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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喜欢?爱?

紫纱招待了不在意料之中的客人,那个叫李玉芳的女生简洁地对她说:“请你劝一劝才疏。”

紫纱眨了眨她纯真的大眼睛,“什么?”

李玉芳无奈地浅浅一笑,“我在美国已经联系好了医院,现在刚好又有合适的心脏,不能再拖了,请你劝一下他,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又有什么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紫纱微微垂下头,耳际的发散落一缕,她有些不解地看着美丽大方的客人,“手术一定会成功吗?”

李玉芳一怔,轻轻咬了下唇,“进行手术的会是最顶尖的团队,我不会让他出事。”她微微一笑,有些凄迷,“如果他在手术台上再也醒不来,我陪他。”

紫纱眼眸流转,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样执着于让他去动手术,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李玉芳长长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半晌,她轻轻笑了起来,“当然是为我自己。”她看向杨紫纱,这个女孩子的感觉是多么的敏锐而冷硬呵,怪不得才疏会陷下去,会陷得那么的深。

她淡淡地叙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们还是小孩子,灌木丛里忽然出现的孩子,纤细而苍白,像精致的瓷偶,我怕吓着他,邀请他和我一起荡秋千,他腼腆地点头,我开心得不得了,推着他,将秋千推到很高很高,我不知道他有病的,他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我吓得心脏都几乎停止了。”她深吸一口气,“那是个错误,并没有人出声责备我,可是大家看我的样子就是在说,如果陆才疏出事了,是我害的。”

“因为愧疚,我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躺在医院里的他,小心翼翼地哄着他吃喝玩笑,成为他仅有的朋友,我知道他很喜欢我,可是这种喜欢渐渐成了我的负担,那时候的我,也不过是一个年幼贪玩的孩子啊,我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我喘不过气来,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动地围着他转,我受不了了,我终于狠下心决定离开他,我跑得远远的,跑到再也看不到他的地方,我以为那样我就可以只为自己而活,可是我错了,那只会让我更加的愧疚,我已经完全弄不懂我自己的心了。”

紫纱莞一笑,“你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总是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精神上的痛苦的。”

李玉芳苦笑一下,“也许你说得对。”她又笑了笑,“我已经受不了这种因为离弃他而产生的愧疚情绪了,一如当年受不了将我的全部都倾注在他身上一样,所以这一次,是为了我自己,我希望他能获得健康的身体,能快乐幸福,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得到解脱,我才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快乐,如果不行,那么我陪他死。”

紫纱咋舌感慨:“陆才疏身上的黑暗气场还真是强大。”

“可是你却不受影响不是吗?”

紫纱不可置否,“我从不为别人的生命买单。”

李玉芳无奈的牵了牵唇角,“如果我也可以像你这样洒脱就好了。”

她终于肯见他了吗?

手指放在冰凉的金属把手上,那种凉意让他轻轻颤抖着,轻轻推开门,水晶灯下的少女肤色晶莹剔透,有着水晶般的光泽。

少女对他微微笑了笑,“请坐。”

才疏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他声音沙哑:“紫纱——”

紫纱为他倒了杯茶,热气冉冉而上,才疏忽然觉得那些热气都跑进他的眼睛里去了,她还是在乎他的吧,玉芳对他说紫纱想要见他的时候,玉芳对他说紫纱也希望他去美国治病的时候,他想她还是在乎他的吧,她其实也会害怕他会死的吧!

侍者开始传菜,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被摆上桌,紫纱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的一片茄子咀嚼咽下,满意地弯起唇角,“这茄子不错。”

她看着他,“你不吃吗?”

才疏忙拿起筷子,心中波涛起伏,她会对他说什么呢?她如果对他说了什么,他应该怎样对答呢?

他是这么忐忑不安的期待着的。

紫纱双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揉了揉,“今天的菜不错,吃得好饱,你呢?吃好了吗?”

才疏点头,“吃好了。”

紫纱笑了笑,“我们走吧!”

饭店里一片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的景象,才疏默默地跟在紫纱后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对他说今晚的主题。

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紫纱上了车,他才愕然惊觉了什么,当车子发动驶离的时候,他无措地跟在后面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紫纱——”

车子在几米之外停下,才疏小跑过去,微微喘息着拍打着车窗,车窗后露出紫纱姣好美丽的容颜。

“还有事吗?”紫纱客气地问。

“你是不是忘记了有话要和我说?”他急切地问。

紫纱脸上露出些微迷茫,“什么话?”

才疏的脸渐渐涨红了,他的声音有些怯懦的低:“玉芳和我说,和我说你想我去美国。”

“呀,这个啊!”紫纱眨眨眼,“可能她是误会了,她确实和我提过你心脏的事情,不过我觉得这是你的私事,外人不太方便过问,今天约你出来,其实就是一起吃顿饭。”

“你不是外人。”他脱口而出。

“啊?”紫纱微微诧异。

少年执拗地说:“紫纱永远不是外人。”

“呵呵,谢谢,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你呢?紫纱,你想我去吗?”他急迫地追问。

紫纱脸上露出迟疑,“我很抱歉,你这句话的意思是——”

“你想我去美国手术吗?紫纱,你想吗?”

“这个,”紫纱无奈地看着他,“陆同学,这个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其实什么也没想。”

才疏半晌才消化掉她这句话的意思,他脸上的表情顿时空洞无比,轻轻低喃着:什么也没想是吗?那是不是,我会不会死你都不关心呢?那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会难过呢?”

紫纱同情地看着他,“我很抱歉,但是我从来不会为死人难过。”

“你——”

紫纱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

才疏忽然激动地拍打着车门,“紫纱,紫纱,你这么不在乎我吗?我喜欢你啊,不,我爱你!”

紫纱一直微笑的脸冷了几分,“陆才疏,你爱不爱我与我有什么干系?”

“紫纱——”

窗外开始下起雨来,一滴一滴地砸在他身上,他浑身都在疼。

紫纱微抬着下颌,“那么这样说吧,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我在乎的,值得我喜欢的呢?”

“我——”

紫纱嘲弄地笑了笑,“就因为你有心脏病吗?就因为你有可能随时会病发死去吗?”雨声轰隆,可是她清冷的声音却比闪电更加震慑人心。

才疏脸色微变,雨滴打湿了他额前的发,“我不是——”

“不是?”紫纱轻笑一声,“虽然很痛恨有这样的病痛在身,不能肆意地玩闹奔跑,但是从小到大,你是不是也已经习惯了呢?同样也习惯了身边的人对你善意的同情,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但你早就习惯了被当成心脏病患者来看待吧,在你眼里,你是随时都会死亡的,厌恶着被别个特殊看待的同时,你是不是也享受着这种特权呢?而一旦性命得以延伸,一旦你不再是脆弱的需要人捧在掌心里的病人,那么你是不是就会无所适从了呢?”

“我,我没有……”

紫纱带笑的脸看着他,“那么从什么时候起,你觉得身边的人都应该重视你的身体呢?”

“我没有……”

紫纱轻轻点头,“也许你的确没有,但是在我眼里,你的本质不过是倚仗着自己身体上的残缺而任性的少年,我已经腻烦了你过于脆弱敏感的心以及同样脆弱敏感的身体,而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在乎你的死活呢?”

雨幕下的他瑟瑟发抖,狼藉不堪,嘴唇颤抖着,手指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裳,痛,痛,不可抑制的痛,这样子的痛他怎么还没有病发死去呢?

这一刻,他想在她面前倒下去,然后永远也醒不来。

紫纱眼眸流转,含笑看着他,“你以为你死在我面前我就会感到愧疚而铭记在心吗?你以为周围的人都认为你是为杨紫纱而死我就会感动吗?”

她轻轻摇头,吐出一个个残酷的方块字来,砸在他身上,砸在他胸口,他无力抗衡。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一条狗,一条落魄至极的落水狗,你是生是死与我杨紫纱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应该在乎,如果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并想要以此来作为要挟,那么你的意志并不值得我的尊重,同样你的生死更是轻如落叶,它甚至都不会落在我的肩头让我的步伐稍稍停顿。”

“所以陆才疏,不要再问我如果你死了我是不是就会愧疚是不是就会满足是不是就会记住你,那么我告诉你,不会!你想死,就死去吧!”紫纱轻轻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唇角带了一丝冰凉的笑意,“其实对于你来说,死要比活容易太多吧,至少我以为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并不是想活就能活的吧!”紫纱轻笑一声,“陈叔,麻烦开车。”

窗外的雨来势汹涌,陈叔惊叫一声:“小姐,那位陆同学晕倒了。”

紫纱胸口猛地一跳,惊惶的眼神在夜幕里一闪而逝,她开口阻止陈叔的声音一片冰凉:“不要停,回家。”

“小姐——”

紫纱端正地坐在后座上,脊背挺得笔直,一双眼睛直视着前方,她是杨紫纱,永不会动摇的杨紫纱。

十年后。

开车回到家,陈姨听到声音打开门尾随在她身后进屋,“洗澡水我已经放好了,你洗了澡下来吃饭。”

“好啊。”紫纱随意地将车钥匙丢在沙发上,几分慵懒几分适意地抓了抓大波浪卷的头发,视线落在玻璃茶几上红色的请柬上,微滞,“这是什么?”

陈姨拿过来递到她面前,“今天有位太太送过来的。”

如果是一般的朋友要送红色炸弹的话应该都是直接送到她的公司吧,紫纱疑惑地打开,极有触感的请柬里背景是一对身穿古代喜服的新人,黑色的楷体肃穆端正。

新娘:李玉芳。

紫纱微微皱了皱眉心,记忆一下子跳到很久远的年少,她奇怪于自己惊人的记忆力,但这个记忆并没有给她愉悦的感觉,更仿佛是不愿提及的一角被人无意识地掀开,某一个瞬间她甚至有迁怒之感。

陈姨看着她的脸色,“小姐——”

紫纱将请柬随意地丢在一边,“我去洗澡了。”

在饭店门口停车,泊车小弟敏捷地过来将车子开走,紫纱拿着手包向饭店里走去。

素来高贵辉煌的饭店此时有些喧嚣热闹,摆在门口的大红色喜纸上用狼毫写着祝福的话语,紫纱轻轻勾唇,想是哪家在此处办婚宴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耳边响起主人欣喜的声音。

“紫纱,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

紫纱唇角的笑容几乎要僵硬,但她是杨紫纱,马上就又一脸无懈可击的微笑以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身穿纯白色婚纱的美丽新娘。

新娘五官原本就极是标致,上了精致的妆容后,灯光下的美丝毫不比她身上闪闪发亮的钻石逊色。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新娘子激动地抱住她,“你来了,我真是高兴,谢谢你。”

紫纱身体的动作僵硬了零点零一秒,她的手轻轻拍上新娘的后背,“新婚快乐。”

“谢谢。”新娘看着她,满脸都是幸福的笑靥如花。

被伴娘引到客座上,紫纱状似无意地回头,只见那大红的喜纸上新人的姓名,李玉芳?

紫纱走到前台处,“请问你们这里有红包吗?”

前台的小姐那里居然还真的有这种准备,紫纱从手包里拿出两千元现金放进去,又状似无意地走回位置上,将红包放进金盘里,正欲离开,那一直坐着收红包的小姐叫住她:哎,登记登记啊。”

紫纱只好拿起笔写上杨紫纱三个字。

站起来转身,只见不远处一位穿着粉紫色小礼服,肩上一朵精致藕花的女人怔怔地看着她发呆,紫纱眼中露出一丝疑惑,那位小姐忽然走向她,眼神复杂,是期望?是渴望?抑或是有些微的绝望?

“他在哪里?”

紫纱心中惊疑,面上不动声色地微笑,“谁?”

女人眼中几乎要掉下眼泪来,紫纱心中暗叫不好,这样大喜的氛围,她虽然被人唐突了扫了兴致,但是她却不想别人因为她而扫兴。

那三个字被女人吐出,却似乎是在她们各自的心上都撒上一把盐,女人心口的伤口是一直存在未愈的,紫纱心中也有吗?

紫纱被腌着疼。

紫纱微微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啪——”

灯光璀璨明亮的大厅里,清脆的声响漂浮在空气中,如一片涟漪渐渐散开了,周围的喧嚣一层层地宁静下来,新郎和新娘走过来,新娘李玉芳惊叫:玉芹,你在干什么?”

紫纱轻轻推开拿着手帕想往她脸上的伤口处敷李玉芳,脸上的神色冰凉,“抱歉,我先走一步。”

至少十年前的紫纱给人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冷着一张脸这样的表情,李玉芳只道她是动了真怒,也不敢拦。

这时紫纱的手机震动起来,紫纱接起,清而淡的声音:“喂——”

手机那头的封琪轻笑着,“不想签这个合同了?”居然现在还没到,他可是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紫纱的声音仍然是淡淡的:“不想了。”然后爽快的挂上手机。

满室的宾客,竟都看着她,没一个人敢喘一声大气。

紫纱一步步向饭店外走去,如最高贵骄傲的公主。

这时回旋大门里走进一个男人,柔软的头发服帖地散落在额前,眼眸纯净无害,如温和的鹿。

男人左右看看,似乎因为僵硬的气氛有些不自在,他从外套里拿出一张折叠成方形的请柬,脸上的笑容略有些僵硬,“请问这边是李玉芳李小姐的婚礼吗?”

众人皆有些未反应过来。

紫纱微仰着脸看着男人,红唇微启,“是。”

男人很是感激地看着她,似乎有几分腼腆,“谢谢你。”

紫纱看着那男人走向穿着新娘礼服的李玉芳,忽然觉得今晚的水晶灯特别的明亮,明亮的,似乎会刺伤人的眼。

“紫纱,你在这里?”不知何时从电梯里下来的封琪向她走过去。

紫纱微昂着头,笑容璀璨,这一笑,竟生生是要将满场的似锦繁华都压下去似的。

她的视线落在正中的男人身上,他里面穿一件浅蓝色T恤,外罩白色衬衣,没有扣扣子,下面是一件亚麻长裤,整个人显得清爽而随意,他温和而善良,如春风润雨,让人舒适。

“玉芳,祝你幸福。”

李玉芳的眼神几乎呆愣住,她戴着白色真丝手套的手指捂住嘴唇,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男人有些局促不安地抓了抓头发,“抱歉,我因为收到你的请柬所以……”

下一秒,李玉芳用力地扑到他怀里,有些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肩膀,从紫纱的角度,正可以看到她紧紧抓住他背后衣裳的手,那么紧,那么紧——

灯光下的封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要呆下去吗?”

紫纱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我已经给过红包了。”如果不留下来吃喜酒不是很不给主人面子?

她走到他面前,微笑,伸出手,“好久不见。”

他弯着唇角,笑得像个纯真的大男孩,“紫纱,谢谢你。”

紫纱脸上的笑容更盛,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再见到他会是怎样的场景,从来没有,但是这一刻,她居然有一种彻骨的失望与失落。

他说,谢谢她。

谢她什么?

谢她年少的时候那样绝情的对待他吗?

讽刺?

不,不,他的眼神多么坦诚而清澈,让她有一种,有一种,怀念他痛苦的样子,是,是他痛苦的样子,原来她从来没有忘记,她一直都记得。

“不客气。”她与他握了握手,然后松开。

两人被分在不同的酒席上,这一晚上的紫纱明艳照人,几乎要让人忘记这场婚宴的男女主角。

偶尔不经意的回眸间,另一张桌子上的他正微微低头和刚刚打了她一耳光的女人说话,那女人脸上露出甜蜜而微迷的神情,原本不打算计较那一巴掌的紫纱忽然得了恼怒,李玉芹是吗?很好,她记住了。

“啧啧——”封琪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紫纱,你不知道你刚刚的表情多么可怕。”

“哦?”紫纱眉眼弯弯,风华无数,“是吗?”

封琪微笑的眉眼里带着同情,“是啊,原来你爱他。”

紫纱危险地眯着眼。

封琪拿起桌上的酒,唇角一抹轻笑,“又或者是,你对现在的他一见钟了情。”

他轻抬酒杯微微向她示意,“这不是很好吗?紫纱,我有没对你说过,我喜欢看你捕猎时优雅的狠厉……”

如果十年前的紫纱是放在鞘中不予示人的宝剑,那么十年后的紫纱更像一个高超的剑客,率性的挥洒自如。

“那简直是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之一。”

……

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不远处的阳台旁垂地的窗帘随着夜风轻轻摆动,映在上面黑色的人影也随之动摇着。

紫纱眼眸微转,走了过去,在夜晚的嘈杂中仔细倾听,女人低声啜泣的声音,男人轻柔的安慰。

“你真的不打算在本市多留一段时间吗?”

“我明天中午的飞机票。”

紫纱可以猜想到女人一定是泪盈于睫的可怜模样,男人一脸抱歉的腼腆。

“你这些年好不好?才疏,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只要让我呆在你身边看着你就好,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我绝对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好不好啊——”

犹记得每次她问“好不好”的时候,那个男孩子总是一脸坚定地回答她:“好。”

她说什么都是好的。

“玉芹,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

女人急切地说:“那就当妹妹啊,妹妹和哥哥在一起生活,不是也很正常的吗?才疏,你不要再丢下我,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玉芹——”

女人似乎扑倒在男人怀里,哭道:“求求你,求求你——”

紫纱唇角一抹明亮的笑意,她觉得如果可以看看陆才疏最终会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才是最值回票价的,可是身体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她轻轻掀开窗帘,扶窗而立,娉婷多姿。

那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紫纱弯唇而笑,夜风送去她清澈温柔的声音:“才疏,我找你很久了。”

相隔十年,杨紫纱的魔力丝毫不减,陆才疏有些慌张无措地将玉芹推开一定的距离,脸上有做错事的惶恐,他的舌头忽然有些打结:“你,你找我,我有事吗?”

紫纱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很好,这才是她的宠物该有的反应,而不是那个温和纯美的男人。

李玉芹忽然有些歇斯底里,她最后最后的机会,最最微小的希望,终于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杨紫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不是不要他吗?你不是讨厌他吗?你不是宁愿看着他死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撩拨他?将别人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你觉得很好玩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紫纱笑得温婉沉静,“那么,就不劳李二小姐费心了。”

李玉芹怒瞪着她,几乎就要再扑上来,紫纱纤细白晳的手指在左颊上轻轻划过,虽然笑靥如花,却让李玉芹感到阵阵森寒,她不由自主地向陆才疏靠近了些。

紫纱眸中幽光微闪,“小陆陆,到我身边来。”

栏杆旁的一对男女浑身都有些僵硬着。

李玉芹几乎不敢呼吸,她渴望乞求的视线紧紧地锁住陆才疏清秀的容颜。

陆才疏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小半步,李玉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泪如雨下。

陆才疏轻轻挣开手臂上的束缚,李玉芹脚下一软,神色麻木地瘫坐在地上。

他走到她面前,痴痴叫着她的名字:“紫纱——”

这些年,在梦里都不敢念出的名字,怕一念出来,潘多拉的盒子就会被打开,他会再次陷入深深深深的阴森寒潭中。

那样绝望的难过,痛不欲生。

因为这样的痛,连心脏的痛楚也可以忽略了,在医院里呆的那两年的时间,他的身体到底是怎样活过来的呢?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灵魂从来都在垂死的边缘挣扎。

紫纱轻轻点头,转身,他却不曾跟上她的脚步,她回首,带了几分诱惑及示警,“怎么了?”

陆才疏怔怔地看着她美丽的容颜,缓慢地摇了摇头,他喉际一哽:“紫纱,我不能跟你走了。”

“为什么?”

陆才疏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原本温和清秀的容颜上染了凄迷,“我也不知道。”

自从遇到了杨紫纱,他胸腔里的心脏从来都不由自己所掌控了,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因为这颗心脏是杨紫纱的,所以才会坚持下来,所以顺利地手术了,顺利地恢复了,因为紫纱,就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呵。

紫纱微微挑眉,风情不减,“嗯?”

陆才疏看着她的眉眼,她离他那样近又那样的远,他多么想要碰触她的眉眼,拥抱她的身体,牵她的手指。

可是他更怕她会推开他,毫不犹豫,果断决然,那样的狠,那样的坚定。

他微微笑了一下,“紫纱,见到你很高兴,我明天会离开本市了,我现在很好,谢谢你。”

紫纱冷哼一声:“谢我?谢我什么?”

陆才疏深呼一口气,“离开你之后的很久,我想过很多,紫纱,你是对的。”他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来,“紫纱永远是对的,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紫纱嗤之以鼻,“可是你现在却不愿意跟‘永远是对的’的我走?”

陆才疏摇摇头,“我只是,有时候也想错下去。”

紫纱眸光流转,“哦?什么是错?”

陆才疏摇摇头,“紫纱,有些事情我明白,有些事情我不明白,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对也好,错也好,都不重要了。”

“那么,”紫纱轻轻走上前,看进他的眼睛里,她轻轻低喃,“我呢?”

陆才疏神色微迷,只觉得心神荡漾,很多年都没有起伏的情绪在这个夜晚波涛汹涌,有一种疯狂在体内叫嚣,惊涛拍岸,哪怕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也想要留住这一刻的旖旎温存。

“紫纱——”

他的唇几乎就要碰上她的,陆才疏狼狈地后退几步,眼中一片苍茫。

紫纱——

紫纱——

紫纱——

内心疯狂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在他面前,他却不敢碰触她,陆才疏忽然失了心志一般向外面跑了出去。

耳际带起一缕风,青丝随之飘扬。

李玉芹走到杨紫纱面前,“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逼疯他,把他往死里逼?”

紫纱用手指将发丝勾在耳后,浅浅一笑,“那又如何?”

李玉芹用力地看着杨紫纱,忽然也笑了,“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李玉芹释然地自嘲一笑,“杨紫纱,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狠的女人,连男人也少见,可是内心软弱的才疏迷恋上的就是这个,不是吗?”她轻轻一笑,“我待他好又怎样?我对他千依百顺又怎样?我终于不是你,我甚至连玉芳都不如,我对他,从来都不敢狠,从来都狠不了……”

紫纱轻轻一笑,望向繁星点缀的夜空,视线柔和,“好在他只是软弱而不是懦弱。”

李玉芹一怔。

紫纱对她展颜一笑,“你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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