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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马车在风国通往碧国的山下就不能再前行了,莫言抱着红蔷从马车上下来,仰着头看了看风山。

风山被几种颜色的云环绕着,显得异常美丽,从山上吹来的风却带着诡异的潮湿和血腥味。莫言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看睡在自己怀里的红蔷,转向炬潜,“这就是传说中连接了人的领域和神的领域的风山么?为什么从神的领域里吹来的风会带着这么浓重的迷茫和痛苦的气息。”“这风并不是从碧国吹来的,而是从通往碧国的必经之路欲望之桥吹来的。”炬潜闭上眼睛,闻了闻风里的气味,“怨气又增加了呢,人类还真是种不自量力的动物。”“什么是欲望之桥?”莫言看了看炬潜,把红蔷抱得更紧了一些,不解地看着炬潜,炬潜走向他,看了看睡在他怀里的红蔷,“是为了阻止人类进入碧国的考验之桥。圣兽和妖兽以及他们的后代可以不通过欲望之桥而由直接从云桥进入碧国,人类则需要通过欲望之桥的考验之后才能登上云桥,在欲望之桥上,人类会产生各种幻觉,如果经不起幻觉的诱惑,就会一直在欲望之桥上徘徊,最后失去一切记忆而成为传说中的神的追随者,你曾经杀死的那些人就是追随者。”“你是说他们是早已经死了的人?”莫言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炬潜点了点,从衣袖中拿出丝帕给莫言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已经跟死人没有什么不同了,只是人形的工具而已,把死过一次的人又杀了一次,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传说中的神应该是仁慈和温柔的,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事情。”莫言撇了撇嘴,又仰起头看了看风山。

炬潜把红蔷从莫言的怀里接过来,放到一条精美的毯子上,给她喂了点水,“传说的事情,很多都是被人类理想化过的,真相其实并不是像人类所希望的那样。比如永恒的生命,我们需要追随者做我们不屑于亲自去做的事情,当然要剥夺追随者的意识,没有了意识的追随者实际上已经和死去无异了,所以既不会衰老,也不会死亡,而人类却单纯的以为追随者是因为侍奉神而被神赐予了不会衰老的生命。再比如神解救痛苦中的人类,神是以人类的痛苦为养分的,满足人类的欲望,同时带走人类的承诺,于是人类在慢慢地付出代价的同时,感恩戴德的成为了神的养分。真正侍奉神的,是碧国的圣兽和妖兽们,而人类却以为圣兽和妖兽们就是他们的神,是不是很可笑呢?”莫言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虽然真相这么残忍,但是恐怕解救他们并不比隐瞒真相更能让他们满足呢。”“是的,这应该是神对人类唯一的温柔了吧。”炬潜拍了拍莫言的肩膀,然后走向谛听,“谛听,你准备好了么?只有你是必须要走过欲望之桥的。”炬潜碰了碰谛听的胳膊,谛听转身对炬潜露出一个微笑,他点了点头,“不尝试,就永远都不知道结果了。人类总是这样愚昧的动物,即使知道要面临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但为了保护自己重要人和宝贵东西,也会不惜一切的去尝试吧?在云桥上,应该能看到我走过欲望之桥的样子吧?如果看到我迷茫了,就先带蔷进入碧国,不要等待。”“谛听,走过欲望之桥的人,就会被神赋予和我们一样永生的权利,但我并不知道在欲望之桥上会经历什么样的诱惑,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只知道有一个人是成功的走过了欲望之桥的,那个人,就是现在的红国的女王陛下。在她和凡心要一起离开碧国的时候,我问她是如何走过欲望之桥的,她跟我说了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信任的力量,改变命运。”

谛听吻了下红蔷的脸,然后踏上了欲望之桥,“我去了,蔷。”炬潜抱着红蔷舒展开翅膀,带着其他人飞过了欲望之桥,飞上了云桥。

走上了欲望之桥的谛听,突然觉得四周一片黑暗,但是却有很多沉重的呼吸在他的四周此起彼伏。谛听往前走去,腿却突然异常的沉重,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跟我来吧,我可以给你跟像半妖怜一样永恒的生命,那样你就可以永远陪在你心爱的公主身边了。”谛听没有搭理那个声音,努力地抬起腿,继续往前走去。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只是一个人类,人类是不可能走过欲望之桥的。半妖怜他们都已经放弃你带着你的公主进入碧国了。你看起来已经非常疲惫了,就睡一会儿再走吧,你还有一生的时间来走这座桥,那么心急做什么呢?”谛听仍然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着,四周的气息越来越浑浊,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时,在他的背后响起来静轩的声音,“我可怜的景天,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么?那只占据了你哥哥身体的妖怪仅仅是为了除掉你啊!你又不是个愚笨的孩子,怎么就不想想,既然他们可以带着昏迷的公主飞过欲望之桥,又何妨也带上你呢?”谛听皱了皱眉头,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周围的恶臭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听,救我,半妖怜背叛了我们,还没飞过欲望之桥就把我丢下了!这些没有灵魂的家伙抓住我了,他们在我的身上乱捏是要做什么啊!”红蔷的声音在谛听的背后响起,谛听愣了一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耳光,“傻瓜,即使拼上性命,炬潜也不会背叛蔷的,那个身体,是哥哥的身体啊,这只是诱惑而已。”“你也不要我了么,景天哥哥?在树海里的预言真的要实现了么?连对我最重要的你也要背叛我么?”红蔷的声音又一次在谛听的身后响起,谛听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却微笑着仰起头来,喃喃道,“我的蔷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她只会默默地承受所有应该属于她和不应该属于她的痛苦,她是世上最坚强也最温柔的那个女人啊!”谛听眼前的黑暗消失了,他看到其他人正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桥上向他招手,他慢慢地走过去,没有说一句话,在炬潜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炬潜愤怒地看着谛听,却仍然紧紧地抱着红蔷,“你想死啊,为什么不打别的人,就打我!”“看来这不是新的诱惑了呢,诱惑是不会说这么没脑子的话的。”谛听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看着炬潜,“我走过欲望之桥了,妖怪,不恭喜我么?”炬潜把红蔷交给莫言,然后抓住谛听的衣领,威胁地挥舞着拳头,“我现在非常想再把你丢回去,你相信么?”“果然你是最坏的人啊,怪不得在诱惑之桥,诱惑我的声音都是在说你的坏话。”谛听伸手接住炬潜打向自己的拳头,嘻笑地看着他,“如果我是见到你这德行之后走上欲望之桥的,我肯定会真的被诱惑了。不过,谢谢你,妖怪,在桥上的时候,我几乎要迷茫了,是你的那句话救了我,原来信任的力量,真的是可以改变命运的。”炬潜的松开了谛听,轻轻地推了他一下,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转过身去,仰起头看了看远处隐隐若现的碧国城门,“不要以为跟我说了这样的话,我就会感动的原谅你刚才打我的事情,我可是很小气的,准备好以后我报复你吧!我可是会跟蔷说你很多坏话的。”

一只长了五只爪子的怪鸟飞了出来,停在了城门前的一棵银色的树上。“哎呀,真是难得的客人,半妖怜殿下,您竟然带着凡心殿下的宝贝女儿和恨天殿下的儿子回到碧国了呢!不过附在一个人类的身上这种狼狈的样子,被天神陛下看到的话,会不会受到惩罚呢?真让我期待啊!”怪鸟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邪恶的盯着炬潜看了又看,炬潜微笑着走向怪鸟,突然抓住它的翅膀,狠狠地往地上摔去,怪鸟被摔到地上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不满地看着炬潜,朝他使着性子,“你怎么知道怪鸟是我变得!如果真是怪鸟的话,还不被你摔死了!”炬潜提着小孩子后面的领子把他提起来,用手指勾起了他的下巴,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他,小孩子不好意思地推开炬潜,“你这个变态,怎么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人家!”“四百年不见了,你好象长高了一点呢,可惜还是那么笨,你觉得怪鸟敢对我这么放肆么?”炬潜在小孩子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一改刚才的迷离的眼神,坏笑着把小孩子拎到了所有人的面前,“这是我的弟弟,传说中最笨的圣兽,雪中烟。”莫言看了看小孩子,又微笑着对炬潜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逗小孩子道,“你弟弟?这么小?也太可爱了吧?”雪中烟气愤地挡开莫言的手,想跳起来够莫言的脸,却莫言一闪身躲过,雪中烟被彻底惹怒了,“我可警告你!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我已经有五百岁了!恨天,也就是你娘,可是我姐姐!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敢对长辈这么没礼貌!看我这个当舅舅的替你娘教训你!”

炬潜顺势拎住雪中烟的领子,把他提到自己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不要再闹了,不然我保证你会非常后悔的。”雪中烟马上像朵快要凋谢了的风起花似的低下头去,低声说道,“知道了,我不闹了,父亲大人让我出来迎接你们的,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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