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一大片起伏着的绿草地,青绿的颜色无限延伸,铺天盖地的野花明艳地闪动着晶莹的光芒:幽紫、粉蓝、洁白、嫩黄,数不清的花朵静谧在草叶上随着微风轻轻曳动。
雾气弥漫在夕阳照耀下的整片青草上空,染着落日光辉的薄雾带着温暖的色泽,反射着亮闪闪的金光。
踩在草上柔软的脚步声。
四只小脚奔跑着。
一只小手被另一只小手牵引着,穿越着满缀花朵的草地,一路向前奔跑。
两个八岁小女孩跑动的喘息在雾里飘荡,空寂而清晰。
月末,前面就是小木屋吗?
嗯。
彼此勾握的手微微拉紧。
两个小女孩的背影被浓雾笼罩,在充满青草香与花香的梦境里越跑越远,逐渐模糊,最后慢慢地消失在花地雾气里。
纪艾棉又在睡梦中面带微笑地迎来了清晨,周六的清晨。
从临街的落地窗望进去,周六的咖啡厅里几乎坐满了客人。
纪艾棉身着咖啡厅制服正在为临窗的客人送咖啡。
她姿势专业地为客人服务完,端着托盘走回吧台。
吧台那里,同样身着咖啡厅制服的珍珍正趴在那里偷打电话,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半捂着嘴,说话声音甜蜜嘻嘻。
别看珍珍专爱看帅哥,爱花痴,人家可是正经有男朋友的人。
“嗯~~我知道啦,香枫公园。我会马上到的,亲爱的,你等着我啊,嗯~~”
纪艾棉嘴角带笑地看着珍珍打电话,她把空托盘放到了吧台上,珍珍把手机挂掉就靠了过来。
“艾棉,嘻嘻,我要请假提前离班咯,我亲爱的要约我一起出去玩。”
“看到你这一脸甜蜜的了。”纪艾棉看向吧台后的经理室,那扇门紧闭。
“不过经理好像不在,你可以先走,我来帮你请假。”
“艾棉,你真好!”珍珍抱住纪艾棉的一只胳膊,把脑袋靠上去。
纪艾棉把身体靠在吧台上,道:“你走了,说不定我今天拿到的小费会多一点。”
珍珍抬起脑袋,直勾勾地盯着纪艾棉,“唉,艾棉,我一直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嗯。”
“像我是因为零用钱不够用,才要实习之余做兼职,而你是校长的女儿,院士的女儿诶,肯定不是没有零用钱花。看你平时上课居然坐公交车,生活又俭朴得不得了,加上还到咖啡厅打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恐怖耶!”
“哪里恐怖?”
“你明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实习工作间隙,还要每周出来打零工赚钱,而且比任何人都勤奋,这不恐怖吗?”
纪艾棉听完,只是微微一笑。
珍珍见状,压低声音地问她:“你全身充满了秘密,说,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秘密?”纪艾棉略一思索,“秘密么,的确是有的……”
“啊?真的有啊……”珍珍凑近纪艾棉:“我很想知道,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可以说啊。”
珍珍马上一脸期待地望着纪艾棉。
“为了重要的人,”纪艾棉认真道:“存自己赚的钱是为了一个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哦~~”珍珍恍然大悟一般,拉长音“哦”了起来。然后一脸悲情地问:“你一定很爱他吧?”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因为他不能与你并肩而站,你才努力存钱吗?啊,这就是公主喜欢上与自己身份悬殊的穷小子,为了创造不会有人阻挡属于你们两个人的未来,你一直努力着。如果校长不认可,你们攒够钱就私奔了对不对?这就是真爱?”
纪艾棉眼睛望着珍珍,看了半天,最后说道:“你再不走,约会不会迟到?”
珍珍“啊”了一声立马冲向大厅一侧的员工更衣室,不过中途还是没忘停住转身,握拳,向纪艾棉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用力说完“艾棉,我绝对支持你!”才跑进更衣室。
纪艾棉对此有点哭笑不得,她自语着:“细想一想,好像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不过……”
八岁的时候,她问她,月末,跟我一起离开好不好?
十五岁的时候,她对她说,月末,来到我身边吧。
现在她二十一岁,要靠自己存足够的钱给她,赚多少给多少,让她尽可能过得幸福。
月末是谁?
纪艾棉在八岁的时候认识南月末,地点在云南的雾溪源。八岁那年,纪艾棉的爸爸去乡下办学校,选择了地点偏僻却风景如画的雾溪源。为了办校,支援偏远地区的教学工作,纪艾棉全家都搬去了雾溪源,就在那时,纪艾棉认识了和她同岁的南月末。
南月末是个很不幸的女孩,明明有漂亮如同天仙一般的五官,老天却要在她的皮肤上印上一块黑色的胎记。
有胎记或许也不算什么,可是在雾溪源,这却是她所有不幸的缘由。
“南月末她是个扫把星,是个不吉利的人,我爸妈让我离她远一点的!”
“是啊,她一出生她爸爸就被山泥砸死了,村里的大人都说是被她克死的!
“我妈还说,她这样的人不应该和我们在一起念书!”
“她碰这些菜,菜都会死!”
“我亲眼看到她碰了兔子,兔子就死了。”
“只要谁离她近谁就会倒霉,不幸,还会死!她脸上长着扫把星就是扫把星转世!”
“对,对,丑八怪是不详人会害死人!”
南月末出生脸上就带着胎记,好巧不巧,胎记形状像极了一颗拖着尾巴的流星,俗称扫把星,在那张美丽的脸上那样明显。雾溪源是个胜似世外桃源,一年四季有花瓣纷飞的美丽地方。可惜地方再美丽,即便远离都市世俗,也最脱不掉村庄赖以生存的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