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一顿不像午饭的午饭,不知道为什么,侯爷我总觉得有遗憾……难道是因为没有吃到肉?
从路边拔了跟野草,一路剔牙——咸菜什么的果然不是淑女该吃的东西,幸好侯爷我也不是淑女。
“教主啊,现在饭也吃过了,你该告诉我那链子的主人如今在什么地方吧?”我端着一杯清水漱了漱口,接着吃饭前的那个话题对坐在教主宝座上的超萌教主问道。
教主点点头,将潋滟的目光转到我身上,一拍大腿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那东西是……扫地的秋伯的。”
“……。”我皱眉:“扫地的秋伯……是什么东西?”
教主从宝座上冲了下来,纠正我道:“哎呀,扫地的秋伯不是东西,而是这个东西是扫地秋伯的东西啊。”
什么什么秋伯,什么什么东西?绕口令一般的话让侯爷我的眉头更加紧锁,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而重点是——
“秋——伯?”连教主大人这个年纪都称呼他为‘伯’,那么——
“秋伯今年贵庚?”
教主掰着他的手指头,一边翻眼睛一边回想道:“大概,也许,可能……快八十了吧。”
我满头黑线看着他,对他说的话产生了万二分的质疑,但秉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理,侯爷我还是尽职尽责的问了句:
“那这个秋伯如今何在?”
教主看了看我,环佩叮当的走了两步,然后扭头对我说:“因为没饭吃,所以就连秋伯也下山去打零工了。”
“……。”侯爷我想起先前那顿‘午饭’,顿时心中百味陈杂,扶额问道:“对了,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你们天一教好歹也是苗疆第一大教,怎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教里除了教主和副教主,竟然没有一个下人,没有一个弟子,这对于一个第一大教来说委实太过惊悚了。难道之前在平阳城调戏我的那几个人是冒充的天一教教众?
“唉。”只听超萌教主一声叹息,摇头晃脑道:“自从欢欢离开之后,我就连饭都吃不饱了。”
“欢欢是谁?”我努力在脑中回想这号人物。
“欢欢是李倾欢,我的大弟子。”
李倾欢?我大惊失色:“神行百变女魔头李倾欢?”江湖中的确有这么一号人物,怎么她竟然是超萌教主的大弟子吗?
教主皱着包子脸,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她。她走的时候,带走了教里所有人……和钱。”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十分不解女魔头的这项举措。
教主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道:“欢欢说,要让我知道柴米油盐的价值,还有她在与不在的区别。其实我知道,她想做教主夫人,我没同意,第二天一早她就走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恩怨情仇在里面啊。我拍了拍教主的肩膀,安慰道:“算了,最起码你还有副教主在身边不是吗?”
教主点了点头,颇为安慰道:“嗯,就因为这样,欢欢都说要跟桀这个亲弟弟恩断义绝了。桀真是个好人。”
“亲弟弟……?”什么跟什么啊。侯爷我发现,跟这个教主说话真是太累了,有什么话你就不能总结一下,全部一口气说出来吗?
“桀跟欢欢是亲姐弟,尽管他们姓不同。”教主看着侯爷我震惊的表情,解释道。
算了,不想再跟他围绕这个话题了,为今侯爷我最想知道的就是——
“你确定这坠子是秋伯的吗?”
我将金镶玉兔再次送到教主面前,让他确认。教主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点点头,道:“那好,你现在带我去找秋伯,如果发现有什么可靠的线索,那……侯爷我就请你吃……肉包子!”
“肉包子?”超萌教主一脸垂涎,侯爷我阴暗的勾起了嘴角,其实……你的脸才像个包子呢,咩哈哈哈。
因为肉包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教主当即便响应了侯爷我的号召,带着侯爷我从云顶山来到了山下集市,虽然云顶山上的天一教很穷,但是云顶山下的百姓却很富足,明显跟山上的生活水平相差不是一个档次啊。
集市里百姓们的打扮也是十分亮丽,似乎在这里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穿花衣,裹花巾,异域风情很是浓厚。就好像教主,不管年纪如何,看起来几岁,一身华丽的花花衣服,竟然成功的将他中午只能喝粥的内在成功掩饰过去了。
“对了,就算李倾欢带走了所有人和钱,那副教主不是每个月都会给你寄银子回来吗?怎么会搞得这么凄惨啊?”南宁侯每月付独孤桀八百两黄金,就算那厮私吞一半,那最起码每个月还有四百两黄金送到教主手中啊,怎么想都置于过的这般潦倒。
我走在集市中,东看西看,跟教主闲聊道。
教主也是好久没下山一般的兴奋,看见什么都要上前摸一摸,然后下意识的往荷包的方向看看,又把东西放下。
啊,看到这个教主,侯爷我突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侯爷我深知囊中羞涩的滋味,曾几何时,我也为了想买两串儿糖葫芦而掏不出钱苦恼过,教主此刻的行为,简直就是侯爷我的翻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教主听我那么问,便从一个泥人摊上走开,回答道:“那些银子都用掉啦。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要花钱的。”
我低下头,顺着教主的话看去,只见他指着腰上挂着的环佩叮当,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买这些东西干什么?”侯爷我蹙眉凝想,就是没有想通这些东西的实际用途,但侯爷我敢肯定,一定不会是我看到的那么简单,说不定那个双鱼环佩就是什么解毒圣品也说不定啊。
“因为……漂亮啊。”
教主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侯爷我的臆想,跟这货讲话,迟早有一天我会气死的。难怪独孤桀那么需要钱,难怪他连跟我的死人恩怨都能放下,就为了钱,难怪他每天都黑着一张脸,就为了钱……有个这么个花钱大手大脚,没有底线的教主,他就是挣再多钱,也不够他花的啊。
此时此刻,侯爷我好像明白一点,那个虽然号称女魔头,但邪亦有道的李倾欢为何会离他而去了,真的是因为想做教主夫人,还是因为受不了这货的白痴和需索无度?
不想再跟这货多言,横竖都是他们天一教的事情,我摇头说道:“算了,我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不是去找秋伯吗?”
教主点头说道:“对呀。去找秋伯。他在金昌米行里面搬米挣钱。”教主天真无邪的说道。
我再次满头黑线:“你不是说,秋伯快八十岁了吗?”
“是啊。下个月底就整八十岁了。”
“那他还在……搬米挣钱?”这个故事到底是太心酸,还是太励志了?一个八十岁的老翁,为了维持教主的生计,竟然顶着一把老骨头在米行搬米挣钱……
不过话说回来,又是哪家不靠谱的米行,竟然会请一个年近八十岁的老头搬米?太奸商了吧。
刚这么想着,教主便指着好几间连着开门的铺子,叫道:“就是这里!金昌米行。”
我左右扫了两圈,的确是间很大很大的米行,怪不得这老板能挣钱,连八十岁的人在他手下都能物尽其用……
等等,物尽其用!金昌米行!
侯爷我一下子就冲到了米行正中间的铺子,在一个华丽丽的背影后头站定,这个背影熟悉又伟岸,怀疑的目光在他身后上下扫视,可能是感觉到了侯爷我的热情,那人回过头来……
“怎么会是你?”
我大叫一声。
老二妖孽俊秀的脸上对我表现出一丝嫌弃,突然掐住我的鼻子,一通乱扭道:
“怎么不会是我?大惊小怪什么呀?”
好吧,不得不承认,我家老二就是这么……说好听点叫声神通广大,说难听点就是……阴魂不散!
怎么哪儿都有他的出现啊?
“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刚从洛河回去,京城里上百家分号,他就不要去视察视察?怎么跑来这穷乡僻壤的苗疆?
“北方粮食吃紧,我来看看能否从南方调运些过去。”老二手持账簿和算盘,噼里啪啦的模样很是专业,我见状,便不再理他,兀自扭头寻找着那个励志的八十岁身影,可脚跟才微转,便听老二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走远,待我算好了这笔货,你来跟我解释解释,你一个应该身处平阳的人,如何会突然出现在苗疆。”
“……。”
心头猛地一紧,突然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这茬儿,她现在可是从老三身边偷跑出来的,而且还给老二抓了个正着,这个这个这个,侯爷我可以预想那种后果,不禁变了脸色。
刚想上前对老二好好谄媚一番,看能不能让他对老三口下留情的时候,教主却好死不死的粘了上来,抓着我的胳膊兴奋异常的叫道:
“雇主,我看到那边有一串特别好看的珍珠项链,咱们去买吧。”
“……。”
这个祖宗真不会看时机和脸色,竟然在老二面前抓住侯爷我的胳膊,我手忙脚乱的想从教主手中抽回手臂,老二却蹙着眉,缓缓回头,阴冷的目光落在教主与我的胳膊交汇处,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雇——主——?”
完了,这下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