惜的好。
他心下满意,便生出了几分怜香惜玉之心,示意下人把毛巾递给他,让苏芷坐到妆台前,摩挲着这满头乌发感概道:“嗯……好美的头发。”便用毛巾包着,帮她擦拭起来。
荣华惶恐道:“殿下!”便要起身,却被赵王按下。
“如此琐事,殿下竟亲自动手…..”荣华双目泪光点点,似乎十分感动:“妾,妾何德何能…..何况妾有病在身,殿下离妾远些才是。”
“无妨,倒是你,明日是你父亲忌日?”李珣问道。
“是......”荣华暗淡了双眸。
“本王爷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既然挂念,明日我让赵福送你出去,便去祭拜一下也好。”
“啊!”荣华有些不可置信道:“真的么?”
“本王说的话,岂会有假。”李珣摸了摸苏芷的下巴,勾起一抹笑,见苏芷十分感动的模样,便道:“昨日还当你是个胆大的,今个便要哭了。”
将荣华一把拉了起来,抱在怀里,便往床铺方向走。
!
荣华这次是真的震惊,狠狠压下想挣扎的欲望,有些忐忑道:“殿下,妾,妾身还病着......”
“都说了,无妨。”李珣笑。
无妨!无妨!又是无妨!就是无妨也不能无妨成这样啊!我有妨啊!荣华咬了咬牙。
待得荣华被抱上了床,见赵王想唤下人来更衣,慌忙道:“殿下!”
她来任务,可没想过和任务中的人发生什么……虽然有过任务经历,却从未有过男女之事,便是加上重生,她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
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荣华有些担忧道:“殿下,妾还病着,殿下能来已经不胜感激,可若是妾害的殿下也生病,便是白死莫赎!”
李珣本有些兴致,听得此言有些好笑,想,又是死。
见荣华目光坚定,便知道她不愿意,便有些兴致缺缺了,忽然想到自身有疾,目光便有些扭曲,目光暗沉的看了荣华一眼。
只看得荣华有些心惊胆战。
“随你。”
李珣一拂袖,带着几分怒容出门去。
下人面面相觑,皆不敢搭话,待得赵王一走,碧秋有些担心到:“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姑娘不该拒绝才是......”
“我本就病着,怎能因为自己一时欢愉,害了殿下的贵体!”
这赵王果真是阴晴不定,走了最好不过,且看明日。荣华笑了笑,道:“哪怕殿下要怪我,为了殿下的身体,我也是不后悔的。”
碧秋便有些感动:“姑娘......”
“快帮我擦干头发,明日便去父亲墓前,今日可得小心着,不要病情加重出不了门才是。”
“是!是!”碧秋有些担忧的几步上前:“早跟姑娘说这几日是不能洗头的,姑娘偏不听……”
窗外犹自凉风习习,廊下蟋蟀的声音尚有些零星,却也响亮。那树梢一轮弯弯的月亮在穿梭在一片片云朵之中,时明时暗,过了一会儿这个小院子便渐渐静了。唯有那赵王的寝殿中依旧是灯火通明,歌舞乐器之声通宵达旦。
当赵王从那温香软玉中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日头正好,刺目的阳光被柔软的窗纱调和,照进寝殿中格外和暖,叫赵王因宿醉而隐隐头痛的烦躁心情都有了几分和缓。
“殿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怀中美妾娇滴滴的说,将白生生的手臂挂在李珣脖子上,胸脯也缠绵的挨了过去。李珣倒是也有兴致,只是一低头,却发现怀中这个美人的眼睛,依稀有几分像苏芷。
其实怀中这个美妾,他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昨夜饮的醉了,舞姬娇妾左拥右抱,后来嫌着热,便喝退了一些,随意拉了一个到床上去。
他这么想,便道:“来人!”
“奴才在。”
“传令到碧舒院,本王一会儿过去用午膳。”李珣饶有兴致道。
那听着话的小公公却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提醒道:“殿下,苏夫人一大早便去祭奠其父了。”
“是了,”李珣想了起来,心中不知为何有几分失落:“倒是本王忘记了。”
“这会儿什么时辰?她去了多久?”
“回殿下的话,这会儿午时了。苏夫人一大早便出去了。”
午时了?听着这话李珣忽然生出几分不安来,这不安来的莫名其妙,叫他心中诧异莫名,神情不定。这边怀中的美人见赵王迟迟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便有些着急。
她红袖不过一个舞姬,好不容易接近到赵王,怎能叫那个苏芷又勾了赵王的心思去。只她颇有颜色,瞧着昨夜赵王便将她误认为那个苏芷,喊了一声,便在赵王询问小太监之时不敢插话,这会儿听了太监的回话,立刻反应过来。
便带着几分懵懂,撒娇的喊了一声:“殿下~”也不多说什么。
果然便吸引了李珣注意。
李珣想着苏芷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这怀中的美人正好打发时间,便一转身,又压了上去,不一会儿便传出暧昧的声响,好一会儿才唤了人来打水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