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红妆猛然大喝一声从床上惊醒,却见到李翊轩逐渐深邃的眼眸,红妆不禁有些害怕,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擦出了火花,两个人都在等待对方开口,却未曾。
“师妹为何今日会如此偏执?”李翊轩问,红妆稍微缩了一下被子,低着头思考如何回答。
“女子容颜最为重要,红妆被触了逆鳞,此举在红妆看来,是理所应当的。师兄莫不是要为了这个来责骂红妆?”说的是冠冕堂皇,料定了李翊轩为人温和,不会拿她怎样。
怎料李翊轩突然站起,逼近红妆面前,抬起下巴让她那双有些畏缩的水眸直视他:“师妹平日里善良天真,活泼可爱,不要说是撒谎,即使师傅宰鸡鸭时都不曾敢看,师妹以为瞒得过师兄?师兄不是想责怪你,只是怕你修行出了什么问题,让你说出来好解决罢。”说到最后,语气自然而然的放柔,令红妆原本狂跳不已的心脏暂且一松。
摇摇头:“师兄多虑了,反正红妆也没有伤着那女子什么,对了,师兄打算如何处置黄慧珊?”语气一转就把问题转移到如何处理后事的问题上,李翊轩也没说什么,左右红妆现在醒来也没什么事情。
便道:“那女子若真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就好了,偏生是那个黄老爷子,这下问题就有些难办了。”
红妆侧头一笑:“怎么,那黄老爷子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李翊轩叹息一声:“黄老爷子跟师父有些交情,据说是忘年交。”
忘年?哦对,长空那个老不死的怕是有几千岁,而人类生命多么渺小,不过百岁左右,还真是忘年交。
“师兄以为师父是那等不分轻重的人?”红妆有些头痛的揉揉太阳穴,心想最近莫不是惹了哪路神仙,随便来一个仇人都是跟师父有关系的人,真真是打不死又惹不起。
“呵呵,师父当然不是,但是黄老爷子与师父是有救命之恩,若是他当真腆着一张老脸来求的话,师父心一软,或许也就答应了。”李翊轩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微微一笑,却让红妆不得不感叹这人长得好看就是好,随处诱惑人都不用顾后果。
“师兄我有些乏了,明日再与你讨论。”红妆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好,师妹好好睡罢,有什么事情唤师兄一声就好,师兄就在隔壁。”李翊轩轻轻地放下手上的茶杯,然后帮红妆挪了挪被角,这才关上门会自己的寝室。
这边李翊轩睡着了,红妆却辗转反侧,想母亲的事情想的头都疼了,一道邪魅的声音自窗外传来:“红妆小姐,可否愿意跟在下去那璃水江看月色呢?”
是空谷叔叔!
红妆立马翻身下床,麻利的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果然看见一身红衣的空谷坐在桃花树上,手中拿着个酒葫芦,红衣生生去了那桃花一半妖孽,看似活得最是潇洒,狭长凤眼里的哀愁却怎么样也去不掉,红妆有些心口疼,眼前这个人,究竟独自****了多久的伤口,才能如此淡然的出现在别人的眼前。
潇洒如他,风流如他,寂寞如他。
“怎么啦,小丫头开始思春啦,对叔叔起了心思啦。”空谷斜了红妆一眼,打趣道:“叔叔看你长得不错,就是身材不怎的,算啦,勉强就把你收入囊中吧。”还自作风流的喝了一口酒,把红妆刚刚的心疼去得无隐无踪。
“叔叔你再这样讲,红妆就不跟你出去玩了!”红妆走到那颗桃花树下,轻轻靠在树干上,侧头看向空谷。
空谷何尝没有看出她眼睛里的心疼?心里此时一片暖阳,却仍旧是开口戏谑:“你确定?”故意拖出了长长的尾音。
红妆连忙服软:“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还摆摆手,样子俏皮之极。
空谷心情大好,把手随意搭在红妆的肩上,随意挥手,变幻来一顶软轿,红妆看着那干净得不染纤尘的坐垫,有些迟疑要不要坐进去。
空谷却不管那么多,一把将她推了进去:“在叔叔眼里,你比谁都干净,哪怕你刚从泥潭里头出来,叔叔也认为你比谁都纯洁。”红妆嘴角绽开一抹笑容,刚好被空谷收入眼里。
“这就对嘛,女孩子家的,多笑笑,别跟谁欠你一吊铜钱似的。”空谷坐到软轿的旁边,随意施了个法术,便让软轿“唰”的一声起飞了,看得红妆好生羡慕。
“叔叔你这是什么法术啊。”红妆问道。
“叔叔这可不是什么法术,这是叔叔的坐骑,幻兽,可以变换成许多模样,想变成什么样就可以变成什么样,能上天能下地,只要你想得到的东西,它都可以变成,天下就此一只。”空谷略微骄傲的说。
说道,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心疼的抚过红妆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痕,略带愤怒问道:“小红妆你这脸蛋怎么回事?谁敢弄伤我的小红妆?”红妆听这称呼,不禁一阵恶寒,道:“无碍,一点点伤罢。”
“哎哟我的小红妆,你这是一点点伤啊?你这伤还有仙力波动,不治治那可真是······”空谷的声音一阵夸张,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头,淡淡清香瞬间萦绕于鼻尖,闻着很是舒心。
“这是······”
“这可是叔叔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名叫玫瑰雪肌,取初生烈焰玫瑰的花心,从雪山之巅提取最为干净的水源,用各种珍贵道快要绝种的药材融合再以无相之火熬制三天三夜,火候不好就毁了,不知多久才能得这样一小瓶,好在叔叔与那制药人有些交情,不然哪里可以拿到?”空谷一边细心的占取往红妆脸上涂,一边说道。
他说的无所谓,红妆却吓了一跳?赶忙推开空谷纤长的手指,然后道:“如此珍贵的东西,红妆怎么敢用?”
空谷好看的眉毛一皱,道:“你不用啊?那叔叔也没什么好用的了,扔了算了。”随后作势就要扔下去。
红妆拦住他的手,讨好的笑笑:“既然这样还是给我用吧。”空谷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往红妆脸上涂抹。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红妆问道。
却明显感到脸上的手一僵,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只是涂完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收拾好东西,就偏头看窗外景色,红妆也没有多问,同样侧目。
幻兽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一小会儿就已经到了璃水江,转瞬间又变换成一个小船,在水面上缓速滑行着。
璃水江晚上美的动人心魄,江的中心是一个小岛,上面有一颗老桃树,在月光的映照下,水面被染上了微微的银光,桃花瓣飘落于水面上,银色与粉色相融合,看得红妆的眸子微微黯淡。
如此好的景色,终究不属于她一人。
空谷站在船头良久,才转过头来,异常认真的说道:“红妆,叔叔对你好其实只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敢如此毫不防御的心疼叔叔的,其他人哪个不怕叔叔?哪个不是见到叔叔就躲得远远的?哪个女子不是贪图叔叔这张脸?小红妆,这样没意思,真的,叔叔从来不想与别人虚与委蛇,若是年轻的时候也许还会跟别人假一下,现在叔叔真的不想,叔叔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必在意他人感受。”
红妆走到船头,船微微斜了一下,好在红妆轻的跟片小羽毛似的,倒也没有倾斜太多。
她一只手挽住空谷的手臂,酝酿许久,开口:“叔叔,红妆也是寻常人,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如果有一天,红妆黑化,红妆也是一个肮脏的人,叔叔,红妆自小在宫里长大,对于那些嫔妃争宠的手段再熟悉不过,红妆小时候看似过得非常幸福,事实上哪个嫔妃叫我去她们宫中红妆都会害怕,红妆小时候时常爱携带银针,原以为这样就没事了,结果·····”
“结果如何?!”空谷低头看向红妆。
“结果啊,我有一次在一位嫔妃的宫中验出了毒,人间最常见的——鹤顶红,知道吧,那个嫔妃眼见事情败露,不敢放我回宫中,也不敢杀死我,于是把我关在一个柴房里,很黑,还有老鼠。我那个时候就很害怕,幸好父皇在第三天的时候找到了我,一气之下一剑刺死了那个嫔妃,但是我却也落下了怕黑的毛病,并且怕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必须要有光或者让我知道外面有个人才可以。”红妆就那么依偎在空谷身上,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让她心旷神怡,安心无比。
空谷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道:“睡吧,叔叔在这谁都不敢欺负我的小红妆。”
许久,红妆睡着了,睡得很香,很死,淡淡迷惘随着她的睡容从脸上展开。
空谷捏捏她的脸,施法在她的手上施下一个能随时联系他的灵魂烙印,随后把自己身上的红色披风包裹住红妆的身上,一夜安眠。
红妆醒来时,那红色披风还在她的身上,她不禁莞尔一笑,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不好啦,出事了!出事了!慧珊走火入魔了!”外面陈奕豪的声音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