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的红毡上,一位看上去玉树临风的男子静默地跪在地上,眉目微垂,一头青丝束得格外整齐,紫色的长袍加身,上面绘着大朵牡丹,抛光金珠镶边的袖子长长地坠在身后,腰间的穗子也梳得格外整齐。
阳光的照耀之下,高高在上的龙椅却是反而泛出冰凉的光芒,直射入人的心中,叫人不禁一个寒颤。
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位面色深沉之人,与殿下所跪之人想必,他则是少了一分轻诮,多了一分沉稳。
两人均是无言,但是总有一股子微妙的氛围在周边萦绕,本来就有些冷了的天,这下子变得寒意更甚。
“皇兄……还请三思。”
洛辰轩未曾抬头,但是语气却甚是不佳,殊不知这样的态度只不过会更加惹怒了坐在上面的人罢了。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我如何包庇她。”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上好的佳木上随意地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可也反映出了洛雾铭此时心中的焦躁。
“你明明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这一切不过是……”
“皇弟!不论何时,你都要知道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她与太后之间,只能由她们自己来解决。”
“那你就甘愿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去受那牢狱之苦?”
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洛辰轩的面上已然变得有些狰狞,就算当年的洛雾铭当上皇帝,他也没有不甘心、没有抱怨,可是现在,他想要保护之人却整日受着牢狱之苦,心上怎么能够安定得下来!
谁知话音还未落,洛雾铭却早已经被这句话激怒,一下子从座位上“腾”得站起:“那到底是朕的皇妃……还是皇弟的?”
锐利而又凌冽的眼神直射洛辰轩的眼底,从来没有一刻,竟是叫他感到如此的痛心与畏惧。
没错……那是柔妃,当今圣上的柔妃……
不禁苦笑一声,洛辰轩立刻闭嘴不再做声,只是眼睛的余光仍然轻瞥前方,从内心中仍在期盼,面前的男子可以有一丝动容,哪怕改变一点点心意,将那人从天牢之中接出来,哪怕软禁,也总比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呆着强。
就这样从日升跪到了日落,甚至连前来送食的宫女都直接被屏退,僵持到了天色近晚,洛雾铭却是伸出手来,掐着自己的天阴穴,面上带着无比的倦怠:“你回吧,朕也累了。”
“我不走,皇兄一日不改变主意,我便不会走!”
“皇弟,自从朕登基以来,你从未改口叫过我一声皇上,我也任由你,只因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可是现在朕心意已决,你却执意要同我作对,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他的眸子中暗色更甚,探究一般地上下打量了洛辰轩两眼,神色已然俱是决绝。
洛辰轩低下头去,没有做声。可是洛雾铭却挥了挥袖子:“来人!朕要休息了,快些将王爷赶出去!”
来人有些忌惮他王爷的身份,可是既然皇上有命,他们也难违,只好就这样被强押了出去,然而他现下却未曾言语,也未曾再为夏柒若辩解。
他已然绝望,若儿……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只能瞒过皇兄,另寻他法……
而此时的牢狱之中,犹如身处地狱的无尽黑暗与冰冷向夏柒若袭来,她拼命地挣扎,脑中的弦绷紧,甚至连嘴唇都已经咬出血来。
无尽的恶心感与窒息感不停地攻击着她的心脏,忽然喉咙中一阵腥甜,她终于眼前冒着星星点点,就这样直直地瘫软了下去。
“怎么办!她不是死了吧!这么不经折腾!”
“别慌,先抬回去再说……”
只依稀听到了这些,她便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