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六月十三日。
夜已深了。
月色挣扎着从浓重的雾里探出头来抚摸久违的冰冷大地。我抬头,看着黑幕一样令人压抑的阴霾夜空,也看着街道上冰冷华丽的霓虹灯,和偶尔经过的周围人的冰冷的脸。
路灯由红变绿,我转过街角。
虽然是夏天了,可是到了夜晚,天气还是很冷,我不由的裹紧身上的大衣,希望从兽皮传来的热度里找些温暖的感觉。
我和一些行人向前走,又和另一些人向左走,最后我自己一个人向右走,拐到了一条小巷的尽头。
不由想起人生,所有的人都是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最后陪你走到尽头的,只有你自己。
我躲过两只因受惊突然窜出的长尾老鼠,站在了这间低矮简陋的小屋门前。
因潮湿和人迹罕至而生长茂盛的青苔占领了台阶,并把“领土”延伸到小屋的四角。屋子里昏黄的灯光无力地从厚厚的玻璃门里爬出来,倒在台阶附近的水泥地面上。
如果不是门前小黑板上歪歪斜斜的“风子报社”四个字写的清晰,估计任谁都不会相信这里是一间报社。
也是我即将供职的地方。
我看着这样独一无二的环境,不由感叹这家报社主编的品味真是超凡脱俗。可是我投出上千份简历,至今只有这一家报社愿意收留我。我没得选择。
我定了定神,推开门,走进那间屋子。
一个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桌上空无一物,只摆了一块巨大的纸板,上面写着“我就是主编”。
我看着这个摸着口红、穿着洛丽塔制服的男人,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男人说:“来,这是十万块,是我先给你的一年工资。”
帅气优雅的主编大人摸出一张支票递给我。我赶紧扑过来,主编却又把支票收回去。
主编说:“你是个年轻人,应该做些艰巨但是有意义的任务。“
我眼里盯着他拿的支票,十分恳切地说:“谢谢主编大人,我一定赴汤蹈火。”
主编说:“现在经济不景气啊,你也看到了我们报社的现状,咱们这种无人问津的小报纸就是这样,人力和资金都不足,连我一个堂堂主编都只能无聊的玩异装play。咱们根本竞争不过那些大报纸,也抢不到即时新闻。”
我说:“是是是,主编大人深谋远虑有勇有谋,当世无人能及。”
主编说:“所以我决定另辟蹊径。现在希望你可以接受报社的外派任务,以一年为限,去走访全国各地,记录各式各样的人和事。”
我正扑来跳去地和他手里的支票“斗智斗勇”,一听这话我吓了一跳。
我说:“What?“
我说:“老大,我没什么经验的你知道吧。”
主编一脸无辜:“我知道啊。“他站起来拍拍那块写着”我就是主编“的大纸板,”但是我堂堂一个报社主编总不能亲自跑外派任务吧。”
我说:“呃……你这块纸板啊不是是你这块牌子……倒是挺环保的。“
主编赞许地点头:“哎呀节能减排从我做起嘛!”
我说:“但是我应该记下来的是什么样的事?或者什么样的人和事才算是新闻呢?“
主编说:“你要记录的,我只有一个标准,就是奇异。一定要不为人所知。”
我说:“……这么多要求不如给你编一本小说好不啦!!你给那十万块根本毛都不够的。”
主编扬了扬手中支票,说:“十万不少了,你不想要可以还给我啊。“
我赶紧说:“要要要。”
主编说:“一年以后,我还会在这个时间,坐在这里,等着你来给我讲讲你记录下来的故事。”
屋子里的灯光突然暗下来,好像是为了衬托这种诡秘的气氛。
我冷冷地看着那个手握灯绳、裹在粉红色蓬蓬裙里胡子拉碴的男人,实在忍不住作呕,说:“不要再装啦!”
主编说:“哦,那就这样吧。”
然后主编一拉灯绳,办公椅下面的地板打开了,他“咣当”一下掉进地窖里跑了。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主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掉,等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只能失声哽咽。
“你他妈还没给钱呢!”
这就是这本记录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