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北宸,这是世上最好美好的东西,你不能就这样轻易亵渎……她将身心交付于你,将一生交付于你,而你,却连一个真正的洞房花烛夜都没给她……”宸王温柔地轻吻着容菀汐曼妙的身子,理智,却也随着这温柔,渐渐回到了头脑中。
过了半晌,在愈发的温柔逐渐变为蜻蜓点水之后,宸王缓缓起身,在已经双颊绯红、眼泛盈波的容菀汐那因紧张而紧咬着下唇的小嘴儿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笑道:“你说得对,明儿还有要紧事情办呢,我可不能让你这小妖精吸光了力气。”
容菀汐愣住了……
他的笑容如此温柔、他的声音如此温柔、他的眼眸如此温柔……可为何,他说的话,却是这般敷衍……他,居然不想要她。
今日,她已经决定要给他了,可是他却不想要。
再不是他天天将这事儿挂在嘴边儿盼着念着的时候了,此时,他已经不想了。
是因为她给了他暗示、勾引了他,所以他才配合她演了一场柔情的戏码,是吗?
果然善恶有报,而且居然报应得这样快么?
其实刚刚,她之所以站在门口儿等他,并不是因为情意所致、并不是因为想要早一眼看到他,而只是故意做给他看,故意让他心疼感动罢了。她想要赢秦颖月,这些面儿上功夫,她就必须做。如若换做平常,在明知道站在外面等,没什么意义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矫情得站到外面去的。
她骗了他,给了她一个情深意重的假象,所以他也骗了她,给了她一个深情所致的假象,是吗?
这报应来得可是太快了,可她,虽然事情是着意为之,但牵挂她的情,却是真的啊……他呢?就算不想要,情也是真的吗?
她有些不敢确定了……
宸王说完那句话便起身脱衣服去了,只想着快点儿躲开这个能让他失去理智的小妖精,哪里还敢看这小妖精的反应啊?只一心想着让自己身上那叫嚣着的东西快点儿安静下来,别在她面前丢脸。
容菀汐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却也不好表露什么。只能安静地起身穿好寝衣,盖上被子要睡觉。
宸王慢慢儿换了上了寝衣,那叫嚣着的总算安静下来。瞧着天色不早了,也便吹了油灯,从她身上跳过去,到床里去躺下。
因为害怕那不争气的念头儿再燃起来,便只敢平躺着,甚至于想要抱她一下都不能。着意控制了片刻,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父皇那边,怕真是回天乏术了。父皇已经命李忠贵拟了圣旨,封我做太子,并且从明日起,由我监国。只要在监国之时不出什么大乱子,最终应无差池。”
容菀汐笑道:“那就好……睡吧,如此可更应该早些歇息了,明儿可别错了上朝的时辰。”
宸王打了个哈欠,道:“还是菀汐你最知道心疼我!”
说着,心满意足地翻身面壁去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光是听着他的声音,都是一种煎熬啊!
借着透进床幔的微弱月光,容菀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真的已经厌倦她了?因着秦颖月的出现,他们之间,还没真正开始,他就已经厌倦了?
可他为什么还要回昭德院里来呢?就只是因为,不能在这时候出乱子么?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朝堂上,都要尽足了本分,以做好这最后一搏?
理智告诉她,就是这个原因。不管是今晚回来也好、还是日后对她的好也罢,只怕都是这个原因。一旦皇上驾崩、他成功登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只怕,他是连虚情假意都不愿意做了。
他只会碍于面子,给她一个该得的位份,然后就让她守着这位份,在深宫里过完半辈子,是吗?
如果真的如此,她,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可悲的是,她竟然很清楚的知道,即便真的如此,她也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并且为了他,和秦颖月、和宫里的所有妃嫔,去厮杀争夺。直到心累了、心死了,她才会离开。又或者,直粉身碎骨的那一天,她宁愿死在他身边,也不愿意离开那无情的宫墙、不愿意离开这对她无情的人……
容菀汐轻轻摇头,暗自苦笑了一声儿。心想自己也真是太多虑了,还没到那时候呢,想这么多干什么呢?直追随着自己的心,勇敢前行便是了……
劳累了一日,宸王可真是挨着枕头就着。听着耳边有些微酣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容菀汐也睡着了。很奇怪,即便如此,在他身边,她却依旧睡得安恬。
次日醒来之时,宸王已经去上朝了,只留下被褥上的些许余温。
……
宸王还未从早朝上下来,宫里送匾额的人就到了,将正门上那“宸亲王府”的匾额,换上了新做的、金漆未干的“太子府”匾额。并着皇上的圣旨一并传来,即日起,她便是太子妃了。
阖府的人一并出来迎接,容菀汐命初夏送了传旨的公公出去,回身之时,只见身后站着的众姬妾里,除了柳美人依旧是那样一副万事不关己的清冷表情之外,谁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就连最沉稳的薄馨兰,此时都是难掩脸上的喜悦,带着憧憬地看着大门口儿微笑着,好像能看到那新挂上的“太子府”三个字似的。
容菀汐笑道:“这是殿下的福气,自然也是咱们的福气。也都是大家对殿下忠心,该得的福报。”
齐月灵笑道:“还不都是娘娘指点得好?那晚乱军围府,可是把妾身们都吓坏了。多亏娘娘及时应对,给妾身吃了定心丸。如若不然,妾身等虽说断不会离开殿下逃跑,但光是被吓着,也要被吓出个好歹来了啊!”
闵红媚笑道:“是啊,也多亏了娘娘安抚了那些乱军,既不让咱们的人和他们起争执,又让咱们的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使得他们没法子动手了。后来不知怎的,在娘娘和殿下回来之前,那些人像是得着什么信儿似的,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
容菀汐笑道:“我也不过是因身在这个位置上,在那样紧迫的关头,不得不做出些胆大的安排罢了。有你们在我身后撑腰,我才能把事情办得踏实不是?”
“娘娘惯会抬举我们”,齐月灵笑道,“妾身这些小胆量和笨脑子,能起到什么用处啊!”
“怎么是抬举你们?”容菀汐笑道,“你们和我一心,这就是给我最好的帮衬了!”
容菀汐带着她们说说笑笑的往后宅走,一路走来,弄得整个宅院里都是喜气洋洋的。薄馨兰偶尔也跟着说几句,倒像是一直没什么隔阂似的。这一刻,大家欢喜的都是她们的男人最终赢了,欢喜的都是,她们有机会成为未央宫里的妃嫔。
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那便是以后的事儿了。守着同一个男人、身份却能得以尊贵,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太过划算的好事儿。
……
皇上封宸王做太子的圣旨,是要昭告天下的,除了在京都城里张贴告示以及将旨意送达各州各府之外,朝廷里的衙门,自然也不能落下,都有宫里专门派去的公公去宣旨,天牢里自然也不例外。
庸王所在的这甲字号牢房里,已经许久没有犯人进来了,此时,却一下子人满为患。庸王、周青峰、周家的两个孙少爷、周家除皇族之外的九族……只有庸王一个人单坐一件牢房,倒也算得上是皇上给他最后的恩典、也算得上是他这皇子的身份,给他带来的最后一点好处了。
听得外面有宫里的公公嗓音尖细的宣旨,恨不得会些功夫,将声音传遍整个京都城似的,庸王觉得好笑。从来只见胜者的光辉,何人有心思去看败者的落魄?胜者人人巴结,败者人人践踏,世道炎凉,向来如是。
牢房里,听着外面宣旨的声音,更有一些被牵连的周家族人坐不住了,又开始了对庸王的嘲讽。周炎已死,而且在庸王房间里发现的尸体,一些与事的周家人,自然都知道是庸王做的。且即便被牵连,到底也是一个家族的人,有外人在的时候,自然不会骂自己家的人,而是会把所有埋怨都加诸于这外人身上。
原本昨儿就已经吵嚷了一晚,因着都骂累了,这才不再有辱骂之声。这一会儿外面宣旨的声音,将原本在牢里就睡得不安稳的公子哥儿娇小姐们给吵醒了,一腔怒气岂能不发泄出来?
什么“窝囊废”、“草包”、“自不量力”、“烂泥扶不上墙”……统统招呼上来更有甚者,骂他狗都不如。
说狗受了主人的恩惠,还知道看家护院,还知道护着主人,可是你呢?受了我们周家这么多年的恩惠,连汪汪一声儿也不会就罢了,竟然反过来下闷口咬你的主人。便是到了九泉之下,我们周家人也不会饶了你。既然你活着连狗都不如,死了也别强撑着,还是继续不如狗为好。
这话,是他的两个表兄一句接一句的说着的。
庸王却是置若罔闻,只是闭着眼睛在自己的牢房里端坐着,连一个愤怒的眼色都没有。
他做太子的时候,人人巴结着,现在沦为阶下囚,便人人将他做烂泥一样践踏,这是他早该料到的事,所以若此时和这帮俗人计较,岂不是太跌了身份?
如果此时他赢了,这些人又该如何呢?还会说被他连累了吗?只怕都跪在家里向未央宫叩头,说祖上庇佑、祖上显灵了吧?
这些人生而卑贱,一辈子也没有自己去争夺皇位的机会,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家族身上。赢了,他们要沾光耀武扬威,输了,他们却承担不起。
还说他是货窝囊废、草包呢?其实他们从出生之时起就是这样!这些卑贱无能之人,此时没有一点儿自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