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琰又说道:“跟太后说,朕去宁寿宫用午膳。”
“唯。”张得海确定君琰没有别的事情吩咐后才恭敬的退出殿门,带着两个侍从急匆匆的向御膳房走去。
一旁商议政事的几位大臣听见君琰的话后看似没有任何表现,实则心思各异。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又是小食又是瓜果的,哪儿是为着太后啊,分明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缘故,皇上对殿下还真是疼爱有加啊。
......
“咔!”茶盏打翻的声音在宁寿宫后殿响起,所有侍从都下意识的跪倒在地,随之而来的是宫女磕头求饶的声音:“殿下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求殿下恕罪!”
白净的似玉娃娃一般的君临紧皱着眉头,看着身上被热茶溅湿的云锦衣袍,感觉着大腿上传来的灼热,恼怒的指着求饶的宫女说道:“把这个贱奴给孤拉出去杖毙!”
嗓音还是奶声奶气,却威严已显,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自觉的便后背发凉。
“是!”君临的贴身侍卫站起身抓起那个宫女向外走去。
太后惊慌的从榻上起身走到君临身边,看着他恼怒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太子莫要生气了,跟吾说,可有伤到哪里?”
“皇祖母~”君临撅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
太后担忧的问道:“可有烫到?让吾看看好不好?”
“殿下饶命啊~太后娘娘~!”这时候殿外响起了‘啪、啪、啪、啪’的声音,宫女大声的喊着饶命,不一会殿外尖锐的叫声慢慢弱了下来,最后彻底恢复了安静。
君临觉得大腿上灼热的地方越来越难受,不自觉的轻呼出声:“疼...”
“没听见太子说疼吗?都傻了吗?还不快去请御太医!”太后着急的对侍从喊道。
“奴才这就去。”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侍从向外跑去。
他是宁寿宫的内侍总管赵敬远,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他就伺候在身边,是太后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娘娘,先把殿下移去寝殿,给殿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吧。”一个面容慈祥的嬷嬷冷静地提醒太后。
她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元玲,一辈子没有嫁人,坚持要跟在太后身边侍候。
太后一把抱起君临,向后面的寝殿走去:“瞧哀家真是老糊涂了,是该给太子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快去取,拿去寝殿,哀家给他换。”
“是。”元玲微微屈膝行礼,转身去取君临的衣物。
因为君临年岁还小,所以他常去的宫殿都备着几件他的衣物,以方便他随时更换。
......
张得海把君琰吩咐的东西备好,正准备送去宁寿宫,却远远的看见赵敬远带着一个御品官服的人向宁寿宫跑去,急忙对身后的侍从说道:“咱家有事要禀报陛下,你们把这些东西送去宁寿宫。”
“唯。”两个小侍从恭顺的应道。
张得海急匆匆的向勤政殿跑去,能进后宫还穿着御品官服的,只有给皇上和太子请脉的御太医了,太子在宁寿宫,赵敬远带着御太医去的也是宁寿宫,肯定是太子出了什么事情,他得赶紧去禀报给皇上。
“陛下,陛下...呼...呼...”张得海快步走进御书房,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叫到。
君琰正在处理奏折,忽然听见张得海的声音,抬头问道:“朕不是让你去宁寿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搞成这副样子。”
七月的天气本就炎热,张得海一路小跑更是出了一身的汗,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也跑得散乱,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回陛下,奴才从御膳房出来,本来是要去宁寿宫的,可是刚走几步就远远的看见宁寿宫的内侍总管赵敬远带着御太医往宁寿宫去了,所以奴才赶紧回来禀报给您。”张得海顺了顺气,平静下来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君琰。
在听见御太医的时候君琰的脸色就变了,等张得海说完后立刻就站起身向外走去,连龙辇都没叫,一路步行就往宁寿宫去了。
几个大臣的脸色也变了,都是一副担心状,尤其是慕容琴,心里虽然十分焦急,但君琰不说,谁也不敢擅作主张的跟上去,只好留在御书房里继续议事,但明显都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
宁寿宫虽处后宫,但离勤政殿却并不很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君琰就匆匆的赶到了宁寿宫,没等门口的侍卫通报便快步走了进去。
“临儿,临儿~”君琰刚走进正殿就焦急的叫着君临的名字。
“陛下,殿下在娘娘的寝殿里。”元玲从寝殿里走出来,给君琰行礼后说道。
君琰顾不上问原因,快步走向太后的寝殿,刚到门口就听见君临哭闹的声音:“呜呜...疼...啊!给孤滚出去!滚出去!”
“殿下,您的伤口需要处理,不然伤势会加重的,请殿下谅解!”沉闷的磕头声伴着一个男人惊慌的声音一起传来。
“临儿!”君琰从没听君临发出过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喊,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要碎了,赶紧走进了寝殿。
张得海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敢跟进去。
“父皇...呜呜...临儿好疼,临儿要疼死了...哇...”听见君琰的声音,君临的情绪终于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君琰不知是没看到一旁的太后还是故意没给太后请安,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揽着君临的身子,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慌乱的哄劝道:“父皇在,临儿莫怕,有什么委屈就跟父皇说,快别哭了,若是喊坏了嗓子可如何是好。”
“临儿难受,好疼...”君临泪眼婆娑的看这君琰。
君临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右边的裤腿被挽到了大腿根,白净的大腿上一大片的红肿显得格外刺眼。
君琰安抚好君临后才有心思查看伤口,这一看可吓了一跳,君临从小娇生惯养,君琰连太阳都不肯让他多晒,皮肤自然娇嫩白皙,衬得那片红肿更加显眼,十分吓人。
君琰有心冲太后发火,但害怕吓到怀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儿子,只得把到嘴边的质问又吞了回去,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子清,太子的伤势如何?可要紧?”
“回陛下,殿下被热茶烫伤,伤口看似严重,实则并无大碍,臣这里有一专治烫伤的药膏,只要涂抹几日便可痊愈,可殿下不让臣触碰其患处,臣不敢对殿下不敬,遂束手无策。”邱羽冉跪在地上低着头,恭谨的回道。
君琰还是皇子时,邱羽冉曾是他的伴读,姓邱,名羽冉,字子清,为人低调内敛,不喜争斗,对入朝为官不感兴趣,却在医道上天赋颇高,年纪轻轻便被赐封御品太医,震惊朝野,如今已经三十有七,却一心钻研医道,未曾娶妻。
君琰说道:“你把用药的方法告诉朕,朕来给太子涂药。”
邱羽冉膝行几步,把一个药盒呈给君琰,仔细的叮嘱道:“每日两次,每次取少量药膏涂于患处,七日即可,患处万万不可沾水,也不要让殿下抓挠,望陛下多多留意。”
君琰认真的听着邱羽冉的话,然后点了点头:“朕知道了,这几日你就在医署住下,每日来给太子请脉。”
“臣遵旨。”
“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邱羽冉恭敬地行了礼才缓步离去。
邱羽冉一离开,君琰就小心翼翼的给君临穿好衣服,站起身把君临抱在怀里:“朕和太子就不在这用午膳了,母后自己用吧,太子身子不便,这几日便住在勤政殿由朕照料,只怕是不能来给母后请安了,还望母后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