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墙上那些符咒一样的东西,竟然是这种“纸人”、在墙上留下的痕迹,看来这种 “纸人”实在是怪异。
“在我们这个村子里,每家屋内的墙上,都有这种 ‘纸人’,而不只是我一家有,并且世世代代,都是这样,我们都习以为常了”,朱大爷进一步解释道。
“如果把这种 ‘纸人’撕开,会有什么样的灾祸呢?您这种说法,应该算是迷信吧?”,王同说话,总是这么直接,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太礼貌。我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但他却没理会我的表情,而是直直地盯着朱大爷。
朱大爷则一脸平静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墙上的那些“纸人”,这才缓缓地说:“这种纸人,看起来就像是纸皮剪成的,但如果撕开的话,据说会流出一种绿色的液体,并且这种液体能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闻到这种气味的人,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幻觉,而一旦有这种幻觉,往往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举动。
我们这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忌讳——千万不能撕这种纸人,如果撕这种纸人,必有灾祸降临;但偏偏有人不在意这种禁忌。
大概在二十年前,我们村就有一个叫尕蛋的,那人是个莽汉,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个尕蛋有天深夜里,一个人喝醉了酒,心血来潮,就从墙上摘下来这种纸人,连着撕了十多个,结果,这种纸人流出的汁液,散发出来强烈的气味,尕蛋产生了强烈的幻觉,就拿了把斧头,把他们一家熟睡中的四口,全都劈死了。
一儿一女,老婆,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都死在了他的斧头下。
劈死家人后,他就沉沉地睡着了,一直到了第二天,两个邻居去他们家串门,才发现了这种惨状,连忙把尕蛋叫醒了,尕蛋醒来,知道自己的所做作为后,便发疯似的嚎啕大哭,哭得晕过去好几次,并趁别人不注意,一头撞到墙上,把自己活活的碰死了。
原本还很幸福的一家,就这样家破人亡,从那之后,就更没人敢撕这种纸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总有那种不遵常规、离经叛道的人,试图去打破这种禁忌,但即使有人撕这种纸人,每次也就是试着撕一两个,大多是出于好奇和对这种禁忌的质疑,因为他们想试探一下,撕掉这种纸人后,会不会真有灾祸降临。
一旦撕这种纸人,这种纸人流出的汁液,就会使他们产生幻觉,当然,这种幻觉虽然没有尕蛋的那么严重,但仍然会出现各种状况,比如,有的会从山坡上往下跳,结果摔断了腿,造成了终生残疾;
有的会觉得自己的手指头,变成了香味四溢的鸡爪,硬生生地把自己手指啃成了白骨;
甚至还有的跳进了那个裂缝中,总而言之,凡是撕这种纸人的,都发生了或轻或重、或大或小的事故,这些应该可以称之为 ‘灾祸’,因此,仔细说来,这也不算是什么迷信,就是这种纸人一旦被撕开,流出的汁液就会让人产生种种幻觉,并且这种幻觉能让人自残,或者伤害他人。”
我们听完,不禁都一脸的惊骇。
“既然如此严重,今天下午您安排我们入住时,怎么没特别提醒我们呢?你不怕我们万一好奇,从墙上摘下一个这种纸人撕掉吗?”秦晴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虽然她语气尽量温和,但这个问题依然很尖锐,细细品味秦晴的这句话,好像暗暗责备朱大爷不够在意我们安全。
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尴尬,但朱大爷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起平静地说:“嗯,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按说这种纸人如此危险,我应该立即告诉你们的,但天还没黑的时候,我却不能说。
因为在天黑之前,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些纸人多危险,就会被这些纸人听到,到那时,即使不撕它们,它们自己就会分泌那种绿色的汁液,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所以我原准备在天黑以后,再告诉你们这些事情,恰好你们也主动问起这种纸人。”
大家听完朱大爷这些话后,更是目瞪口呆。
“您是说,这些纸人能听懂我们的话,并且像人一样,它们还需要睡眠,一到天黑,它们就会睡过去,这样一来,我们再说什么,它们就听不到了,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些都是真的吗?”我觉得朱大爷说的太玄乎了,即使这东西是种生物,它们怎么能理解人说的话呢?
不过我转念一想,回忆起我们已经遭遇过的一件件奇妙的事件,觉得这件事也不无可能,而且朱大爷说的如此郑重其事,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都不信,但我们当地人,都觉得这些毋庸置疑,说来也怪,这种纸人只要从这里离开几百里,就会自动消失,并且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一点痕迹。
前几年时,有一个专家来到我们这里考察,觉得这种纸人很特别,便携带了几个这样的纸人,放到了一个瓶子里,并且用盖子盖的严严实实的,但带回到研究所后,瓶子里的几个纸人,全都不翼而飞,什么都没留下来。
他觉得奇怪,又来了几次,专门要把这种纸人带回去,并且尝试了不同的容器,但无论使用什么样的容器,密封多么好,一旦离开这里几百里后,这些纸人就会突然消失。
他把这种纸人的怪事,告诉了同事们,但同事们没有一个相信他说的话,还以为他精神出了问题。
他也写了很多介绍这种诡异纸人的文章,但没有一家科学刊物替他发表,还有一个科学期刊的编辑冷嘲热讽地说,他的这些文章,不应该发在科学杂志上,更应该发到小说杂志上,这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唉,最后他也不愿意再提这种纸人,他对纸人的研究,也就不了了之了,当然,他是满心的委屈和愤懑,只能每次来这里时,对我倾诉。
他很有感慨地对我说,通过这件事,他发现了人类的自大与傲慢,人类了解的知识还很有限,但很多专家的思想,却变得狭隘和僵化,他们把他们已经掌握的知识,当成了真理,而且奉若神灵,对于任何新的现象和知识,完全没有开放和包容的心态,他们和几百年前,烧死布鲁诺的那些神棍,没什么本质区别。
他说的这些话很深刻,我也会经常回味。”
听完朱大爷的这番话后,我陡然觉得,朱大爷虽然看起啦像是个普通的农村老汉,但听他谈话,却又很有见识、很有深度和文化,我也隐约觉得,这个朱大爷身份确实非同一般。
“不要怀疑朱大爷的话了,他不会骗我们的,我们之前已经遇到过那么多的怪事了,如果纸人真像是朱大爷说的那样,恐怕也算不上是我们遇到的最怪异的生物”,郑旭连忙打圆场似的说道,然后话锋一转,忽然对朱大爷说了句:“刚才有人跟踪你们。”
朱大爷本来正捏了一撮烟丝,正往旱烟的烟锅子里装,但听到郑旭这句话后,他的手猛地抖了一下,烟丝散落了一地,他连忙放下烟袋杆,睁大眼睛,看着郑旭,声音颤抖地问了一句:“哦?竟然有这种事?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旭这才把关于追踪者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你看清那个跟踪者的模样了吗?”朱大爷连忙追问道。
郑旭微微点点头:“嗯,看清了,那人高一米七五左右,年龄大概四十五六岁,身体看起来很健壮,方脸,有络腮胡子,走路时,右腿有点瘸,他的右边的眉毛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还有,左边的嘴角上,有一块两寸长的疤。”
“嗯,怎么是他!”听完郑旭的描述后,朱大爷吃惊地站了起来。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郑旭为什么冷静地盯着那个人看了,原来是观察那人的体貌特征,不过我们不知道朱大爷为什么会这么吃惊。
“听我这么一说,您就知道是谁了吗?”郑旭不动声色的问。
“嗯,那人叫朱大壮,是我们村里的一个痞子,我们村里的人都怕他,他几乎和我们村里的每一户都有矛盾,人缘很不好,并且脾气暴躁,几句话不合,就会和别人动手,我儿子和侄子,都和他打过架,你看到的他嘴角上那个疤,也是打架留下的,是个很莽撞的粗汉,你确定他确实是在跟踪你们吗?”
听朱大爷这么一说,我们把目光投在了郑旭身上。
郑旭抿了抿嘴唇,借着烛光,我发现郑旭秀美的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撼动似的自信与沉静,她抬头看着朱大爷,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绝对不会搞错的,当我们从这个院子走出去时,他就躲在左边的墙角后。
他躲在那里,并没有露头看我们,因此以为我们没看见,但他忘了,夕阳正好照过来,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虽然我虽然没直接看到他,但我却看到了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我就知道,有人躲在墙角那里,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除了郑旭外,我们谁也没注意到这一点,而郑旭对周围环境的观察,是我们所有的人都望尘莫及的。
就听郑旭接着说道:“当发现墙角有人躲在那里,我就开始特别注意了。
我发现,在黄昏时分,这里有很多麻雀在地上吃草籽之类的,人走过时,这些麻雀就会飞起来。走出几米后,麻雀又会落下来,所以人走过时,即使看不到人,只看飞起的麻雀,也就能大概知道了,而在我们走得过程中,我偷偷地观察后面,发现在我们身后,总不停的有麻雀飞起来,从这个迹象上,我就意识到,肯定是有人在追踪我们,而且他追踪我们时,并不是沿着我们走过的路线,而是走在和我们平行的方向,这是一种很专业的跟踪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