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哥哥,而是皇上。
洛雾铭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清明了起来,她这副样子早已经不是她的若儿,而是真正与他谈判着的--柔妃娘娘。
不知为何,他竟是忽然产生了一些兴趣,从来没有想过,若是这样的夏柒若,会不会与他的生活擦出更大的火花……
从主殿出来,也许是她心中的原因,夏柒若只觉得这夜已然更黑,也更叫人心中压抑,甚至就连平日里依稀可以见到的稀疏灯影也无从寻找,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凭着自己直觉与记忆慢慢地朝着那间祠堂迈去步子。
这里地处偏僻,且路两旁均是密密麻麻地种着香樟树,鼻尖弥漫着一股浓密的松草香味,却总是叫人背后发凉。
宫家之人死后均很是考究,所以在灵堂之中常点檀香,而这股味道悠远而绵长,还只是在很远的距离之中,她的脑中也已经早就被这种味道充斥。
步履之下皆是或深或浅的水渍,她的裙角也早已经被污水沾湿,变得凌乱不堪。
悄悄地靠近那扇看上去毫无一点生机且格外死气沉沉的木门,这是宫中唯一上以蓝漆之处,看上去却是格外肃穆与威严。
耳朵贴在窗户上面,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确定里面没有什么人的时候,这才伸出柔荑来轻轻地推开门,随着“吱呀”一声,一股更加沉厚的檀香味迎面而来,镏金的白烛阴森地发着幽光,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让它的烛火不停地摇曳,蜡油已经滴满了整个烛托盘,看上去应当是烧了很久了,定了定心神,她慢慢地踏步进去。
“哒哒哒哒--”
一路上,这偌大的屋子里只回响着她空旷而虚无飘渺的脚步声。
呵……
飘满白绫的棺材竟是连椁木都未曾准备,看上去也不够厚实,甚至连外漆也是分外马虎,一看便知是落魄得很的--
这就是后宫中再寻常不过的可怜女人的下场,死了之后随便拿口棺材封了尸身,然后投入地底长眠,祖坟不进,皇陵未及,死后估摸也是路边的一抹孤魂野鬼。
不过……
自然不包括如妃在内。
黑衣与暗夜绝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有些苍白的脸庞上面无表情,将细瘦纤长的手指按在漆黑的棺木上,然后一个施力,慢慢地将棺盖推开……
“哗啦哗啦--”
随着沉重的棺盖渐渐移动,一抹烛光钻着细缝照射进来,投在躺在硬木围成的棺木之中的女子面上,竟然显出些怖人的颜色来。
如妃此时面上居然带着一丝微笑,眼睛紧闭着,尽管昏睡了这么多日,她仍然还像只是如同寻常睡着了一般,安静而甜美。
夏柒若从怀中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药丸,然后将躺在冰冷的棺材之中的如妃拉着坐起来,接着硬是将药给直接强制塞进了她的嘴巴之中。
因着这里本就只是零零散散地放置着这些酒菜,连茶水都无,而夏柒若又知道这如妃是滴酒不沾之人,所以只能委屈着些她了。
果然,不出片刻,奇迹的事情却是发生了--
只见原本就已经面无血色的女子忽然慢慢地睁开眼睛,迷茫地向着夏柒若和四周望了望,还伸出手来揉了揉眼睛,却觉得手臂万分酸胀,在一旁晃了晃只有,她才真正定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啊!”
如妃毕竟是一介女流,平日里见过最多的也不过就是些花鸟树虫,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下子被吓得不轻,捂起嘴巴差点叫出声音来。
好在夏柒若反应得快,立刻作出了一个“嘘”的姿势来,接着如妃仍是有些惊魂未定,胸口不停地起伏着,然后在夏柒若的不断安抚之下,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妹妹,这是在哪儿?”
虽然嘴上这样问着,但是如妃的心里早就如同明镜一般。
夏柒若知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心中有些害怕也是应该的,所以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轻轻地开了口,声音却也是万分飘渺:“见让你一直昏睡着事情却没有进展,所以妹妹我一时情急,出了主意让姐姐吸入可以致使假死的药物,这样一来,再将计就计拉兰妃下水,只是委屈姐姐要在这里度过两日……”
听她长话短说地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全部叙述了一遍,不要说自己经历了,光是听着就觉得无比惊心,哪里还有了半点怪她的意思。
忽然,一阵奇怪的巨响传来,两人俱是一惊,但是不出两秒,如妃的面上却似火烧起来一般,有些难为情地捂住了肚子。
“噗嗤。”
夏柒若一个没忍住,却是笑了出来,如妃这些日子一直靠婢子喂的流食过活,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不觉得饿才怪。
她走到烛台前面,拿起了几块糕点递了过来,如妃如同个见到鱼腥的小肉猫一样眼睛都闪着光,但是尽管再饿,她却仍旧是一副姿态优雅的样子,时刻浑身上下充斥着端庄的气息。
烛火不时摇晃,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也跟着逐步闪烁起来,屋子中只剩下了如妃细细咀嚼与吞咽之声,而她的面色却也是渐渐红润了起来,看上去好不讨人喜爱。
如妃虽然吃得颇有条理,但是速度却是不慢,不过片刻就已经将夏柒若放在她手心里的全都吃完,鼻头上竟然还剩下了些屑子,衬托着那眼神显得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