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瞄了一眼白纸上写下的精神病院名称,这不是赢智集团资助过的那一家吗?院里还有很多个自大学开始就受老太太资助的资深医生。
老太太这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血色的太阳光刺进王梦洁迷蒙的双眼里,时间不早了,她赶紧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继续赶路。走了不多久太阳的脸已经沉下去大半个了,身边的树木开始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山上的风也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冰凉的呼啸着,刮起王梦洁白衬衫的衣角。
不一会儿太阳完全被不远处的山头给吞没了,周遭一片黑暗,“扑哧扑哧”一阵异响贴着王梦洁的头皮掠过去,吓得王梦洁脖子一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一会儿是怎么也哭不出来了,眼下找到秦始皇最要紧。
王梦洁缩着脖子继续往前走,鼻子里甜甜的香气越来越浓烈。穿过一丛低矮的灌木,一大片荷塘展现在王梦洁眼前。
今晚的天上挂着莹白饱满的月亮,银白色的月光斜射下来,映衬着塘里几只含苞的花朵十分可爱娇羞。塘上隐隐约约的漾着一层薄薄得水雾,塘中荷叶轻摆,仿似在欢迎王梦洁的到来。影影绰绰中王梦洁好像在荷塘正中看见了一头麋鹿,不可思议的是它竟然飘在一片硕大的荷叶上,两只形状漂亮的鹿角傲然的立在荷风里,双眼亮晶晶的,似乎正流着眼泪。
它短暂的和王梦洁交汇了一下眼神,便低下头嘬饮着塘里的清水了。
王梦洁不敢相信眼前这一番仙境般的景象,揉了揉双眼,麋鹿还在,雾气依旧缥缈,四周围任然充盈着荷花新鲜的香气。“你是什么?”出口的一瞬间王梦洁都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然会对一头饮着水的麋鹿发问。也不怪她,这两天来碰到的奇奇怪怪的现象已经够一个普通人慢慢回想一辈子了。麋鹿没有回应,依旧低着头嘬饮着池中的清水。“你好像在哭啊,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么?”王梦洁不甘心,自顾自的继续发问。见麋鹿没有任何反应,王梦洁想着,那就沿着池塘绕过去吧。
过了好大一会儿,王梦洁走得身上微微的发了汗,偏过头去一看,那头麋鹿竟然还是刚才那个姿势,面对着自己嘬着清澈的池水。许是荷叶被风吹着转了大半圈吧。王梦洁心理侥幸的想着,下意识的左手攥紧了拳头放在了胸口上。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又是好一会儿,这一次王梦洁走得喘起了粗气。微微的斜了一下眼,那头鹿还是面朝着自己饮着水。这池塘上的风未免也太大了。自我催眠着各种合理的解释,脚下的步子又快了许多。无论怎么走,走多远,那头饮水的麋鹿永远面朝着自己,悠悠闲闲的喝着水。
想着这样不行,王梦洁开始一边走一边把池塘边的茅草打一个结,指路用。又过了十分钟,王梦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不是自己刚刚做过记号的芦苇吗?看来自己是又绕回来了,不仔细一看,这一株芦苇上上下下被打了无数个结,看结的样子,全部是王梦洁自己打的。难道刚刚我一直在同一个地方转悠?这不可能啊,科学无法合理解释啊!
王梦洁都要抓狂了,在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可以走出去,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秦始皇啊?咬了咬牙,突然就回想起秦始皇告诉过自己的话“这一切都是幻像,你只要把握住自己,就能走出去。”
王梦洁闭上眼睛,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智,又一次的重新出发了。可是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麋鹿那双哭泣的眼睛,它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呢?它为什么会哭?王梦洁重重的甩了甩脑袋,试图再一次稳住心神,可不过几秒钟麋鹿那一双含着泪的眸子又出现了。
王梦洁泄了气,转头看向池塘中央的麋鹿,问题一定在它身上,我一定要搞清楚。王梦洁试着叫它跟它对话,可是池塘中央的麋鹿除了喝水没有任何的动静。王梦洁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就像麋鹿抛过去。
打中了,小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低着头的麋鹿的额头上。麋鹿有了感知,这一次终于和王梦洁四目相对了。
四目相接的瞬间,麋鹿双眼里的雾气更浓了,“啪哒”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雪白的绒毛滴进了池子里。
王梦洁忽的觉得那双眸子特别熟悉,等她察觉过后倒抽着凉气向后退了两步。那双眼睛不是我的吗?眼角那颗泪痣,一模一样的形状长在一模一样的位置。记得小时候妈妈还经常说自己会是一个爱哭鬼,说着说着就爱恋的抚摸一下自己眼角上的痣。
或许只是巧合,我和麋鹿有一双一样的眸子罢了,这不正好反面证明自己的眼睛长得天下无双么,等找到了秦始皇一定要跟他炫耀一下,说自己竟然有着跟麋鹿一样的眸子。要他加倍珍惜我才行。王梦洁慌乱地安慰着自己。
“我听不见。”听到麋鹿出口的一句话瞬间就跌到了地上,不止是麋鹿终于说话了的惊讶,更是麋鹿的声音,她的语气,语调,甚至音色,都跟自己一模一样。王梦洁双手撑在背后的地上两脚慌忙的往前蹬,急切地摇着头。
“我在找秦始皇啊,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王梦洁快被眼前这一番景象给逼疯了。她发狂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向池塘的反方向跑去。
“你别走,我在找秦始皇啊,可以告诉我他在那里吗?”麋鹿幽怨的声音鬼使神差的一直在自己的身后回荡着。王梦洁忽然发现自己怎么跑也跑不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只是腾着空的前后来回,无用的摆动着。
“这究竟是什么?!”绝望似的抬起头扬天大叫,王梦洁跑得更加用力,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脖子上凸起的青筋溜进了衬衫的衣领里。
“我的爱人因为就我而去世了,为了寻找他的魂魄,我来到了这片诡异的林子里,一路上我碰到了血腥的大槐树,可是用了梦中他交给我的方法,顺利的通过了那里。”麋鹿眼中含泪,有气无力的述说着自己的经历。
王梦洁却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想听,这一切都跟她一路上的遭遇完全一样。“不要再继续了,不要再继续了。”
“原本我还有一个伙伴,他叫萨维,一路上他非常的照顾我,可就当我们走得顺畅的时候,他不知缘由的突然消失了……”
“萨维,萨维。够了,不要再继续了!”王梦洁回过身,捡起身边的小石子抓狂的向池中央的麋鹿丢去。这下石块却一个也砸不到它。全部都悄声无息的沉入了水底。
麋鹿的声音越来越响,王梦洁甚至觉得那个声音长在了自己的耳道里。
她开始疯狂的用手指抓扣自己的耳朵,脆弱的外耳廓已经被她粗暴的动作撕扯出血了。不行,不行,麋鹿的声音还回响在耳道里。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胡说些什么!秦始皇没有死!萨维也没有死!他们都不是我害死的!
没有用,没有用。王梦洁开始往自己的耳朵里塞杂草,双手往地上胡乱的扯着,扯到什么东西就往耳朵里塞。声音渐渐变小了,啊,没有了,终于没有了。
王梦洁停止所有的动作,静静的用耳朵感受四周的动静。真的没有声音了,麋鹿不再说话了!它终于停止了。
王梦洁四肢着地,慢慢的爬向池边,想用清澈的池水洗一下已经布满泥灰的双手。
天上悬挂着的明月和池塘里的月亮两两相映。衬得池水中哪一张雪白毛绒的脸格外清晰。
“这是什么?”王梦洁不可置信,右手伸进池水里,搅碎了一池的波光。平静下来的水面渐渐拼凑出来一张惊恐的麋鹿的脸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双手慌乱地向脸上摸去。进入眼帘的却是两只丑陋扭曲的蹄子。王梦洁跌落进满池冰凉的池水里。
“梦洁这是幻像啊,这一切都是假的。”一片瘦弱的荷叶上立着的正是秦始皇。“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啊。”秦始皇两瓣丰满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可是王梦洁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大声一点啊!”发泄似的拍打着面前的池水。可是现在不管是胡乱拍打池水的哗哗声还是秦始皇关切的提醒,王梦洁都已经听不见了。
“梦洁,记住我说的话,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象。”秦始皇难掩关心的神色,可碍于自己出现的形式,只能孤零零的立在这一片瘦弱的荷叶上,半步也前进不得。看着眼前如此痛苦的王梦洁,想着是为了自己她才变成这样的,心中一片凄苦。
“我听不见啊,听不见啊,秦始皇,你快来帮我,快来帮我啊。”王梦洁无助的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