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纪艾棉由两米远处移到离他一米远处,问他:“落日江水的风景你画了好多,要不要试试画画别的?”
他侧头看她:“画什么好?”
纪艾棉故作沉吟,仿佛真的经过认真思索一般,忽然眼睛一亮道:“画我吧。”
一点也不像蓄谋已久,说出来脸不红气不喘。
只是没想到他却摇头。
纪艾棉问:“你不会画人物肖像?”
他没有回答。
“不用画的太复杂,简简单单的就行。”
他终于说道:“我从不画人物。”
“你撒谎哦,你都已经画过我了。”
“那是风景。”
听到自己其实只是风景,隐约明白这不是件好事。纪艾棉表情有变化,不开心,更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对着她的脸,给她画一幅肖像。
“你为什么不画人物呢?画家要什么都能画才行。”
“可我不是画家。”
每次他作完画离开,纪艾棉都会偷偷跟着下桥,看他往哪个方向去,目送他离开到看不见为止。而每次都有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来接他,车很高档,有司机,她猜想他家里应该是比较有钱的。
这么一说,作画也有可能只是他的兴趣爱好而已。
“可是你肯定会画肖像的对不对?”
他微笑:“我从来没有画过。”
“你没画过的话,要不要画一次,我给你做模特。”纪艾棉毫不矜持道。
纪艾棉看到好看的他开始继续手下的风景画,他边描绘画边说:“如果将来遇到喜欢的人,会试着画她。”
话到此为止,纪艾棉得到了两个信息,他至今还没有喜欢的人,还有,他只给喜欢的人画肖像。
所以桥上走过的女人看上他,出钱要他画肖像,纪艾棉的口气就特别不善:“他不画女人!”你又不是他喜欢的人,他不会来画你。
每天他来桥上作画,她就牵着气球陪在身边,从两米远的距离到一米远,最后不知不觉变成坐在他的身旁。
再路过的行人,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恋人,女朋友陪着画家男朋友来写生,俊男美女,桥栏上绑着漂亮的气球,简直就是桥上一道很美好的风景。
听到行人小声议论他们是男女朋友,纪艾棉很高兴,都要赶紧看看他有没有听到,是什么反应。
那天,他问她:“那个小女孩是不是不会来了?”
纪艾棉很幸运,十三天了,她害怕出现的小女孩一直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每天的祈祷。总之纪艾棉对这件事是相当满意的。
他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等她了。”
纪艾棉对此认真地沉默了一小下,她心里想的是,对,明天我就不等她了。明天我不会再牵着气球来,明天我要什么都不带地来。
明天她要告诉他:我不等小女孩,但也要每天陪你一起坐在这里,看你画画。
是的,纪艾棉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表白,但她打定主意,明天她就要这么告诉他。
只是,第十四天,傍晚到晚上,纪艾棉在桥上找不到他了,他消失不见了;而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隔天纪艾棉继续在桥上等他,她没有带着气球去,那座桥上也再也找不到他。
之后的一段日子,纪艾棉坐在桥上,她依旧等人,只是没有气球。这次的等待是真正的等待,充满了躁动不安和难过悲伤。
她不知道有多后悔,如果他说:你不要等她了。她当时能立即回答:不等小女孩我每天也会来。是不是他就不会从那座桥上消失呢?
两年了,她终于找到他了。纪艾棉盯着言旬的照片,视线几乎要把照片灼烧出一个洞。
言旬,言旬,他叫言旬,不管他是华云的继承人还是桥上那个只画风景的画家,她魂牵梦萦两年的人,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