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都能保住就最好，若是不行...保孩子。”君琰没犹豫太久就做出了选择，他的语气还算平静，似乎并不在意谈话间就被他放弃的那条人命。
“是。”莲心应道，正好陈副院使端着煎好的汤药走进来，莲心接过汤药，又一次走进产房。
对于君琰的选择，大家都没有觉得奇怪，一个是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没见过几面的嫔妃，一个是身上流着他一半血液的孩子，他如此选择也无可厚非。
只是皇后和赵充仪的脸色稍微有些难看，她们都是君琰登基后才入的宫，不知道大公主出生时的惨况，虽然心里清楚，嫁进皇家，这种事情难免发生，但亲眼看见杜才人的生命如此轻易的就被放弃，还是被君琰的冷酷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皇贵妃与她们不同，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似乎君琰的选择她早已心知肚明。
慕容歆雨虽然也是后来进的宫，但她是君琰的表妹，君琰还是亲王时，她便钦慕于他，经常跟着大哥慕容逸去他的王府走动，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她彻底看清了君琰的本性，随后便散了心中的爱慕之情。
那是君琰弱冠那年的生辰，那天晚上他大宴宾客，前来吃席的达官显贵挤满了王府的正厅，慕容歆雨和慕容逸也在其中。
那时候君琰还没有立正妃，身边只有几个侍妾伺候，当时有一个侍妾李氏怀孕已经八个月了，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所以君琰十分看重，将李氏安排在他身边的座位上。
君琰本是一片好意，谁也没想到，出事了。
宴席吃到一半，竟然有刺客潜入王府，等众人发现的时候，刺客已经杀进了正厅。
正厅一片混乱，刺客在宾客中穿行，很快就到了君琰身边。
君琰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拿起佩剑便与刺客拼杀起来，只不过他平时更侧重于兵法，武功实在是有些勉强。
索性他也不指望自己能够阻挡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只希望能拖上一些时间，等王府总管张得海疏散了宾客，他的亲兵自然会上前来制服刺客。
两人缠斗了一会，刺客明显有些慌了，他知道若是等君琰的亲兵赶来，能不能杀了君琰还是两说，他自己肯定是跑不了了，心里如此想着，手下的招式更加狠辣。
君琰逐渐有些不敌，很快就露出了一个破绽，刺客立刻挥剑刺去，君琰险而又险的避过，没想到的是，厅中还藏着另一个刺客，趁君琰还没缓过神的时候，忽然出现，挥剑朝君琰的后心刺去。
一直注意着君琰这边的慕容歆雨马上就发现了这个刺客，立刻惊呼出声：“表哥，小心身后！”
君琰挡住面前刺客的攻势，下意识的转身向后看去，亲眼看着那把剑一点点的向他逼近，战斗开始时就躲在一旁的李氏却突然上前，替他挡了这致命的一剑，倒在了他的怀里。
一直在旁边等待机会的慕容逸立刻冲出去制服了那个与君琰缠斗的刺客，不知何时出现的王府亲兵也一拥而上，抓住了另一个刺客。
“快去叫太医！”君琰揽着怀中浑身是血的李氏，冲张得海喊道。
“是...是...”张得海慌张的应道，赶紧派人去医署请太医。
“王爷，妾身...妾身的肚子好痛...妾身好像...好像要生了。”李氏捂着高耸的肚子，虚弱的说道，她看起来浑身是血很是吓人，其实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她猛地扑出来替君琰挡了一剑，动了胎气，马上就要生产了。
“快把李氏送去产房！”君琰眉头紧锁，声音沉重的说道。
因为是君琰的第一个孩子，再加上李氏的胎像并不稳固，所以王府上下都十分紧张，早早的就备好了产房，连稳婆也请好了，张得海叫了四个身强力壮的粗使丫鬟把李氏抬去了产房，又派人把稳婆叫去产房。
君琰让张得海留在正厅安抚那些宾客，安排马车送他们回府，自己去了产房那里。
慕容歆雨担心君琰，不肯回家，抓着慕容逸一起，跟着君琰去了产房。
君琰见慕容歆雨没走，也没说什么，几人在产房旁边的小厅坐下。
稳婆已经到了，正在里面为李氏接生。
没一会儿，太医也赶到了，但因为李氏已经进了产房，他身为男子实在不方便进去为其诊脉，便也只能候在一边，什么忙也帮不上。
整整一夜，李氏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可孩子就是生不下来。
稳婆满身血渍的走出产房，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王爷，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
君琰脸色阴沉的看着稳婆，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保孩子！”
“是...是...”稳婆连声应道。
慕容歆雨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切，君琰的选择让她感到无比的惊恐。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嫁给君琰后二人举案齐眉的生活，但君琰如此无情的选择，打破了她所有幻想。
产房里那个痛的撕心裂肺的女人，昨晚才刚刚救了君琰一命，没想到为了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君琰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她的生命。
没过多久，产房里便传来李氏凄惨的喊声，又过了一会儿，婴儿啼哭的声音响起，产房门打开，稳婆抱着一个孩子走出来，跪在地上说道：“李夫人为王爷诞下一位小姐，但是她失血过多...已经去了。”
君琰听到是个女孩，兴致不高的说道：“本王知道了，乳母已经在李氏的房间候着了，你把小姐送过去吧。”
“是。”
也是这个孩子时运不济，只要她争点气，在君琰生辰那天出生，看在她母亲的份上君琰也会宠爱她几分，可只差了一个晚上，得到的待遇便是天差地别。
慕容歆雨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的府，但是从此之后，她对君琰的爱慕之情便散的一干二净，甚至在不得已进宫做了贵妃后，依旧对君琰有着很深的畏惧。
怀着第一个孩子时，满脑子都是李氏生产时的惨状，导致孩子胎里不足，早早就夭折了。
“啊～！”
杜才人的惨叫声把陷入回忆的皇贵妃惊醒，她知道，杜才人生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莲心从产房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嬷嬷，二人跪在地上，莲心说道：“恭喜陛下，杜才人诞下一位皇子，但她因为难产，已经去了。”
君琰脸色无悲无喜，平淡的对皇后说道：“杜才人生育皇子有功，就按正六品美人的规格葬入妃陵吧。”
“是，妾身这就吩咐下去。”皇后没什么意见，只觉得杜月溪这一生真是可笑。
入宫便是美人，后因不敬太子被贬为才人，最后生下皇子又被赐了美人的规格下葬，争来争去的，真不知道她究竟争到了些什么。
君琰又看向莲心：“起来吧，朕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把二皇子抱下去吧。”
“谢皇上。”莲心谢恩起身，带着那个抱着二皇子的嬷嬷退出正厅。
皇后几人看向君琰，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君琰却没有离开这里，怕是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没过一会儿，君琰就开口了：“无缘无故的，杜才人怎么就摔倒了？”
皇后和皇贵妃面面相觑，她们都是听了侍从传的话才赶过来的，谁也不知道原因，一时倒是不好回答君琰的问题。
赵充仪看两位娘娘都不说话，只好自己站出来解释：“那时妾身正准备小憩片刻，杜才人的贴身宫女急匆匆的跑过来，说杜才人用过午膳后，在屋子里走动消食，不小心摔倒了，妾身没来得及细问，赶紧派人去医署请大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