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乾双指成剑，一剑递出。
刹那间有一道剑气直朝齐煊头顶劈来。
可能是因为施法之人修为尚弱，所以只凝成了一道极其细小的光束，但却异常凝练纯净，在齐煊感知中只觉一股强大的威胁之意扑面而来。
这道光束只怕以他宝体下的肉身也难以抵挡。一旦被击中，不死即伤。
他脚步不停，依旧如风，甚至已经快到完全融入了春风之中。
面对这道光束，他不敢停也不能停，在淮山山腰被巨石投掷时锻炼出的疾速步法在这一刻被完全激发。
狭小的黑巷内，只有他的身影在不断变动。
但是，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前。
向前！
剑气由苏乾真气催发，自然是使臂使指，随心念而动。
所以那道剑气始终在齐煊身侧如影随形。
苏乾目光凛然地看着这一切，嘴角突然勾起，露出一抹带着寒意的笑，“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够了，是时候结束了。”
齐煊的速度很快，快如春风。那光束骤然爆发的速度更快，宛若闪电迅雷，朝齐煊胸前穿去。
在这一瞬间，齐煊身体有了强烈的感应，他浑身寒毛倒竖，瞳孔微缩间，骨骼内的众多小气海在这一刻疯狂吸收天地元气借识海中的无相星河之力直接转化为源源不断的真气在他体内迅速流转。
……
剑气光束和微弱烛光一齐照亮了小黑巷。
在黑巷旁侧有一颗常春老树默默静立。
卿素若盯着常春老树鲜嫩新芽上的一个灰色小茧微微怔神，就在刚才，她在其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生命力。
茧子在她的注视下在白光的照耀下开始颤动，初始只是轻颤——很轻很轻，若不是卿素若神识强大感知敏锐再加上她一直关注着它的缘故恐怕是难以发现。渐渐的，颤动开始加剧，开始猛烈，在经过数十秒的挣扎后，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出现在了茧子上。
之后的时间里，茧子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终于，一只异常美丽的蝴蝶从中探出了脑袋身子，走出了困着它的囚牢，看到了这个斑斓世界。它有些慵懒地抖动了一下身后的两翼，于猛然间往空中一跃，在夜色下划出一道优美弧线。
也正是在这寂静的夜幕下，卿素若眸中的光彩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动人。
……
齐煊只听得体内传来极轻的一道声音，虽然很轻，但他还是听到了。在那一声轻响之后，他体内真气的运行速度于瞬间变得更为轻灵起来。
感受着新增的力量，齐煊握住了拳，仰起头看向那道愈发近的光束。
漆黑的眸子中映入了那道剑气的光芒，越发闪亮。
他凝力于腰间，双腿往后一蹬，一拳轰出，蕴藏着二重景修为的真气与宝体下品的肉身力量齐齐爆发。
宛若飓风暴雨般有力的拳风朝那道剑气直奔而去。
只可惜毕竟刚堪破一景步入二景，境界尚未稳固，即便两力结合，所爆发的力量仍旧不如苏乾。
因功法原因，即便是苏乾勉力施为，那道剑气仍旧超越了三重景中品的修为，竟有朝上品迈进的趋势。
两力相撞，在一阵纠缠抵抗过后，乳白色凝练的光束逐渐侵蚀跨越了拳风，降临在了齐煊的胸前。
“噗嗤！”
随着这声轻响，齐煊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而那边厢苏乾的情况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脚步虚浮，竟有站立不稳的趋势，而且唇边已有了一丝血痕。
此刻他体内真气尽消，身子疲软无力，而且那道拳风抵消了他的大半剑芒，他因此而受创。
看到齐煊未死，仍旧定定地站在原地，他脸上犹有不敢相信的神色。
“轮到我了……”
齐煊声音极小，如同呢喃，虽是如此，但这并不妨碍苏乾透过微光看到他的唇读懂他的意思。
苏乾强自镇定，“没想到你竟有几分实力……”
声音戛然而至，苏乾突然间想到他之前并没有看穿齐煊的实力，甚至以为他是个普通人。
原来是他看走了眼，或者说少年身上有什么宝物或是有什么可收敛气息的功法遮掩了修为波动，致使他没有感应出来。
他又想到了戴德容，想到了戴德容对齐煊的态度……
他不傻，只是被骄傲和美色冲昏了头。
在这一刻，他心里虽然惊愕，但是面色却恢复了平静。
“学宫二层殿的学子？”
苏乾尽力拖延着时间，那隐藏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指已经拿捏住了一块中品灵石，意图吸收其中灵气恢复真气。
齐煊没有答话，亦没有给他恢复的机会，苍白着脸色一步一步地走至苏乾身前。
脚落地上无声息，但看在苏乾眼中就仿佛是雨点剧烈砸落在他宛若鼓皮的心头，看着齐煊身上蓦然凝聚的决然之意，他心生了一丝惧意。
“你杀了我只会遭致来自帝国古老门阀的追杀。”苏乾按捺住恐惧，冷静说着。而暗地里他已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柄匕首做着准备。
只待时机一到，他便奋起反击。
齐煊突然笑了，无声息地笑，“放了你，我就能够安然无恙了吗？只怕……不见得吧。”
他眸光微闪，反手抵挡住了苏乾突然刺出来的匕首，狠狠地按住了苏乾，露出笑容，“苏少，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杀你的呢。毕竟……我没杀过人。”
“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
黑夜黑巷，有少年从中走出，他怀中抱着白狐。
月白色的衣衫已经被一朵红花浸湿。
本就被剑气所伤，只是他强行封住了那处经脉才使血液流速变慢，不至于喷薄而出。
苏乾力殆，他又何尝不是。幸而，他有宝体下品的肉身之力支撑着他才不至于倒下。
若不是因为那一拳抵消了剑气大半力道，只怕他早已被那光束贯穿身体，陨落于此。
想到这儿，齐煊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比起以前，这次已经很有进步了。”
突然，怀中白狐开口说道，倒是使少年有些略微的怔神。
齐煊听懂了她话中之意，笑容微涩，“那时我置身于江湖之外，而如今……我已正式踏入了江湖。”
呕吐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第二次遇到再吐那就未免太无用了些。
今天的情况不是苏乾死就是他齐煊亡，在自己的性命与别人的性命之间，他总不会伟大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何况……
他本来就不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