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再比对一下,秘密一解开我马上通知你。”谛听小心的把斟失为他抄写好的曲子放进衣袖,抬头看了看斟失,斟失对他点了点头,“我等你的好消息。”
谛听展开抄写着曲子的羊皮,一字字地读着,眼泪不经意地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宿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看到为他而放弃了所有的女人如此沉痛的责备和不舍之后还可以无动于衷……”“曲子不是用来读的,是用来唱的。”一个稚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谛听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抬头转向门口,打量着站在那里的男孩,男孩有七八岁光景,长得像女孩子似的清秀,见谛听盯着他看,也眨着大眼睛打量着谛听,“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曲子本来就是用来唱的!”“你说的没错,曲子是用来唱的,只可惜我不会唱,你会唱么?”谛听看着孩子认真的样子,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浩天斗气的往事,便放下手里的羊皮,笑着走近孩子,伸手碰了碰他的小脸,“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里?”“我是乐师总管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唱曲子!”男孩躲开谛听的手,嫌恶地看着他,“没有人告诉过你么?乱摸男人的脸是不礼貌的!”谛听几乎要笑出声来,“男人么?你明明还是个小孩子。”“你凭什么说我是小孩子!父亲会唱的曲子我都会唱!”男孩不满地瞪着谛听,对他挥舞着拳头。“既然你这么自信,我们就来打个赌吧。”谛听坏坏地笑着对男孩伸出手,“如果你会唱这首曲子我就承认你不是个小孩子,怎么样?”“行!我们说定了,我会唱,就不准再说我是小孩子!”男孩盯着谛听的脸看了看,觉得他没什么恶意,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抱着琴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你可以开始了,赢了我就承认你是个男人。”谛听见男孩已经平静了下来,就打趣他道。男孩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手刚触到琴弦,男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露出宁静而哀伤的神色,柔若无骨的手指抖了抖,悠扬的琴声就从他的指间倾泻而出……
无音江畔,秋水之澜,梦起何处,魂与谁牵。
青梅之誓,齐眉举案,今昔相别,泣涕涟涟。
非君在侧,晨曦无光,佳肴无味,锦衾犹寒。
星月如织,流觞潺潺,半世执念,神罚于鸢。
“太精彩了!”谛听忍不住称赞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手一离开琴,男孩就又恢复了刚才顽皮的样子,继续跟谛听针锋相对起来。“既然你是男人,就应该有礼貌地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然我怎么称呼你呢?”谛听笑了笑,走向男孩和他的琴,温柔地问道,男孩想了想,觉得谛听说的不无道理,就站起身来,答道,“我叫三月。”“姓三名月么?”谛听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孩,皱了皱眉头。“不,没有姓,我是父亲拣回来的孩子,拣到我的时候恰好是三月,所以就叫三月。”男孩摇了摇头,退后两步,仰起头看着谛听。“三月,三月……”外面传来了一个柔媚的声音。“父亲在喊我了,我必须走了。”三月对谛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抱着琴向门口走去,“另外一首曲子我改天唱给你听。”
看着男孩远去的身影,谛听叹了一口气,“难道做父亲的没有发现那把妖琴已经把这孩子的心侵蚀了么?真是可怜。”“我想七月琴师是知道的,并且以此为荣。”斟失的声音突然在谛听的背后响起。“你什么时候来的?那个孩子唱的太美了,我都没有发觉你来了。”谛听不禁愣了一下,转身看着斟失,“你刚才说那个孩子的父亲愿意让妖琴侵蚀孩子?”“他们是世代传承妖琴斩梦的侍琴家族,为了追求最完美的声音,甘愿把自己献祭给妖琴。”斟失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侍琴家族每代里都只会有一个人被妖琴选中的,被选中的人才有权利接管妖琴斩梦,同时成为这个家族中最有地位的人。”“那个孩子不是被他父亲拣回来的么?应该不算是这个家族的人才对吧?”谛听不解的看了看窗外,看到男孩正在不远处的树下抄写着琴谱。“传说妖琴斩梦是个封印着三万只妖精的容器,被斩梦选中的人献祭的是自己的爱情,琴妖中的一个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们不会有后代.琴师死后也会变成新的琴妖,一同被封印在斩梦里,使斩梦拥有更加动听的声音。”斟失喝了一口从茶壶里倒出来的东西,皱了皱眉头,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喝?”“是尸油,准备用来破解缠绕在地图上的怨恨的!”谛听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冲到斟失的面前,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你怎么喝了!难道看不出这不是茶么!”听了谛听的话,斟失冲出门去,在花坛里一阵呕吐,半晌才脸色惨白地走了进来,“为什么把这种东西装到茶壶里,太恶心了!”“浪费了我好不容易才收集来的东西,还敢跟我抱怨,你刚才浪费的那些足足需要五具尸体。是你自己不当心好不好,谁告诉你装在茶壶里的一定是茶了?!”谛听已经在桌子的旁边坐了下来,展开了地图,见斟失进来了,有些不满地应道,听了他的话,斟失忍不住又捂住嘴冲了出去。见斟失久久都没有回来,谛听合上书走出门去,只见斟失一脸愠色的坐在那里,不时地抚摩着胸口,“你吐完了没?吐完就进来吧……我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不要再是什么恶心的事情了吧?”斟失谨慎地仰起头看了看谛听,谨慎地问道,谛听笑着摇了摇头,“一点都不,你听了会很欣慰的。”斟失怀疑地看了看谛听,站起身跟着他走了进去,“什么重要的事?”“第一件重要的事,你刚才喝的不是尸油,是血里红的根榨出的汁液,我为了报复你突然不打招呼的出现在我背后才那么说的。第二件重要的事,我发现你真的很容易被骗,而且被骗的时候实在是太可爱了。”诋听突然笑得像个孩子,伏在桌子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斟失复杂的表情。“跟半妖怜呆得久了,连你也学得这么坏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斟失尴尬地站起身来,揉了揉额头,朝门口走去,“你继续研究吧,我要回去了,还有几本奏请没有看完。”
“其实你刚才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在你身后的吧?”见斟失离开了,一直躲在房梁上的紫衣女人飞身而下,微笑着看了看谛听。“你以为我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么?我只是不想给他太多压力而已。”谛听重新在桌子的旁边坐下,从茶壶里倒出了一点东西,然后带上一只云甲做的手套,小心地把那些东西在地图上涂开。“那里面装的真的只是血里红的根榨出来的汁液么?”紫衣女人也凑近桌子,看了看谛听正在处理着的地图。“那里面装的确实是尸油,但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恐怕斟失要一辈子带着不好的心理阴影吧?”谛听合起眼前的地图,微笑着走向女人,突然,他死死地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把她摔在墙上,不等女人反应过来,他又飞快的出现在了女人的面前,俯下身给了女人一个耳光,闭上眼睛撕碎了她胸口的衣服,伸手从她的胸口上扯下了一个精致的锦囊,缓步走回了桌子的旁边坐下,把锦囊丢进了一个小盒子里,“我已经警告过你两次了,不要试图在我的面前玩弄你的小伎俩,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还有下次,我绝不会再留情了。”女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扶着墙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红肿的脸,“下手还真是狠毒,对女人就不会温柔一些么!”“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是值得我温柔的,你走吧,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谛听重新打开地图,细心地研读起来,女人还想抱怨什么,但终没有说出来。
“所有的密团都解开了,我决定明天出发前往密室。”谛听放下手里的碗,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斟失,淡淡地说。“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下人给你准备。”斟失先是一愣,随即也放下手里的碗,微笑着看了看谛听,“我用了七年都没有弄明白的事情,你却只用了这几天就弄懂了,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不然就太可怕了。”“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我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谛听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盒子,递给斟失,“这里面装的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噬毒蜂,等我明天出发以后你再把它放出来,用什么东西的之前,如果看到它抢先停在了上面,那就是有毒的,千万不要再去碰。”斟失点了点头,小心的收起盒子,“你要多久才会回来?”“可能三五天,也可能十几天,如果遇到意外,可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谛听微笑着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的夜景,“如果我回不来,代替我照顾蔷的事就交给你了,她太善良了,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