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的身上有伤,我看还是派别人去吧?”德叔担忧地说道。
“别人哪有我熟门熟路,再说我也想去凑凑热闹。”方左一脸的坏笑。
德叔看出方左在故意隐瞒着什么,当下也没再阻拦,只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少爷当真是想去看热闹,还是另有安排?不如我多派些人随行保护少爷?”虽然方左这些年一直待在狱中,但是德叔却从来都没有小瞧他,特别是这次见面,觉得方左为人稳重,行事果决,确有景家人的气派,不由得暗暗为景家后继有人而感到欣慰。
“一切见机行事吧。”方左也没有把话挑明,因为他现在的计划已经全部打乱了,所以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那少爷一定要小心为上。”德叔说完,拉着依依不舍得朱子涵离开了房间。
而方左坐在沙发上沉吟了一会儿,便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了一套码头工人常穿的那种粗布衣裳,然后把自己的黄牙套装好,又戴上了那个又脏又乱的假发,这才起身来到了镜子前,果然猥琐的效果马上就出来了,他对着镜子呲牙一笑,那一口大黄牙,真真让人作呕。
方左连忙闭上嘴,因为他刚才也差点被恶心到了,不过这还不算完,他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把里面褐色的粉末在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看起来真的苍老了许多,就算是熟悉他的人也不会马上把他认出来了。不过方左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即使他化成了灰,也能一眼就把他认出来,而这个人就是宁远,谁让方左当年撞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呢!
不过想想也真是可笑,其实当年的事,他和宁远都是受害者,而那个罪魁祸首就是秦易。想到这儿,方左的眼底划过一丝狠厉,秦易欠他的,他一定会一样样地讨回来。
......
方左抄近路来到了庄园附近,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此时正是救人的好时机,可车家的人好像还没找到这里来呢,不是让人放出风去了吗?难道车家人迷路了?
正在方左心思辗转时,不远处走过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正是车家的那个司机,胖叔。
胖叔这时也看见了佝偻着身子正向他这边张望过来的方左,他立刻警惕地走过去问道:“请问,这就是陆家的庄园吗?”
方左用鼻子哼了一声,“是啊,你们是什么人啊,鬼鬼祟祟的?”
“你才鬼鬼祟祟的,我们是来这儿找人的,你是园子里的人吗?带我们进去怎么样?”
方左摇了摇头,“不是,怎么了,难道你们想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看现在这门口连个人影也没有,那是因为昨晚里面出事了,他们的人手都派出去了,要是再过一会儿,他们就都回来了,到那时就算是只蚊子也休想飞进去。”方左粗声粗气地说道。
“哦?”胖叔身后一个左脸有个刀疤的男人,拿着望远镜扫视了一圈,果然看见远处有人影在晃动,而且好像正朝这边走过来,连忙跟胖叔耳语了几句。
胖叔的神色一凛,对方左也客气了很多,“请问这位大叔,您知道从哪能进去吗?”胖叔看了看庄园紧闭的黑色大门,还有四周两米左右的高墙和高墙之上那高高的探照灯和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不由得心里打起鼓来。
“不知道。”方左回答的很干脆。
胖叔接着陪着笑脸,“这位老哥,我们不是坏人,就是进去找个人,你要是能帮我们这个忙,钱不是问题。”说罢,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递给了方左。
方左立刻双眼放光,一把就将那叠钱夺了过去,一边吐沫横飞地数钱,一边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正在这等我相好的,她就在庄园里当佣人,不过听说昨晚出事了,估计她这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不如我就顺路带你们进去,也好去瞧瞧她。”方左笑得一脸猥琐相。
“好好,那就有劳了。”胖叔嫌恶地别开脸,那一口大黄牙,真的让他受不了。
“你们开车来了吗?”而方左还不自觉的往前凑,笑嘻嘻地问道。
“开了,不过没敢开过来,都停在那边了。”胖叔指了指不远的一处林子。
“那你们一会儿派两个人把车开出来,一直向西,把人引开,我们好从东边进去。”
胖叔看了一眼那个刀疤男,刀疤男点了点头,立刻指了两个人,“你,你,去把车开上将人引开,其他人跟我进去救人。”
方左见刀疤男那一身的煞气,知道他一定是道上混的,就是不知他本就是车家培养的势力,还是车家雇来的,看来这个车家也不简单啊。
这边想着,那边的车已经开上了庄园前面的大马路,一直向西开去,而正在周围搜索的保镖们听到声音,全都警觉了起来,几乎同时循着轿车的声音看去,而苦寻了一夜的戴森,更是喜出望外地急忙指挥人手跟了上去。
眼见人都朝西面涌去,方左趁这个空档,猫腰躲过摄像头,指挥身后刀疤男带着的那几个人从他出来时那个密道摸进了山庄。
......
眼看着天色大亮,莫毓姝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宁远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一夜未眠,此刻眼窝有些发黑,可是比眼窝更黑的还有他的脸色,看着莫毓姝那惨白如纸的脸,还有那虚弱的气息,他的心越来越沉了下去。
“来人,”忽然,宁远冲门外大喊道,他已经不想再等了,他要马上带莫毓姝离开这里。
老七应声走了进来,“少爷,怎么了?”
“叫上我们的人,马上离开这里回S市。”
“可是莫小姐现在这么虚弱,我怕......而且陆樱枝请来的医生不是说莫小姐只是太乏了,睡一觉就好了吗?”
“睡一觉就好了,可她为什么现在还不醒?不行,就算暂时走不了,也要把何翔叫过来,你马上给何翔打电话,让他中午之前必须赶到,不然回去我就把他的医院拆了。”
“是。”本就圆滑的老七,见宁远正在盛怒的边缘,便识趣地乖乖领命而去。
这时,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照在莫毓姝那抖颤的睫毛上,好像翩翩欲飞的蝴蝶,美得让人心动。
“女人,你醒了?”宁远见莫毓姝有清醒的迹象,连忙跑过去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可还是让他失望了,莫毓姝只是晃了晃头,就又一动不动了。
“女人,你醒醒,你怎么又睡着了?”宁远虽然气恼却也不敢太大声,怕当真惊到了莫毓姝,便起身走出了房间,他要出去透透气,不然真的觉得自己要被憋死了。
然而宁远刚出去,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他头发凌乱,满脸的沧桑,一身的苦力装扮,却唯有那双淡蓝色眸子幽深中透着一丝喜悦,他终于找到她了。
就在刚才,他带人去了那间冷藏室,却意外发现了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车灏楠,而不见了莫毓姝,他忽然慌了神,他不知道陆樱枝和宁远把莫毓姝弄到哪里去了,猛然间,他意识到他的去而复返,也许并不止是因为他的那个承诺。
“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等我......”方左直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可当时他的心里就是那样想的,他也就那样说了......
看着那柔柔的阳光照在莫毓姝的身上,洒下了一片圣洁的光芒,此刻她虽然闭着眼,但方左也能想象得到那抖颤的睫毛下,那双明亮的眸子是何等的清澈灵动。
方左承认,当他在莫家第一次见到莫毓姝时,他就被她那双漆黑透亮的眸子吸引了,虽然他也见过美得让人窒息的秦爱朵,但是他觉得秦爱朵虽美,却美得清冷,美得不食人间烟火,而莫毓姝的美是一种触及灵魂的美,她的美让他感觉很温暖,然而也正是这份温暖的感觉,灼了他的眼,动了他的心。
当然他从前并没有去留意这份心动,因为十年的牢狱之苦,早就把他的心打造的坚若磐石,他只想用余下的生命用来疯狂的复仇,只有复仇才是他存在的意义,可是他没想到就在昨晚,他抱起这个女人的一瞬间,他的心痛了,颤抖了,他忽然凭生出一种要保护怀中女人的冲动......
方左看着莫毓姝那静谧的容颜,嘴角微微翘起,他从兜里掏出了那个银月形的发夹,那发夹上的水钻在晨光的照射下发出点点璀璨的光亮,让人感觉有些刺眼。
这时方左忽然感觉手里的发夹忽然弹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发夹后面的硬壳竟然自己开了,与此同时,一枚小小的黄铜钥匙“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看着那枚小小的钥匙,方左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这应该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把密码箱的钥匙吧,他曾为了找它差点想把莫毓姝给绑了,然而此刻他却对它忽然失去了兴趣。
方左自嘲地一笑,弯下腰刚把钥匙捡起来就听见身后的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了,接着宁远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